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艾芙兰被绑架事件后,已经过了一个月。
万里与万哈特的剑术训练仍在继续。一个月前万哈特应对万里还游刃有余,但现如今,万哈特不得不使出全力,毫无保留的与万里对决。其实早在一个月前,万哈特曾被迫使出全力。
那一天,万里破天荒的起得很早,当万哈特像往常一样到万里的房间叫他起床时,万里已经在庭院内独自练习了两个小时。
“等你好久了,万哈特。”万里说。那一天,他对万哈特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我们来一场实战吧。”
刹那间万哈特还以为万里吃错药了,要么昨天夜里脑袋挨门挤了,当万里认真的拿起剑不由分说的向他冲过来时,他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的躲开。
更令万哈特吃惊的,万里拿着两把长剑,他此前也见过双手持武器的战士,但都是拿一些轻巧易操纵的,比如长不过30厘米的短刀短剑,或是轻量的板斧。而双手都拿着一米来长的剑,万里是他见过的第一个人。
万哈特一开始还抱着哥哥只是玩玩的心理,或是对剑术涉猎未深而弄巧成拙。他很快便发现,如果不拿出实力来应对他很快就会倒下。这是万哈特第一次毫无保留的与万里对决,此前由于万里只掌握了基础剑术和部分中级剑术,练剑十年的万哈特应对起来自然游刃有余。可那一天万里再一次展现了他的不可思议,万里的剑术以及达到了高等剑术的水平,并不是完完全全的高等剑术,而是靠着速度和双剑的优势硬是靠近了高等剑术。
基础剑术的变化虽比不上高等剑术,但双剑的优势足以弥补。
对决持续很短,胜者是万哈特,中途万里难以忍受头痛倒下了。此后好长一段时间,这场对决的画面一直在万哈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事后,万哈特不让万里再度使用双手剑,并让他对任何人保密。
“哥哥,请把双手剑当做秘密武器。”万哈特如此建议。
“这叫二刀流,双手剑这名字太俗气了。”万哈特不清楚为何万里如此执着于名字,但万里还是答应下来了。
现在,万里已经将所有中级剑术学完,开始了高等剑术的学习。
今早的训练结束了,万里和万哈特并肩返回大宅。
“哥哥,今早是我最后一次陪你练剑了。”万哈特说。
“哎?”万里被他突然说出口的意想不到的话吓了一跳,“为什么?红莲剑会只剩下不到一个月了啊?”
“老实说哥哥的进步很快,身为弟弟的我实在是由衷的钦佩,也深刻的明白了自己的能力不足……”
“那也不能这样就把我撇下啊!没有练习对象要我怎么办?自己空挥吗?”万里急了,如今他的状态很好,剑术修行可谓是奔流至上,这时候失去万哈特对他来说是莫大的损失。
“哥哥大可不必担心,往后的剑术修行由我的老师——费鲁曼·梅尔德指导哥哥。”
“哦……这样啊。”万里的背脊有点发凉,他素来对老师没有好感,为什么世界上回有这么令人讨厌,却又被世人称赞的职业呢?“我想问一句……费鲁曼老师……是个怎么样的人?”
“是个变态。”万哈特想都没想,即刻回答。
万里的心情跌落了谷底。还有什么能比遇上最讨厌的职业而且偏偏是个变态还要糟糕的事呢?
“但哥哥的剑术想要更上一层,老师的指导是必须的。”万哈特十分肯定地说。
总之我必须要见变态老师么?万里明白了,因为万哈特已经教不了万里什么了,只能把他推给变态老师,想来像万哈特这样冷到骨子里的人都称之为变态的老师,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啊。
“哥哥先打包东西吧,吃完午饭就出发,去那里住半个月。”万哈特再次说出了不得了的话。
“当天来回不行吗?”万里有些不安的问。谁会想和变态住在一起?
“老师的修行要求,我当时住了两个月。”万哈特简单的回答。就好像在说,你只住半个月很便宜你了。
万里无语了,他很想赢得红莲剑会的冠军,既然如此,硬着头皮也得上吧?
