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楼听了这话也不恼,联想她当日的反应,料她是因为红凝的事情心中不痛快,便放低了声音说:“红凝的事情我事前并不知道,她与绿依自小便跟在我身边,性格跳脱却并未出大错,后来那日察觉异常,才发现她竟然做出那样的事情。我已经处置了她,将她遣到皇庄上去了。”
苏蛮儿听了这话也不知该作何表示,险些毁了她的清白的人竟然只是被遣到了庄子上,她抿了抿嘴,说:“如此,多谢信王。”
说完便侧身绕过宋子楼走了。她心里知道宋子楼是王爷,这般给自己解释,已经是很不错了,但是到底意难平。
宋子楼看着绕行而去的苏蛮儿,一时也不知为何,看着她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苏蛮儿一气儿走到了内务府,内务府的公公们竟然出乎意料的没有难为她,而是顺顺利利的把牌子给领了。
她领了牌子走了之后,内务府里边才走出来一个身着绛紫色长袍的男子,看着她的背影,眼中似盛着无尽的情感,却又极力的隐藏。
苏蛮儿到了太医院找张老头儿,见他正坐在太师椅上,翘着脚抿着小酒儿,把一边儿上的两个小药童指挥的团团转,那两个小药童一见是她来了,忙投来求助的目光。
苏蛮儿接到他们的眼光,无奈的摆了摆手表示自己爱莫能助。笑话,自己刚来的时候没少受老头儿使唤,他们两个不也是站在一边儿上乐吗?这会儿求帮忙,没门儿。
她走过去看到坛子里的酒只剩下一点了,老头儿的脸也是喝的发红,料想他已经喝了不少,上去就把他手中的杯子夺了过来说:“师父,你怎么喝这么多?”
张老头儿一瞧是她,来了兴致,拉她坐下便说:“来来,小丫头,陪我喝两杯……”
“还喝,别喝了。师父,我今儿是想告诉你,我要出宫啦!皇上撤了我的奴籍,准许我出宫。”苏蛮儿趴在张老头儿的耳朵上大声的喊道。
张老头儿被她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揉了揉耳朵,狠狠的敲了苏蛮儿一记暴栗,才说:“你这臭丫头,差点把我耳朵给喊聋了。”
苏蛮儿揉了揉头,见他清醒了,这才伏在他的腿边儿上,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说:“师父,我打算先去你那里住两天,找到地方了再搬,好不好……”
“有酒吗?”张老头儿无视她装可怜的样子,嫌弃的瞥了她一眼,直接向她要酒喝。
苏蛮儿听了这话,咬了咬牙,一字一顿的说:“有,保……管……醉……死……你!”
张老头儿也不计较她的话,只听到有酒便像个孩子一样,高兴的拍了拍手,许诺等苏蛮儿一起回张府。
苏蛮儿这绕了一大圈,终于回到了朝琉殿,弥儿见她回来了,忙拉着她的手到了屋里,走到炉子边儿,说:“姐姐,你出去了好久,外边冷不冷?”
原先在外边不觉得,这会儿才觉出几分冷来,跟弥儿一起坐在炉子旁边烤火。想起了她刚来的时候,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弥儿,她细心的照顾自己,小小的人儿,见自己不爱喝苦药,每每都准备好蜜饯,在她喝了药之后便喂给她吃,到现在还能记得那蜜饯的甜味儿。
苏蛮儿的眼一时有些朦胧,应该是外边太冷,屋里太热吧,她眨了眨眼睛,稳着声音说:“弥儿,我要出宫了。”
弥儿看着她,诧异的问:“姐姐为什么要出宫呀?爷另辟府邸不是要等到过完年后吗?”
“不是的,是皇上今天头疾好了,撤了我的奴籍,准我出宫。”苏蛮儿倾着身子,握着弥儿的手说。
弥儿听了这话,有些难过的眨了眨眼睛,不过很快就又恢复了一贯的乐观,说:“这很好啊,姐姐,虽然我舍不得你,但是你会医术,能够出宫,以后也一定能很好的。”顿了一下,到底还是忍不住,又抬起大大的杏眼,泪茫茫的说:“姐姐,你会忘了弥儿吗?”
“当然不会,等到爷另辟府邸了,你还可以来找我玩。”苏蛮儿急忙摇了摇头说。又说了些安慰的话,这才将弥儿劝的好了,陪着她一起回房间去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多少东西,无非是主子赏的一些小玩意儿和日常的衣服。苏蛮儿整理梳妆台时看到了宋子构送给自己的那个白玉簪子,一时有些呆呆的,不知是舍是留,终是无奈的叹息一声,又将那簪子包好放回了匣子中。
收拢好这些之后,一抬眼看到桌角处还放了一个小瓶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打开一看才发现是上好的生肌膏。突然想起这个瓶子是裘劲说宋子栩给的,怪不得宋子栩今日会问她的胳膊好了没。想到自己回来之后没来得及看就放到了一边,也没有道谢,若非今日收拾东西,怕是都已经忘了,真是太不应该了。
弥儿帮着她整理衣服,一会儿两人就收拢好了。
她将包好的两对银丁香,两只簪子拿了过来,对着弥儿说:“弥儿,这个我以后用不到,留给你吧。”
弥儿见状连连推辞,忙说:“姐姐,你自己出门在外也不容易,留着应急用吧,我有的。”苏蛮儿见她推辞,却是执意要给,弥儿最后见苏蛮儿有些恼了,方才勉强收了起来。
苏蛮儿看着理好的东西,心中升起几分不舍来,却仍是对着弥儿说:“弥儿,我走了。”
弥儿睁着大眼睛问道:“姐姐,你不等爷回来吗?”
“时候不早了,我就不等了,你帮我跟爷说一声吧。”苏蛮儿看了眼外边的天色,抿了抿嘴。见一面不过徒增伤感罢了,想到这里,她便拿起行李往外走去,还未出门,就看到有人走了过来。
苏蛮儿看到有来人,眼前一亮,待看清是禄淳时,眼中的光不自觉得暗了下去,沉默不语。
只听禄淳接过她们两人手中的行李,说:“爷有事回不来,让我送送你。”
苏蛮儿咬了咬唇,并未说话,静默的向着太医院走去。你看,到底心中还是有期待的吧,不管怎样,都不是一时就能放下的,否则怎会看到不是他,心中就如此的难过。
苏蛮儿没有回头,所以没有看到殿旁的阴影处站着一个人,北风吹的猎猎作响,带起一阵雪沫子,绛紫色的袍子似乎也抵不住这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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