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天色透亮,炽阳闪眼,喧嚣闹耳,旅馆内某一房间传出响动声,几名壮汉从熟睡中醒来,正穿着衣物。
幼童醒的比他们任何一人都要早,此时他平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双目一阵无神,空洞无一物,好似外界的喧哗也无法扰乱他。
帅气男子莫江凝望,叹了一声,上前将他拉起,为他穿上昨日新买的衣裳。
一夜之间,幼童就如失了魂一般,耷拉着脑袋,双臂无力垂下,任帅气男子如何呼喊都没反应。
他长吁一声,再次为幼童袁伟穿衣。
“你走开!你走开!!”
幼童倏地抬起头,脸庞如歪曲般,显露狰狞,双手抬起,使劲推打着帅气男子,想将他赶开。
帅气男子莫江神色忧郁,一时无言,往后退了一步。
“小伟,你这是何苦呢,他是你的亲生父亲呀!”浓眉壮汉从卫生间走出,他刚洗漱完,看到幼童如此般模样,心生怜惜。
“你们走开!”
“你们都是骗子!你们全都在骗我!我不相信!”
幼童斥声大吼,眼中噙着泪花,神情有些癫乱。
昨夜,幼童刚躺下不到一个时常就从睡梦中惊醒,汗湿了衣衫,漆黑的夜就如黑洞一般向他吞噬着,他很害怕。
再加上他身处在陌生的环境,被一群陌生而卑鄙的壮汉扯拽,在他的眼中,那几名壮汉就如一群吃人的怪兽,无比得可怖!
一夜无眠的他,除了感到森寒的恐惧以外,精神状态也是一路跌下,整个人就像是个“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会爆发。
清晨一早,幼童憋积的情绪陡然爆发,也震住了帅气男子莫江,让莫江一时无言,神色低沉。
浓眉壮汉还想再说什么,被帅气男子摆手制止了。
“小伟,我知道,这些都是爸爸的错。”帅气男子莫江神情忧郁,尤其是看道幼童如此模样,他怆痛难忍,继续说道,“爸爸知道错了,你先把衣服穿上行吗?”
幼童垂下脑袋,面部扭曲,赤红着眼睛,没有回应这个不知从哪冒出自称是他亲生父亲的男人。
随着幼童的闹腾,房间内慢慢安静下来,静悄的吓人,针落可闻。一众大老爷们一阵头疼,皆上前去哄幼童,希望他不再吵闹,以防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十几分钟后,幼童的神色回转,情绪渐好,那位自称幼童二佬的浓眉壮汉上前安慰,帮他穿上新的衣裳。
幼童明显不愿让帅气男子接近他分毫,他眼中显露出的只有满满的憎恨。
整理完毕,浓眉壮汉牵着平息后的幼童,几人走出旅馆,再次踏上征途。
当帅气男子莫江买回早餐,稍作停留后,在一阵轰鸣中,车子再次飞速驶出。
天气十分燥热,车内空调开着,视线在飞驰中模糊了一路的风景,幼童一直凝望着窗外,异常的平静。
滴铃!
一首音乐响起,引起了幼童的注意,他微微扭转头颅去观望聆听。
“老婆,我已经接到小伟了。对,马上就到了。”
“咱家宝贝还好吗?”
“好着呢,就是没见到你,时而会哭闹,你快些回来吧。”
“好的。”
透过反光镜,幼童望见帅气男子接电话时那爱怜的神情,以及对方温柔的声音,他更感厌恶,没再去关注。
“小伟,你妈妈在家等我们呢!”帅气男子莫江说道,看得出来他格外开心。
幼童不搭理他,依旧自顾自的望向窗外。
……
远在百里之外的乡下,妇人神色糟乱,目光黯淡,脑袋略微沉下,脸上布满了泪痕,悲伤不断。
中年男子几番劝慰,都没用处,于是就坐在其旁,抚拍着妇人的肩头,静默无言。
亲子的失去,妇人倍受打击,眼泪尽干处心伤难掩,低语不断。
“儿子……我的儿子啊!我可怜的儿子呐!你就这么走了,你让妈妈怎么办?”
她知道,幼童被他带走了,相见亦难,甚至再无相见的可能,可是她不甘心,心中难以承受这种失子之痛。
屋内死气沉沉,呜咽的低鸣声回转,令人哀怜!
