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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老骥失蹄

蒲浩惊喜是有原因的,他麾下不过数百人的队伍,基本都是近几年躲藏在大江沿岸的盗匪。虽说竖起了反秦旗帜,但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功劳,和英布相比差远了。更没有吴芮这样实力强大,出身高贵的后台,可以说是人微言轻,是以多少有些信心不足。

除此之外,还因为一件事!

原来龙且迎接项梁之后,先一步赶回来打理相关事务,今日再次准备出城布置欢迎仪式,彰显江东气势。出城之际,恰好遇到刚刚到来的蒲浩。双方人马因为抢道和先后的问题,发生了些许小小的冲突。

高傲的龙且横冲直撞,可没把一个兵不过千的“匪首”放在眼里,言语之间自然倨傲,甚至还有些许不客气。蒲浩无可奈何,实力弱小,地位低下,如何争得过江东项氏的猛将?多少有些丢面子。

随后又瞧见龙且对英布和吴臣等人客客气气,蒲浩心里更不是滋味。乱世之中,实力为王,自己似乎有些不入流,心中难免有些自卑和郁闷。

不想陈王却对自己礼遇有加,言辞之中似乎还对自己十分了解,蒲浩如何能不激动呢?如此说来,自己不算是无名小卒?

“当然了,壮士乃江淮豪杰之一,有你等相助,反秦大业才有指望!”陈胜这番话确为的肺腑之言,他本就对蒲将军十分关注,也确有详细了解,故而并非虚情假意。

只是如今这情势下,如何将蒲将军拉拢到自己麾下,还真不好办。不想这时候,龙且却帮了大忙,为自己提供了一个良好的契机。故而真挚之中,也多少有几分良善用心。

“是,蒲浩一定竭尽而为!”蒲将军也想到,陈王或许是为了顾全自己颜面,但至少没有看人下菜碟儿,轻视自己。也许……蒲浩隐约能够感觉到,陈王在向自己释放善意!

话音落地,虞子期来报:“陈王,项梁将军到了。”

“哦,总算来了。”陈胜面带笑容道:“准备一下,孤前去迎接!”

英布、吴臣和蒲将军听闻,自然也随同前往。他们都是明白人,早前东阳城里的交锋亦有所耳闻,知道眼下是两虎相争的局面。而他们则是中立的看客,不过心里的天平已经多多少少有些偏斜!

……

哪怕心里不爽,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了,陈胜带着陈婴、英布等人亲自等候在城门口,准备迎接,算是给足了项梁面子。

当然了,陈胜这么做算是有点自降身份,却也能给人谦逊平易近人的印象。先给了他项梁面子,来日若是他有丝毫对陈王不敬,就会被放大,显得他不识好歹。这也算是以退为进,争取主动。更重要的是后面另有计划,也算是早做图谋!

陈婴跟在陈王身后,心中有些莫名的有些忐忑,项梁来了,江东项氏和陈王之间的争夺会越发的激烈,自己夹在中间日子肯定不好过。与其到时候为难,还不如立即倒向某一方才是。

可是倒向谁呢?如今似乎还看不出谁更有前景,何况东阳义军内部也意见不一致,短时间内很难有决断。有此同时,更为反常的是双方的态度,都没有了进一步拉拢的动作。

江东这边项梁尚未到来,项羽年轻,不敢擅做主张也就罢了,陈王突然也没有言语,便有些奇怪了。陈婴实在有些不明白,陈王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莫不是欲擒故众?

自从听了陈平的建议之后,陈胜便是一副平常心,并不知在外人眼中变得高深莫测。此时站在城门口静静地等待着,看着项梁的车驾缓缓驶来。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慌忙从车上下来,容貌和项庄有几分相似,看起来确有名门后裔的风度,敏锐的目光也显得十分精明。可陈胜却有种感觉,项梁的气度似乎还不如其侄项羽,莫名有些小家子气的感觉。

“项梁将军,你总算来了!”陈胜满脸堆笑,迎接这位盟友兼“劲敌”。

“哪里,梁何德何能,竟承蒙陈王亲自相迎,实在愧不敢当!”项梁很是谦虚恭敬,仿佛很是惶恐。可心里却有些震惊,陈胜亲自相迎显然在他意料之外。表面上看是自己风光,实际却是有苦自己吃。

陈王如此自降身份,以退为进,无疑是将主动权握在了手中,己方的局面少不得有些被动。

“唉,将军乃项燕老将军之后,斩殷通(秦会稽太守),起兵江东,功不可没啊!”陈胜笑道:“今后抗秦大业,少不得项将军你啊!”

“陈王言重了,当年楚南公曾有遗言,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身为楚国遗民,光复大楚,乃是梁分内之事,自当尽心竭力。”项梁义正言辞,同时也小心地观察着陈王的脸色。

陈胜不动声色,一旁的陈平脸上则拂一丝不可察觉的微笑,他们都听得出来,项梁特意强调了“光复大楚”,此楚非陈胜之“张楚”。

“是啊,这也是项燕将军的遗愿,吾等均需齐心协力。”陈胜不痛不痒地回应一句,转身与陈平相视一笑。

“自然!”

说话间,项羽扶着一位头发半白的老的老者,缓步而来。陈胜立即神色一动,难不成这位就是传说中的“亚父”范增?不过这时候,他和项羽的“父子”之情应该才刚过开始培养。

“乌巢范增拜见陈王!”范增微微欠身向陈王见礼,动作算不上谦恭,不过他年纪大为尊长,别人自然也不会介意。陈胜却知道,这位范先生,怕是骨子里便看不起自己。

“原来是范先生,久仰大名!”陈胜注意到,范增年纪虽大,但身子骨似乎还很硬朗,精神尤为矍铄。脸上沟壑般的皱纹,是他历经沧桑,经验丰富的象征。一双眼睛,毫无浑浊之感,依旧深邃而精明。

陈胜有种感觉,当前江东上下,最有威胁不是别人,正是范增。此人老谋深算,心机深重,实在不好对付啊!不经意间,他看到范增深邃的目光也在打量自己,也不知他对自己是何看法?

无声无息之间,范增的目光又落到了虞子期和陈平身上,仿佛能透彻人心的目光让这两位谋士猛将都心头微颤。尤其是陈平,他清晰感受到莫大的威胁,当然了,或许也算是挑战!

“哪里,山野老朽而已,蒙项梁将军不弃,用这把老骨头为大楚再做点事!”言辞之间,范增同样强调了“大楚”。

“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范先生老当益壮,自然大有可为!”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范增喃喃自语一遍,轻声道:“老朽定不负陈王期许!”

在场之人也纷纷侧目,陈婴不禁诧异,不是说陈王尝躬耕陇亩,出身贫寒吗?怎有如此恰当的妙语呢?再加上见识广博,仿佛是博学的鸿儒一般。

陈胜不禁微微脸红,希望曹孟德能原谅自己。目光落回到范增身上,看来这位先生真想老骥伏枥啊!

只是想要志在千里……哼哼,此番先让你常常老骥失蹄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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