第一章平叛
京师,繁华之处;帝都,朝堂之所。此刻,却是各方鬼魅横行,刀光剑影之中,阴谋与诡计并存,野心与欲望相守。一切皆为利来,一切皆为利往。身处红尘,谁能免俗;缠于因果,谁能超脱。帝王不能,人臣不可。叶秋也不行。所以唯有执剑而行,心存一念,杀!杀个朗朗乾坤,杀个万世太平,杀个天地反覆。
剑起,如狂风骤雨;剑落,如雷霆闪击;剑归鞘,生死已判,因果已断。叶秋转身,离去。身后,一地不甘心的叛兵死尸怒目圆睁,或目视叶秋,或仰望星空,仿佛是在质问苍天,自己不过小卒,奉命听令行事,有何错,为何惨死街头无人知?
但是,世间有谁不辜,今夜何人有错,说到底,不过是为一生而。为己生,为亲生,为友生。所以,还是那个字,杀!
皇宫大内,玉石阶上。明皇端坐中央,看着叛军的垂死挣扎,面无表情。群臣左右而立,皆不发一语。
突然,叛军之中一人越众而出,身着四爪蟒袍,双手垂下,目视明皇,缓步而行,仿佛游园赏春。而与叛军厮杀的宫中禁军却诡异的不敢上前拦截,只是不断的后退。
“退下。”明皇站起,道。
禁军赶忙退向两边,虽手握刀剑,却似乎都松了一口气一般。
“皇叔,大势已定,何必执着呢。”
“呵呵,莫非侄儿不想要本王的性命吗?”晋王大笑,“成王败寇,自古如此。但本王乃太祖子孙,天潢贵胄,岂能死于庸人之手,忘于卑微之兵。今日,谁与本王一战?”
此言一出,群臣避退,不敢应声。
正如晋王所言,不论如何,其皆为太祖子孙,皇家血脉。君君臣臣,谁又敢以下犯上,沾染皇家子弟亡身之血。即便其是造反之王,必死之人。
晋王横扫一眼群臣,目露不屑,后又直视明皇:“看来要劳烦侄儿动手了,嘿嘿。”
明皇脸色微沉。臣子顾忌君臣之礼,不敢动手,而他身为帝王,一言一行尽是天下表率,又岂能不顾忌天道人伦。以侄弑叔,就算谈不上大逆不道,但也绝对会在史书之上留下一个薄情寡义之名。而他是立志要做一代圣明君主之人,自然不会允许自己留下半点污点。
看着晋王明显的讥笑之色,明皇冷哼一声。他虽有自信可与晋王一战,并战而胜之,但却知自己决不可动手。
“叶秋,去。”
“遵旨。”一年轻男子从明皇身后缓缓走出,面无表情的看着晋王。“请。”
“想不到锦衣卫之中还有你这等人物,只可惜仍旧是我皇家的一条狗而已。”晋王虽一改刚才的轻松状态,却冷笑一声,“你敢杀我?”
叶秋拔剑,不发一语。
“你真敢杀我?”晋王,目露杀机。
剑指晋王,叶秋不语。
“好,你很好。”晋王突然向前一步,出拳:“可你该死!”
拳如蛟龙出海,带着皇家的骄傲,带着以往的雄心,带着不悔,更带着不甘。
拳,即权。
我以我权行我道,谓之为霸道。
剑,刺。
剑招无名,唯有一字,快。
我不知你道,我不懂你意,也不须知,也不须懂。生死,左右不过一剑罢了。
剑出之后,生死判,因果灭。
……
神武年间,明皇执政,锐意进取,大改祖制,施削藩之策。晋王不服,言小儿不畏祖宗法,何以掌社稷之器,遂密谋逼宫。
九月一日,晋王借口祭祖入京。
九月三日,晋王与议政大殿内怒斥明皇削藩之策,被逐出宫廷。
九月七日,晋王密令三千部曲潜入京畿之地。
九月九日夜,晋王率部攻入皇城,被锦衣卫和羽林卫所阻,最终兵败,晋王不堪受辱,力战不退,后为锦衣卫高手叶秋所杀。
九月十日,明皇下旨,取缔晋王府,抄没晋王府。晋王三子被判腰斩。唯独晋王妃,因宗室宿老求情,苟全性命,勒令返回母族,允其带发修行,赐道号了凡,号了凡道长。
自此,明皇登基削藩以来的第一次叛乱被镇压,历时不过九日。一时间,各路藩王人人自危,宗室惶恐。而朝堂之上,明皇乾坤独断,政令所出,天下莫敢不从。
第二章追杀
自古以来,文臣于盛世之中以天地为纸,以众生为笔书写锦绣文章,延百代王朝;武将于乱世之中以万民为盾,以战兵为矛荡世间妖魔,创万世太平。故贤臣名将万里封侯的故事最为人所津津乐道,成就一个又一个的经典与传奇。但,帝王无情,称孤道寡;帝王无义,伴君如虎;帝王无道,兔死狗烹。
