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月的太阳毒辣的像极了财产争夺剧里的后妈,怎么虐你怎么爽,学车没几天我就黑得我妈都认不出来了,隔段时间我都会去公安局打听下申艾的消息,期间还碰到了申艾的父母,两个人都是地地道道的庄稼人,女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小碎花布衣服,一双补过多次的凉拖鞋,坐在她男人身边,一直在哭,公安所的女民警一直安慰都不起作用,男人挽起的裤腿上还粘着泥巴,长满老茧的手一直摩擦着膝盖咒骂,骂着申艾,骂她赔钱货,骂她白眼狼,骂她跟男人跑了,然后又咒骂身边的女人,我站在旁边本想安慰两句却退了两步,有些为申艾的父母感到难过,也为申艾感到难过。
出公安局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多,我有些中暑的迹象,身上有些冰凉,快到我租房的地方时,接到了老洛电话,电话那头还是明朗熟悉的声音。
“喂,丫头!”
“老爸……”
“怎么无精打采的?”老洛一听就听出了我有些不对劲。
“老爸,我同学失踪了!”我这几日来紧绷的情绪听到老洛的声音全部都崩塌,忍不住哭了起来。
“没事的,没事的,我洛家丫头什么时候又变回爱哭鼻子的鼻涕虫了。”
“谁鼻涕虫了!”我破涕为笑,小时候我其实是个很爱哭的爱哭鬼,每天留着鼻涕还老爱粘着老洛,老洛老是笑话我,一直叫我‘鼻涕虫’。
“小时候不就喜欢老把鼻涕蹭我身上来着,你不是鼻涕虫谁是啊?”
“老爸……”
“行行,好了,别哭鼻子了,没事的,你也别老担心别人,自己也要小心点,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老江呢?”
“在旁边呢,你跟她说!”听筒还没放耳边,老江已经枫仔枫仔的在喊了。
“喂,老妈!”
“枫仔啊,你驾照什么时候考完啊?”老江熟悉温和的声音一下子让我安定了不少。
“我也不知道,现在还在考场内,估计要一段时间。”
“这样啊,本来想你到广东来玩下,我都半年没瞅着我女仔了。”
“我也想来吃你做的鸡腿啊。”
“那还不成,你过来,妈给你做,让你吃到撑。”老江高兴的说。
“嗯,天气热,你跟老洛都好些照顾好身体啊,我考完驾照就到你那里去。”
“好,晚上别出门啊,御枫有没有打电话给你,他都好久没打电话给我和你爸了。”
“没有,你知道他的,不到没钱了是不会给你打电话的。”要不是老江提起,我都已经忘了家里面还有这么一位少爷。
“哦,如果他打电话给你,让他打个电话过来。”
“知道了,老妈,我到住的地方了,先不说了啊!”
挂断了电话,有些头痛,干脆躺床上休息,因为租的房子在顶楼,屋里像个大蒸锅,凉席都是烫的,我躺在上面感觉在做铁板牛柳,刚刚发凉的身子开始狂出汗,申艾父母的身影老在我脑海里出现,昏昏沉沉的睡着了,等到我醒来的时候是晚上8点多了。头痛好像加重了些,一身黏哒哒的,凉席上全是汗,又躺了半个小时,起来冲了个热水澡继续睡,睡到半夜,楼下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和男人的咆哮声,好像在争吵着什么,接着又是警车的鸣笛声,因为中暑的原因,我没在意,昏昏沉沉的又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身体恢复了不少,下楼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大事,我租的房子在7楼,一楼是一家KTV,KTV的玻璃窗全部被砸坏了,玻璃碎撒了一地,地上一摊血,听隔壁店的老板说,昨天KTV里面的人跟客人起了冲突,失手把一个人杀了,凶手好像逃了,KTV的人都被带到警察局去了,我听着打了几个冷颤,考虑着要不要搬个地方,瞅了瞅口袋里钞票,根本不够我换地方的。
