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地站起来,背过手在键盘上按下“Alt+F4”,迅速关掉了天涯论坛。而“Alt+F4”也是我买电脑以来学会的第一个快捷键,这一切还得归功于素芬和老林。
想当初暑假在家百无聊赖时,拿出珍藏已久的大片大肆观摩,一边看一边用爪子扣着桌沿,口里激动万分地念道“注意姿势,对对对,保持”。虽然少了与室友小雪探讨BL文化的博大精深,但这丝毫不影响我借此打发时间的雄心壮志。正当我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上小G和小S蓄势待发之时,感到后背发凉,一阵阴风袭来,冷不伶仃地转身,却看到站在我身后同样饶有兴趣地盯着屏幕看的老林,只见他面露苦涩,一阵摇头,激动得无语凝噎,最后掩面遁走。
事后我特别痛恨像老林这样打小报告的人,就如讨厌同桌小胖向老师告发我上课偷吃零食一样,性质恶劣,情节严重,不可原谅。老林将我看G片的事婉转地向他的上级素芬汇报了,素芬足足对我进行了长达一个月的思想教导,从古代女子的三从四德到现在社会精神文明建设,涵盖了她能普及的所有知识面。
并且时不时地突然袭击我的卧室,一经发现我看片,就会毫不犹豫地格式化我的盘。这种拙略地手段对我的身体和心灵造成了极具毁灭性的伤害,一度使我幼小的心灵产生了严重的看片障碍,这种障碍跟男人性无能一样令人发指,不能与外人道也。
我吞了吞口水,讨好地说道:“Henry,我已经将你要的资料发到你邮箱了。”
“厉害呀,YaoZhi,这么快就跟初恋旧情复燃了?怪不得Lilica请假前将工作交接给了你,还跟我保证你有熟人好办事。”
大Boss全程无停顿,无换气,一口气说完整句话后脸不红,气不喘,肺活量惊人,然后不给我任何解释的余地转身就走。
我恨不得冲上前去,一把抱住大Boss的大腿,表明誓死效忠的决心。碍于现在是人多眼杂的公司,不敢轻举妄动。
为此我整个下午如坐针毡,事情做完后自觉拿出员工手册研读半小时,对着电脑思过半小时,不停地往大Boss办公室瞥见,生怕他一个不开心招来人事部经理将我开除以儆效尤。
在我内心呐喊大Boss万千遍时,收到了大Boss的微信“进来”。注意是微信,而不是电话,证明他此刻真的很闲,他一闲,我就比较惨了。
“进来”的意思简单明了,采用祈使句的表达方式,用命令的口吻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但它不由得让我联想到了《火星情报局》里老司机张宇常说的两个字“上来”,这两个字在结构和语法上保持着相同的风格。但大Boss的话隐藏着腾腾杀气,而老司机张宇的话隐藏着意味深长的污。
该来的总要来的,我决心趁此机会聊表忠心。
“我错了!”
开门见山是我们高中语文常教导的写作方法,虽说高考以82分的成绩丢了她老人家的脸,但她的话我时刻放在心上,并在腹中准备了800字的稿,意图以气吞山河之势感化大Boss。
“哦~”
齐楚拖着长长的尾音,暗示我继续讨伐自己。
“进过刚刚长达半小时地深刻反省,加上长达半小时地研读员工手册。我深知自己罪孽深重,违反了员工手册第三条规定:不能在上班时间做与工作无关的事情,但我发誓,我对公司对您一片赤诚,此心日月为鉴、天地为证。”
坐在椅子上的齐楚轻轻地推了下桌子,座椅随着力道偏离了桌子,继而双手环胸说道:“还有呢?”
看着大Boss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我继续补充道,“我不该误导李炜,鼓吹他跟顾白之间还有可能,同事之间要团结一致,相亲相爱,这点我没做好。”
从李伟略带妖娆的妙曼身姿和平常浏览的型男图片来看,他毫无疑问是喜欢男的,虽然刚才问得有些模糊不清,但小受都比较羞涩,我能理解。但我明知道顾白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直男,虽然口味较杂,但交往过的都是清一色的女生,我委实不该误导他。
齐楚端起桌上我送进来的咖啡,喝了一口,皱了皱眉。
皱眉应该是表示不满意的意思,得此信号后,我努力回想刚看的半小时员工手册,以及大Boss耿耿于怀的事情经过,一拍脑门继续说道:“我不该在天涯论坛上谎报身高,以至于偏离实际值3cm。虽然这3cm不过是你一个增高鞋垫的距离,但是我们每个员工都代表了TOP集团光辉亮丽的形象,就是这3cm给公司摸了黑,违背了公司诚信经营,诚实守信的经营理念。”
大Boss阴冷的脸由白转青,再由青转黑,办公室的温度也随着大Boss的脸色而骤降,再加上秋意微凉,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有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要不要试试?”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二十年后我还将是一条好汉。
我走出大Boss的办公室后长舒了一口气,只要不开了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义不容辞。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此事件成功奠定了我跟小甜甜、炜哥之间的革命友谊,换句话说就是增强了公司凝聚力。比方说小甜甜上厕所总要发微信让我陪她一起去,办公桌上也会时不时地惊现几包炜哥送的三只松鼠。
下班后我按大Boss的指令在公司门口等他,等了几分钟后定眼看到大Boss的坐骑——闷骚奢华的黑色陆虎缓缓驶来,大Boss坐在驾驶室摇下窗示意我上车,得此殊荣夫妇何求?我回头向小甜甜和炜哥露出百媚倾城的笑容,然后挥挥手一一告别,不顾身后一双双羡慕嫉妒的小眼神,华丽转身,奔向大Boss的怀抱。
而“上车”跟“上来”是一个意思,都预示着老司机要开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