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城战事已了,西川铁骑以雷霆之势平定郢城之乱,没有给那个假的祁安阳太多机会,而这个冒充的人也被西川派出的刺客刺杀了,祁安阳抓住机会夺回自己的政权,重回西祁登基为王,并表示向魏国俯首称臣。
而魏云烈迟迟没有宣布登基称帝,他在等,等青州收复,等梁凰身体好转。
青州。沈泠阮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等众人再见到梁凰的时候,她已经醒来了,只是面色依旧惨白,眼底乌青,一副病入膏肓的状态。
沈泠阮走出屋子的时候,脚步异常沉重,她在回想刚刚梁凰的脉象,之前她一直以为,梁凰只是生了孩子,还有就是用血在培育佛骨曼陀罗,这两样虽然会让她身体渐渐衰弱,却不至于让她丢了性命,今天亲自给她号脉,脉象异常紊乱,心气郁结,已是伤身之最,最严重的,是她体内的毒,以血为生,生生不息。
她听陆行安提起过,梁氏族人体内都会有一种毒,可杀人可救人,对本身并没有伤害,可是,坏就坏在,梁凰的母妃,是北地后人。北地和梁国百年恩怨,千年纠葛,彼此互相倾轧,争斗不休,北地有对付梁国人的招数,梁国自然也有防着北地后人的伎俩,北地后人接触这种毒,会慢慢身体衰弱,直至死去。
陆行安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看着沈泠阮苍白的脸,盯着她的眼睛,沈泠阮忽然抬头看他,皱着黛眉,远远地冲着陆行安摇了摇头,脸色沉重。
梁青若也看见了沈泠阮的表情,他脸色如常,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只是眼底的沉思又泄漏了些许想法。江蓠远远地看着梁青若,他没有看见沈泠阮的表情,但是他能感觉到梁青若此时并不轻松,这就证明,梁凰此时的情况并不好。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梁凰才重重地跌回榻上,捂着心口不停地喘息,平复过快的心跳。沈泠阮只是用沈家的秘药暂时压制住她体内的毒,然后用了药给她补血补气,而她是因为压制毒性产生的巨大的痛感才醒来的。
魅五从门外走进来,端着煎好的药,梁凰闭着眼,靠在软枕上,淡道:“是谁带着沈泠阮来的?”魅五的动作停住,半晌,才转了身,道:“是青若太子。”
梁凰没有说什么,也没有什么动作和表情,魅五把药碗放在榻边的小桌上,“公子,药还是趁热喝了吧。”
“你是什么时候来逍遥谷的?我记得,十五年前你就是生死堂里的老人了。”梁凰睁开眼,看着魅五,叹道:“十五年前你就是生死堂里数一数二的人物了,十五年,人的一生有多少个十五年呢?成宁啊,你的仇,报了吧?!”
魅五道:“是,十年前就报仇了。”
“所以,死而无憾了吧。”梁凰轻声呢喃,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这句话似是在问魅五,又像是在问自己,魅五用力地点头,梁凰注视着她,而后扬起唇角,低吟道:“明天,就明天吧…”
深夜。江蓠的桌案上还点着蜡烛,他在等消息,所以一直都没睡,白泽也一直在门口站着。
子时刚过,黑衣男子从外面进来,跪在江蓠前面,道:“王爷,城外有大批人马正在进入城内,分东西两个城门,应该是分属两方的人马。”
他们的人一小半前半夜从南侧城门入了城,另一大半在城外等待接应。此时入城的人,一方应该是逍遥谷的人,另一方,应该就是太子青若的人了。江蓠站起来,拿下墙上挂着的佩剑,道:“除了逍遥谷弟子,其余人,就地格杀!”
“是!”
江蓠和白泽还有黑衣男子下楼,到了定风楼正门外,看见骑在马上的梁凰和魅五,梁凰也看见他们了,她远远地冲江蓠笑了笑,温柔婉约,一如当年的梁凰。
江蓠愣了愣,想问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白泽看着梁凰,心里总有种不详的感觉,她明明昨天还卧病在床,今天就能骑马拿着武器杀敌么?梁凰和魅五骑马离开,等到她们走远了,黑衣男子才轻声道:“我感受到了,死亡的味道。”
白泽猛地回头看他,只能看见男子隐没在斗篷之下的下巴,江蓠拉回自己飞远的思绪,道:“走吧!”
城门口的打杀声逐渐沸腾,梁凰挥舞着飞雪流云扇杀进战圈,魅五和余泽尽心保护她,解决她周围的敌人。江蓠和白泽也进入战圈,只不过他们在与梁凰相反的方向。
梁青若一身白衣,一如当年的他,温润如玉,丰神俊朗。梁凰看见他的时候,有片刻的失神,沉默许久,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兄长,我从前是真的没有想到,我和你,会有兵戎相见的一天。”
“我也没想到,我最亲爱的妹妹,会帮着别人来对付我。”梁青若面上冷笑,他眼底的表情因为隔得太远梁凰看不清,只是事已至此,也唯有一战可以了结那多年的恩怨了。
梁凰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吞下几颗药丸,然后挥起飞雪流云扇,直取梁青若咽喉,梁青若闪身躲开,并不主动出击,梁凰并不因为他不出手攻击就手下留情,她的招式招招狠辣,让梁青若连连躲避。
这时,一支狼牙箭破空而来,直取梁青若眉心,梁青若冷笑,躲开两个人的攻击,接过自己手下递过来的剑,拔剑出鞘,指向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