幼童的姥姥得知消息后,心神震颤,怆痛不已,随后一病不起,可把中年男子袁保愁坏了,这一个还没好,另一个又出事了,这都什么事!!
有人路过妇人的家门,目光触及,哀叹连连,不忍悲怜。
……
车子一路疾驰,时间在燥热的风中穿梭而过,每一秒的流失,都加重了幼童对母亲的思念。
幼童坐在车内,微微垂着脑袋,低声抽噎,眼泪轻轻落下,思母之情蔓延,心里空落落的,有陌生有恐惧,大脑更是一片空白,茫然不知所措。
再加上此时,有人正抽着香烟,车内一片烟云缭绕,幼童捂着鼻嘴,有咳嗽声传出,情绪更加低沉。
帅气男子莫江听见咳嗽声,立即瞪向胡渣壮汉,那名男子发觉后,看了看幼童,将烟蒂扔出窗外。
“这真是我的亲生父亲吗?”帅气男子莫江的行为,幼童看在眼中,心中自问,又摇头,即使那名男子真的是他的父亲,他也不会搭理。
快至中午,太阳光无比炽热,车子在服务区稍作停留,帅气男子莫江下车,买了些干食面包和水回来,开始向收费站驶近。
“哎!这一路坐的我骨头都快散架了,终于到了SH”胡渣壮汉开口叫累。
“谁不一个样,将近千里的路程,累的要死,回去我要好好休息了。”有人同感。
……
幼童默默听着他们的对话,从他们的话语中听出了些信息,将“SH”这个地域名称,以及敏感的字句记在了心里。
车子依旧在极速前进,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帅气男子盯向闪着绿光的路牌,眸中流露出喜色。
时至中午,车子驶进一个繁闹的城区,在一个集市外停下。
集市外车水马龙,来往的人络绎不绝,各种喝喊声、叫卖声相合混杂,实在是闹杂。
幼童看着窗外人流涌动不熄的情景,陌生与恐惧骤增,神色低沉,不愿下车。
最终,在众人的劝哄下,他无法抵抗的下车了,缩着身子,有些胆怯。
即使有人买来精巧的玩具,也无法引起他的兴趣,依然耷拉着脑袋,脸上挂着泪痕,那副令人怜爱的模样。
帅气男子牵着幼童,一一道谢几人,说了几句话后散了伙,硬拽着不情愿的幼童,开始向菜市场内走出。
菜市场内人流窜动,叫喝声从四面周遭传来,纷纷不止,十分嘈杂。帅气男子牵着幼童来到一个没有商铺的屋前。
“老公,你终于回来了,快把我忙死了。”门前有一个妇人正安慰着哭闹的婴儿,那妇人看到帅气男子后,脸上露出喜色。
幼童抬头,朝妇人怀中的婴儿望去,那婴儿正在哇哇哭泣着,看到幼童后,瞬间停止了哭声,扑闪着小眼珠子看向他,小手向他摆动。
他眼神清澈地望向婴儿,情绪渐渐平稳。
“哟哟,这就是小伟啊!都这么大了。”妇人见到幼童后,好似很激动,晃了晃怀中的婴儿,立即慰问,“以后我就是你的妈妈了。”
“小伟,快叫妈妈。”帅气男子说道。
幼童没有说话,目不转睛的盯着妇人怀里的宝宝,他的态度很冷淡,并未应答,做出任何举动。
妇人见幼童一副生人勿进的姿态,并没有反感,反而更加热情。
“孩子,你这一路受苦了,走,妈妈带你去买些吃的。”妇人开口。
幼童的视线从婴儿身上移开,盯向地面,一言不发,浑身散发冰冷的气息,这让妇人眉头皱了一下。
帅气男子显然对幼童的态度有些气恼,刚想呵斥,就被妇人制止住。
“孩子还小,你别吓到他了。”妇人上前抱住幼童,对他说道。
幼童很敏感,并不喜欢这个自作多情,一见面就让别人喊他妈妈的妇人,他使劲推开妇人,冰冷的喊道:“你走开!!!”
陌生,幼童感到的只有巨大的陌生。
对于这两名突然闯进他生命中的人,他心中除了强烈的陌生感,更多的是来自心底深深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