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无事,苏蛮儿便将原本埋在树下的果酒挖了一摊子,打算去太医院找张老头儿喝酒去。巧的是张老头儿这会儿竟然不在,苏蛮儿问理药的童子说:“张太医呢?”
那童子见是常来的苏蛮儿,便和气的说:“姐姐,宫中有位贵人说身上觉得不舒服,刚召了张太医过去。”
苏蛮儿听是如此,也没等,将那坛子酒留下就走了。正从太医院出来就看见一个小太监冲了上来,抓着自己的胳膊就开始嗷嗷大哭,苏蛮儿被他哭的尴尬不已,又挣脱不开,完全不知是个什么情况。想到他堵在太医院门口,八成是要看病的,也就问道:“你别哭呀,是不是有人生病了啊?”
那小太监听她这么说,忙连连点头,说:“求姑娘……咯……救救我哥哥……”
苏蛮儿见他一张不大的脸哭的皱在一起,瞧着不似作伪,况且他这鼻涕眼泪的实在瘆人,一不小心鼻涕就会蹭在自己身上,便开口说:“走吧,带我去看看是谁生病了。”
那小太监听她这么说,拉着她的胳膊便往前边走去。周围来来往往的一直有人,见到这小太监也多打声招呼,苏蛮儿也不害怕。只这人不要命的拉着苏蛮儿往前跑,像是生怕耽误了什么,那速度快的跟百米赛跑似的,两人没过多久就到了地方。
那小太监推门进去,苏蛮儿才看到大通铺上躺着一个人,小小的一个,正瑟瑟发抖的裹在被子里。
这会儿不用那小太监拉了,苏蛮儿平缓了下呼吸,看着小太监说:“是他吗?”
那小太监含着泪点点头说:“求姑娘救救我哥哥,他……他快死了。”
苏蛮儿听了这话便走到床铺边上,见他那哥哥出气多进气少,面上已经露出金箔之色。微皱了下眉头,拉出他的手腕,搭了上去,果见脉象细弱,几不可查,显然已经是重病脱了许久。
一旁的小太监见她看了之后又是皱眉又是不语,以为自己哥哥没救了,一时慌乱,又嗷嗷的哭了起来,跪在地上扒着苏蛮儿的脚求道:“小夏子见过姑娘救治皇上,姑娘连皇上都能治,一定能治好我哥哥的病,求姑娘救救我哥哥,救……救我哥哥吧……”
苏蛮儿听他这么说,挑了下眉,问道:“你见过我治病?”
“小夏子在皇上寿宴那天当值,见了……见了……姑娘给皇上治病的。”说着还怯怯的看了苏蛮儿一眼,又哀哀的说:“求求姑娘了,我们家就剩下我跟哥哥了,爹娘都……都去了,只有……只有我们哥俩相依为命……”
苏蛮儿听他这么说,一时也有些怅然,应了他的话,取了银针便沿着病人身上的几处穴位扎了进去。过了一会儿,铺上原本瑟瑟发抖的人静了下来,呼吸渐渐平稳,脸上似乎也生出几分血色。
苏蛮儿这才将银针取下,细细的收拢起来,身上没有带药,但是瞧这人的情况怕是没个几贴药好不了,便对着一旁面露喜色的小夏子说:“你哥哥的病想要全好还要吃上几贴药,你随我去朝琉殿取些药来吧。”
两人在路上静默的走着,苏蛮儿看来往的人都会跟他打招呼,觉得这小夏子人日常里人应该不错,便起了聊天的心思,问道:“你叫小夏子是吧?那躺着的人是你哥哥?”
小夏子感念苏蛮儿救了他哥哥,便说:“是的,我本姓张,叫张夏,主子们都叫我小夏子,我哥哥叫张春,我俩都是被卖到宫里的……”小夏子说着说着声音便低了下去,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苏蛮儿听的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在这个世界里,男丁都是用来传宗接代的,两兄弟都被卖进宫里,家中定是遭了大难,是以便岔开了话题,说道:“你们哥俩在哪里当差?”
“我跟哥哥都在内务府当差,我在司乐处,哥哥在司衣处,司衣处的公公好坏,哥哥生病了,他们克扣哥哥的月银,连大夫都不让去请。要不是我今天守在太医院,凑巧碰到姑娘,我哥哥说不定……说不定就不在了……”小夏子先是有些愤恨,之后便满脸感激的看着苏蛮儿。
苏蛮儿被他说的挺不好意思的,虽说若是不及时治疗,他哥哥恐怕拖不过这两天,但是听人这么当面的夸自己,她还是有些受不住啊。
不过……等等,司乐处!官妓归这司乐处管理!
她记得苏府的女眷当时都被充为官妓,原主的母亲早亡,但是应该还有一个比自己大三岁的姐姐苏绣儿。她来之前的那个苏蛮儿胆小温柔,什么人也都不认识,及时想要打听也没门路。不过既然自己今天遇到了,倒不如跟这个小夏子打听一下苏绣儿的事情。
这么想着,苏蛮儿就说了出来:“小夏子,我想请你帮忙打听个事儿。”
“姑娘您说,只要是小夏子能帮上忙的,赴汤蹈火也给你打听到了。”小夏子原本就感念苏蛮儿今日的相救,一听她有事请他帮忙,一时来了精神,连连表决心。
苏蛮儿见他这般,也没客气,抿了抿嘴,开口说:“我想请你帮我打听一下有没有一个叫苏绣儿的官妓,大约十八的年纪。”
只见小夏子挠了挠头说:“不瞒姑娘说,这官妓虽然都归司乐处管辖,但是并不在宫中,我先帮您打听着,不管有没有消息,我都会来告您一声。”
苏蛮儿听了这话,笑了笑说:“那就麻烦你了。”
抬眼一看便到了朝琉殿,苏蛮儿让小夏子稍等片刻,自己进去配药。
过了一会儿便将配好的药拿出来塞到他手里,嘱咐了几句便要回去,小夏子原本要将怀里攒了这么些年的铜板都拿出来给她,却听苏蛮儿连连摆手推却,说:“不用了,你帮我打听事儿就好了。”
小夏子见她是真不要,也就没再说什么,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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