明天要考场外,今天上午必须去考点模拟下,其实我本人比较害怕开车,但是想到有个驾驶证在手,以后工作也方便些,工作了根本没时间考,考试模拟的地方是一条又窄车流量又多的路,经常会有大货车经过,吓出我一手冷汗,虽然如此,但模拟还不错,教练对我的表现挺满意,提醒我明天记得带身份证,我顺手检查了下我的口袋,这次是真出了一身冷汗,身份证不见了,教练和几个学员马上帮我找了起来,可没找到,我急的快哭了,教练安慰我别急,兴许落住的地方了,要我回去找找,找到没找到都打个电话给他,他好把名单改下,别浪费我的报名钱。
我急急忙忙跑回住的地方,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甚至找到了前一个房客掉的20块钱,都没发现我身份证的踪影,明天下午就场外了,考完就可以拿驾照,如果没身份证的话估计又考不成,还得回家补办,这样一耽搁下来,这个暑假又拿不到驾照了。身上的钱根本不够回家来回的路费跟多出了的时间的生活费,朋友都不在身边,都不知道找谁帮忙。
我拿出手机,刚想给老洛打电话,想到只是丢了身份证,还是别让他们担心的好,老洛不能打电话,还可以求助谁,脑海里不断的跳出“阿咊”两个字,我一定是昨天中暑害的脑筋运转不正常了,要不然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还想着他,找他也帮不上什么忙,虽然这样想,可手却按通了他的电话,电话里的彩铃响了很久,在我准备挂断电话时,阿咊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喂!”阿咊声音懒懒的,估计是在午睡。
“……”我其实并不知道要跟阿咊说什么。
“喂?”阿咊估计是完全清醒了,声音充满了疑惑。
“阿咊……”本来就中暑了,练了一上午的车,中午又没进食,这时听见自己的声音才知道有多疲惫。
“怎么了?声音怎么这样,哭了?”阿咊何其敏感。
“没有,就是有些疲劳。”我嘴硬。
“学车这么累啊?”
“不是,就是发生了些事!”
“什么事?”
然后我把申艾失踪,楼下出命案,省份证丢了的事都讲给阿咊听,阿咊在那边静静的听“你在听吗?”电话那边没有动静,我以为阿咊睡着了。
“我在听,昏昏,你啊就是操太多心了,你难道不知道‘人各有命,富贵在天’吗?”阿咊语气中有些责怪,“申艾不见了是申艾的事,她自己选的,你别管,楼下命案死人又不是你亲朋,你只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就行了。”我很是奇怪这些话是从腼腆害羞的阿咊的口里说出了,隐隐觉得他的语气充满了疏离感。
阿咊话语里虽然有些冷冰,但我无法反驳,有时冷漠些自己才可以活得轻松些,这确实是我现在最应该表现的态度,我急有什么用,申艾不会回来。
虽然知道阿咊说的有道理,却还是心里有些难受,如果我不见了,他会不会也会说‘洛惜枫不见了是洛惜枫的事’,想到这心里一阵绞痛,这不是我认识的阿咊。
“身份证丢了再补办一张就是了啊!”阿咊那边还是淡淡的口吻,估计是觉得刚才的话有些偏激,声音温和了不少。
“可我明天就要考场外了!”
“那你先请教练把你考试的名额往后移,明天不考了,等身份证补办了好了再考。”
“就没有其他能让我明天考试的方法了吗?”可我还是不想挂断电话。
“有!一个白马王子会亲自把你丢失的身份证送到你手里来的。”明知道这是阿咊敷衍我的话,我却假装阿咊在和我开玩笑,以阿咊的品性,如果我不挂断电话,他还是会在电话那边耐心的听我絮叨。
最终我还是挂断阿咊的电话,心里乱乱的,隐隐感觉阿咊察觉到了我喜欢他,故意和我保持距离,如果是这样的话,是不是代表着我阿咊已经摆明态度拒绝我了,越来越觉得不安,此时我并不知道阿咊其实只是为了告白被拒而生闷气,并不在意我的心思。
我甩了甩头,决心不多想,去楼下吃东西,吃饱了再打电话给教练推迟考试时间,回去把身份证补一下,在心里大致盘算了下,估计这么一折腾,手里的钱根本不够用,只能先跟余彤借点钱,开学后再还她。
想到反正着急也改变不了什么,紧绷的情绪突然放松了下来,看看时间是下午三点了,肚子也早就饿过头了,等下胃也得闹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