当两人来到饭桌前时,领主万奎恩早早地坐在那里了。
“哦,万里和万哈特。”万奎恩看起来很高兴,“听说万里要跟着费鲁曼老师修行了,真是令人高兴的消息。”
老实说我完全高兴不起来。万里心想,如果让你去跟变态老师修行会不会令你高兴呢?
“我才刚刚听万哈特说这事,父亲这么快就知道了?”万里问。
“今天早上万哈特跟我说的。”万奎恩回答,“消息来得是有点晚。”
“哥哥进步很快,已经远远超出我的预期。”万哈特在饭桌前坐下,“原定过几天再联系老师的,但从今天早上的练习来看,哥哥现在就可以出发了。”
虽然被夸奖了,但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一凡呢?今天怎么没看到他?”万里坐在习惯的位子上,却不见坐他对面的一凡。
“一凡在他老师那呢。”领主夫人,一凡的母亲艾丽萨走进饭厅,在领主旁边坐下,“今天一头都不回来。”
“这样啊。”万里低下头,视线落在餐盘上,“还想跟他道个别呢。”
而且西莉亚也整天跟着娜塔莎学习精灵术,也很久没见到艾芙兰了。在出发前万里很想跟她们见个面。当然谈不上生离死别,但万里对老师的阴影是铁打的,他深刻的记得小学老师曾当众撕毁他的课本,大声吼叫着以后不要再来了;初中老师曾让他在顶着烈日走廊站了一个下午,第二天被晒伤的脸张嘴都痛;他被迫帮高年级生买烟被高中老师发现了,从此他的名字被老师传遍了全校……
万里感觉自己像是要被卖掉一般,回到名为老师的梦魇下,万里一想到这胃就特别不舒服。正因为这样,他才想告诉亲近的弟弟一凡,好朋友西莉亚和艾芙兰他要暂时离开他们了,去老师那学习去了。这样总归能让在意你的人知道你去哪了,知道上哪找你去,这么一来,好像去变态老师那修行也不那么不安了。
“没关系,等他回来我们会告诉他的。”艾丽萨温和的笑,“不如吃完饭赶紧去见一些西莉亚吧,你很想见她对不对?”
“啊……”被看穿内心的万里尴尬的红了脸,拿起香肠往嘴里塞。
“关于这个,哥哥……”万哈特说,“时间上恐怕来不及,老师今天中午会亲自过来接你,他老人家脾气古怪,还是不要让他等比较好。”
万里差点把吃进的香肠吐出来,“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中午,一名中年中年男子来到了大宅庭院外。他年龄大概六十上下,有一头褐色微卷的短发,和他的络腮胡一样乱蓬蓬的,似乎许久未打理过。粗糙的手工皮背心,打底的是一件褐色长衫,皮腰带歪歪斜斜的束住长麻裤,皮扣歪向一边。看似生活十分不检点衣着容貌,却和饱经风霜的脸形成了绝配,里里外外透着野性的性感。
“哦,费鲁曼,这么早就过来了。”接到下仆来报,领主万奎恩出门相迎。
“呵,艾尔斯坦因的小子,好像一整年没看过你了。”马背上的男人费鲁曼咧嘴笑。
“忙活的一年,我现在可以理解你当年行走四方的心情了。”
“哈。”费鲁曼一笑,带点轻蔑,“你还早得远呢。你天生就不是一个行者,当年教你练剑可没让我少费心思,结果一点都不管用。”
“旧事就别提了,您这次亲自前来,不是来找我叙旧的吧?”万奎恩转移话题,他可不想因为旧事再被以前的老师数落。
“你的儿子比你有天分太多了,我都怀疑万哈特是不是你亲生的。”费鲁曼说,“听说你大儿子回来了,你常常提起他很有剑术天赋。”
“我保证他不会让您失望,他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人。”
“万哈特也说过类似的话。”费鲁曼思索着,“他说万里是万中无一的天才,会让万哈特如此称赞的人很少。”
