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深夜,一片浓黑的雨云在夜色的掩护下从天剑山上空飞过,悄无声息地向南边驶去。第二天清晨,风平接到了来自苍溪州各个门派掌门的求救书信,他召集了紧急会议。
“昨夜,敝派金丹以下的弟子以及明水镇一干村民突然发狂,互相攻击,颇有走火入魔之像。他们人数众多,散布各处,且狂性难除。敝派虽然全力以赴,却还是力有不及,所以请风平掌门速速派门内精锐前来支援。迟恐生变!”风平大声读道一封书信。
“这是正一派的剑臣真人发来的书信,”风平继续说,“与此类似的书信还有二十多封,几乎遍及苍溪州的各个角落,对于此事,各位师弟师妹怎么看?”
“这摆明了是调虎离山之计,”王影愤愤不平地说,“‘他’是想用苍溪州村民和各个小门派牵制我们的动作。”
“不过这一招确实很有用,不是吗?”兴业慢慢地说道。显然诸位长老都明白这场风波的始作俑者是谁。“天剑山受苍溪州地脉灵气的哺育,对苍溪州的安定和平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用苍溪州来拖住天剑派很阴狠,却也很有用。”
“现在哪是赞扬心魔的时候,”一向心急口快的玄武说道:“我们应该尽快想出一个对策,免得重现当年青阳师弟的悲剧。”
听到心魔这个名称,月尘梦露出疑惑之情。
“心魔是谁?他对青阳师叔做了什么?”他轻声问一旁的李献仙。
“啊…他是个阴险却又厉害的魔头,你千万不能靠近他。”李献仙模糊而又神秘地回答,姑且满足了月尘梦的好奇心,让她不再询问。
“我不是想赞扬心魔,”兴业继续说,“我想说的是,心魔行事素来谨慎,否则不可能两百年来不留任何行踪。不过这次他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恐怕确实是另有所图。”
风平赞同地点点头,却说道:
“不管心魔图谋什么,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救人,对于这点,各位有何看法?”
“既然是驱魔,自然要用到七师妹的驱魔符了。”朱雀说。
“对对,七师妹的驱魔符一直在改进,如今任何妖魔鬼怪的邪气都可以驱逐。”路瑶赞同道。
“那事不宜迟,”风平大声喝道,“立即召集门派所有弟子,聚集于南剑门。我们各带一对。兴业师弟,你负责大唐国;法正师弟,你负责大梁国;路瑶师妹,你负责东周;洪武师弟,你负责西周;朱雀师弟,你负责大夏;王影师妹,你负责筹备十万张驱魔符;其他的山野湖泊,交给我来负责。”
话音刚落,众人立即起身行事。李献仙随王影走出绿竹楼后,满脸忧郁地说:“师傅,我走了!尘梦以后就烦您照顾了。”
王影面色肃然地回答:“你的妻子你自己照顾。所以你给我记住,你一定要回来。”
李献仙抿嘴一笑,朝王影行了一礼,就驾云飞去了。
会后,风平冥思推演了好一阵,才叹了口气,回过神来。待他准备行动时,才发现月尘梦正静静地站在一旁。
“尘梦,你怎么还在这儿?”风平有些惊讶地问。
“师傅要去镇压邪魔,我作为徒弟,自然要随您同往。”月尘梦回答。
风平欣慰一笑,说:
“难得你还记得师傅。不过为师这边应付得来,你去帮你七师叔绘制灵符吧。”他又叹了口气,“‘她’那边应该正缺人手。”
月尘梦领命而去,心中十分高兴。她来到破剑峰,看到二十几位青衣、蓝衣弟子正在石屋外埋首绘制灵符,干得是热火朝天。
这时,王影抱着一口大箱子从大石屋内走出来,一打开,里面全部是黄色的驱魔符。
“还好我早有准备,”王影得意地说,“张三峰,宋惠桥,你们把这箱驱魔符先给各位长老送去,就说令外的两万张随后会送到山下。”
待两位内门弟子将一箱灵符抬走后,王影又催促正在画灵符的众人:
“大家加快速度,苍溪州父老的生命都握在你们手上了。”
月尘梦看到这样兢兢业业的王影,觉得既稀奇又好笑。但她没有笑出来,因为她觉得今天似乎与众不同,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庄重严肃的,而且她觉得事情本该这样发展。
她走过去,融入绘制驱魔符的团体之中。她聚精会神,画了一张又一张,直到眼前堆起了一摞高高的灵符,直到那些青衣、蓝衣弟子向她投来惊讶、羡慕的目光,直到王影大声喊道“尘梦好样的”,这时,她突然感到心中空空的,似乎缺少了什么,画图的右手无力地一颤。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有一个半时辰没有见到李献仙了。虽然平日里她常常一个上午见不到李献仙,但是今天,这个一切都异常严肃的日子,这个她隐约感觉意义重大的日子,李献仙却没有留在破剑峰,这就让她觉得很反常。
“他不在破剑峰,也没有来找我,他会去哪里了呢?”月尘梦想道。
突然,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心魔”这个既模糊又神秘的词汇,浮现出李献仙在向她解释心魔时脸上一闪而过的平静却又不舍的神情。虽然李献仙的脸上当时没有显露出这种神情,不过月尘梦相信她确实看到了这种感情,她相信李献仙的心中确实就是这种感情。她惊醒过来,不再绘图,不再认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七师叔,献仙去哪儿了?”她大声喊道,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
被她这么一喊,众人都停下蘸着朱砂的笔,转过头来,惊讶地望着她。
“额…他应该是在兴业那边,或者是回李家村了。”王影猝不及防,急忙找了个理由应付道。
但这个理由不足以说服月尘梦,他相信李献仙如果回家,不会不和她打招呼的,因为他曾经答应过她没有她的允许不会离开她的。
“他是不是去找心魔了?”月尘梦又喊道,豆大的眼泪从她的眼角流了下来。不知怎的,她强烈地感觉到事情就是这样。
王影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但她知道事情已经瞒不过去了,就把月尘梦拉到自己的房间,把心魔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我们都帮不上他,”王影最后低声说,语气中满是不甘。“心魔是邪恶感情的载体,只有献仙的情灵根才能把他消灭,我们过去只会成为他的负担。”
“那…那他还会回来吗?”月尘梦问道,已是泣不成声。
“我想…会吧。”王影犹豫地回答。她想起了李献仙离去时诀别的话语和忧郁的表情,对自己的回答也没有信心。
月尘梦微微一笑,不是喜悦,而是痛苦。她静静地站起身,朝门外走去,他是要去魔界找李献仙。
王影看出了她的打算,急忙喊道:
“等等…如果你一定要去的话,就把这个带上。”
她从自己的床下拉出一根手臂粗细,一人长短的黄色木香,塞入芥子袋中,交给月尘梦。
“这是龙涎香,如果遇到强大的魔族,就点燃它,然后赶紧离开。”
月尘梦接过芥子袋,作了一揖,转身离去。
话说李献仙驱云赶往魔界,在到达北冰洲上方时,突然元神一颤,脑海中想起一道熟悉的略带嘶哑的声音。
“速速赶来魔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