既为朕之剑,当为朕所用。朕要你杀,你就要杀。朕要你亡,你就不得不亡。这就是明皇眼中的为臣之道,君臣之礼。
所以一纸皇命摆在了叶秋的面前:不听君令,念叶家世代功勋,特允自缢,留你全尸,以全君臣之礼。
剑者,君子之兵,百折不弯。
昔日叶秋学剑,只为剑道。但生于红尘,长于红尘,行于红尘,自有红尘牵绊。
叶家传于前朝,历经沧桑,天地沉浮之间早已荣光不在,到了近代更是流落江湖,险些断绝家族传承。后得太祖之助,方转危为安,甚至更近一步,成就世家之名。因此前代家主留有祖训,君不负臣,臣不负君。
及至今日,已过百代,纵使叶家只剩叶秋一人,仍旧遵循祖训,听令于皇命,心有千般豪情,也只得化作帝王之剑,助其荡平海内,威临天下。
而今日,一纸皇命断前尘,从此恩怨不缚卿。
换下昔日锦袍,抛下一身富贵堂皇,素衣袭上,剑在手,看穿窗外伏兵满城。叶秋笑了。
剑者,不是懦夫,宁可战死,亦不能自缢于陋室之中。所以,明知这一步踏出之后,不但十死无生,更会使叶家数代忠君之名一朝沦丧,叶秋也绝不后海。
恩,数代已还,情,令下即断。既无恩无情,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血脉传承家族,岂能由他人决定生死。
至于世人眼光,己心不亏,道在人心,任由他人说。
门开,伏兵现。我自横眉剑出鞘。
“叶秋,陛下有旨,你不听君令,擅杀晋王,坏陛下盛名,屠宗室血脉,大逆不道。念你叶家世代功勋,允你自缢,已是皇恩浩荡,你,莫非要抗旨不尊,辜负皇恩吗?”周凌横刀立马,冷冷的道。
“陛下既然抄没晋王府,断绝晋王血脉传承,又何必用如此可笑的理由为我叶家定罪呢,岂不可笑。”叶秋嘴角微翘,平时冷漠的眼神此刻尽是嘲讽,“左右我叶家不过是陛下平息宗室宿老、朝堂诸公的牺牲品而已,说的再冠冕堂皇又有何用。”
“大胆。”周凌大喝一声,长刀抬起,直指叶秋,隐隐中似乎含有风雷之声,“叶秋,陛下岂是你所能非议的。”
“呵呵,陛下立志为万世圣君,自然不会允许我叶家这个屠戮皇家血脉的狂妄之徒存在,想来陛下恐怕也早已料到我不会束手就擒,否则,你周家麒麟儿、禁军统领怎么会不辞辛劳的守在我叶家门口呢。”叶秋道。
周凌冷冷一笑,也不再多说,长刀微抬,身后禁军高手身体紧绷,似乎在下一刻就会出手,将眼前这位佞臣贼子碎尸万段。
叶秋却恍若毫无察觉,抬头看着叶家匾额“叶公府”,嗤嗤一笑。这匾,是太祖亲手书写,也因此,叶秋可以从容的遣散家臣仆从,周凌横刀立马却只能死守叶家门口而不愿入其门。
“叶家祖训,君不负臣,臣不负君。今日君不君,臣,呵呵,也就不臣了。”话音刚落,叶秋拔剑,无形剑气迸发而出,“叶公府”匾额裂。
几乎同时,周凌长刀一挥,“杀!”
叶秋常年居于叶公府,偶尔出手也都是为明皇秘密办差,因此虽然曾被明皇私下盛赞,却无人知其底细。即便数日前皇前一剑斩晋王,但在大多数的人严重,也不过是因为晋王当时深受重伤,更有求死之心,这才被叶秋捡了个便宜而已。
此刻,数百禁军高手围攻,周凌在外虎视眈眈,才算是叶秋的第一次大庭广众之下的出手。
叶秋的剑,简单,干净,无杂质。这就是周凌的感觉。剑,似乎真的仅仅是剑一般。一刺一撩之间,禁军高手尽都像是蹒跚学步的孩童般,不由自主的往剑锋上撞。
“哼。”周凌骤然跃起,竟是不管不顾的扬起刀,向着叶秋劈去。不问前尘往事,只出一刀。“既然看不懂你剑中的玄妙,就不需要再看。我是刀客,只要倾尽全力拔刀就可以了。”这就是周凌的信念。周家麒麟儿,十年不鸣,皇城较武,百战无敌,一朝成名天下知。明皇赞言:“京城第一刀。”
叶秋眯着眼,身如弓,剑如箭,跃然而起。剑,千锤万炼而成,百折不挠而出。剑出,狭路相逢勇者胜。
刀剑相击,如平地一声雷,围攻的禁军高手倒飞而出。
“叶秋。”周凌飘然落地,看着不知何时远去的那一身素衣,紧握手中长刀,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