“您个人的看法呢?费鲁曼。”
“百闻不如一见,我决定亲自看一看。”
“看来你已经等不及了,当年万哈特向你学习的时候,你也未曾亲自来过。”万奎恩有些骄傲,这么久以来,终于有让费鲁曼感兴趣的事了。
“言归正传,我怎么没看到你自傲的大少爷?”费鲁曼挺直腰身向庭院内张望。
“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了,很快就过来。”万奎恩说完,一名男仆端着茶举步生风向他们走来。
费鲁曼接过茶,一饮而尽。
“不进来坐坐吗?”万奎恩问。
“等万里出来我就走。”费鲁曼连马都懒得下。
万奎恩知道费鲁曼的性格,一贯雷厉风行,我行我素,作为主人家他只是略尽地主之谊罢了。
见话题已经持续不下去,万奎恩也只能像费鲁曼一样,伸直了脖子朝庭院内观望。
很快,大宅的大门打开,万里的腰间挂着长剑,背着一个大皮袋往他们这边走来。
“抱歉我来晚了。”万里连连道歉,迟到被老师抓住也是很可怕的,先道歉总会有好处,这是万里从大大小小被老师批评中总结出来的经验。
“您就是费鲁曼老师吧?初次见面,我是万里·艾尔斯坦因。”万里微笑着点头。接下来礼貌的自我介绍也是得分的点之一。
费鲁曼紧紧盯着万里,目光如若要穿透人心的利箭。
万里突然紧张起来,汗水顺着他额头流到脖子上。
“小子的小子,你的马呢?”费鲁曼问。
“哎?”
“马车在准备中,看,已经来了。”万奎恩指着庭院内出现的马车。
“我问的是马,小子。他是姑娘吗?需要全程有人伺候着不成?”费鲁曼大声吼叫。
万里被费鲁曼突然的大叫吓住了。
“他没学习过骑马。”万奎恩替万里解围,“您还不知道吧?他回来刚一个月,都忙着学剑术了。”
费鲁曼的视线再次落在万里身上,搞得万里心里直发毛,几秒钟后,费鲁曼叹了口气。
“不会骑马可不像个男人,不过我是来教剑术的。”费鲁曼一扯缰绳,让马侧身对着万里,“上来,不许坐马车。”
“……是。”万里急忙回答,背着大包抬起脚上马。
“停,你背上的是什么?”费鲁曼看着他背后的大皮袋。
万里停下了上马的动作,“衣服鞋子洗漱用具之类的……”
“打开让我看看。”费鲁曼命令。
万奎恩扶额,他深知费鲁曼的脾气。
万里老老实实的把包放在地上,打开,把衣服一件件的摊开。红色金边的手工外套,棉布轻薄睡衣,鹅绒长衫,皮革制的长筒靴……
“太多了太多了!”费鲁曼不耐烦地说,“全给我扔了,只能带上三件,鞋子一双足够。”
“那洗漱用品呢?”万里问。
“不需要,牙齿捏一把木炭用手搓,脸用衣服擦。”费鲁曼把万里心中的必备用品通通否决,“而且,需不需要用上换洗的衣物还不一定。”
万里大吃一惊,“该……该不会一套衣服穿到最后吧?”
“也行,不过大多数情况和裸着没什么区别。”费鲁曼说。
万里差点晕过去,万哈特说费鲁曼是一个变态,不至于真的是字面上的意思……变态吧?莫非今晚要失身不成?
“准备好了赶紧上马,赶回去还要好长一段时间。”费鲁曼大声催促,显然他很不耐烦。
“是。”万里的回答有些颤抖,带着他松垮垮的皮袋忐忑不安的跨上马背。
“那么,你的儿子我就带走了,希望他真像你们说的那样。”费鲁曼说完,策马扬鞭。
“但愿万里能撑得过费鲁曼的修行。”万奎恩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一想到以前他在费鲁曼下的剑术修行,不禁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