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城郊,魏云烈坐在战马上缓缓前行,身边是同样骑着战马的萧寂。其余几个武将都在大军中后面的位置。
天空又开始飘雪,天气转冷,兵将的嘴上都挂着寒霜,魏云烈也不例外。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到达宜州城郊的时候,是第二日深夜,城中百姓都在沉睡,不会有人预料到今夜的厮杀。
“王爷,我们……”萧寂想问要不要突袭攻城,还没说完,就被魏云烈抬手打断:“他已经出来了。”萧寂转头,果然,有大片的火光从城门的方向缓缓涌出,正是拿着火把的兵将。
魏云烈递给萧寂一个眼神,萧寂会意,点点头,拉动马的缰绳,调头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走吧。”魏云烈首先往大军前面赶去,却被迎面而来的狼牙箭挡住脚步,他迅速拔剑挡在自己脸前一指距离的地方,格挡狼牙箭,同时开口喊道:“放箭!”
燕傲绝只是想偷袭魏云烈一人而已,所以并未下放箭的命令,等到迎面而来漫天箭雨的时候,他愣了愣,然后迅速下令立盾牌抵挡,同时命令后面的弓箭兵放箭。
几波箭雨过后,双方终于有暂时罢手的迹象,只听魏云烈喊道:“你若降,我可以留你全尸!”燕傲绝冷傲一笑,眸中满是不屑,“烈王,这句话本王原封不动送给你!”
“如此,那就各凭本事吧!”魏云烈面无表情,转头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萧寂去的方向,然后猛地夹紧马的肚子,向燕傲绝所在的方向冲去。
青州,那日跟踪梁凰的人把白泽和梁凰的对话原封不动的全部告诉了江蓠,出乎意料的,江蓠竟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让他继续跟踪梁凰,然后就让他出去了。
“宜州局势如何?”
“禀王爷,燕魏宜州城北兵戎相见,已是最后一战。”白泽抬眸,看着江蓠晦暗不明的眸,等了许久,才听见江蓠低沉的嗓音响起:“那里,距雪山多远?”白泽愣了一下,“什么?”他顺着江蓠的手指看向地图中的一处位置,忽然明白江蓠问的是什么,仔细看过地图之后,白泽才道:“距雪山南侧山脚的北燕皇陵,只有不足五十里的距离。”
江蓠无声一笑,“通知封宸,让他盯着雪山,好戏要开场了。”
“是。”虽然不明白自家王爷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只知道服从命令。知道江蓠没什么事情要吩咐他了,他转身想离开,却被江蓠叫住,“等等!”
“王爷请吩咐。”
江蓠抬眸,死死地盯着白泽的一双眼睛,然后一字一顿地道:“其实本王觉得,凉儿的眼睛和鼻子都与那位逍遥公子极其相似,你觉得呢?”
白泽面上的表情寸寸龟裂,眼中有掩盖不住的惊惶恐惧,他尽量让自己面无表情,然后若无其事地道:“许是有缘吧。”
“是么,本王也这么认为。”江蓠幽然一叹,然后转头不再看白泽,白泽这才找个理由匆匆离开。江蓠低眉沉思,良久,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但是从白泽和逍遥靖雪的对话中他也大概能猜出一二,他和这个扮成男子的前梁国公主之间应该是有一段情,他如今唯一的孩子是这个梁国公主所生,而并不是像白泽说的那样是风尘女子所生,孩子生下来之后他因为某些原因失去了关于她的记忆,而孩子的生母因为怕孩子和他受到伤害或者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选择抛夫弃子,可是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他都不是那么在乎,他有孩子,西川就有了继承人,至于孩子的生母,是梁国公主,还是风尘女子,对他而言并不是那么重要。
宜州城内的百姓那日凌晨是被城外的喊打喊杀声惊醒了,一个有经验的老兵拖着一条残疾的腿缓缓走在凌晨的冷风中,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似是在感慨,眸中却又闪起泪光,面上千般情绪最终归于一声长叹:“分久必合~唉~”
城外的打杀声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天,城中的百姓一边为这场战争感到恐慌,一边对自己以后的境况发愁,他们多为陆氏族人,其实他们自己很清楚,从陆家的商号遭到不明攻击开始分崩离析之后,陆氏一族,就再也没有与燕南玘一较高下的资格,现在,同样也没有跟魏云烈争夺天下的机会。
在对抗过程中,魏云烈一直有意无意地把所有人往北面的雪山引去,一天下来,双方的兵马都已经在雪山脚下,而燕傲绝却还浑然不觉。
双方死伤无数,从一开始开战的地方到雪山脚下的这条路上,全部是死亡的士兵尸体,萧寂就站在雪山山腰的一棵树后面,望着红白相间的战场,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他从前不是没有见过如此惨烈的战争,可是,只有这一场战争,让他感觉到悲凉,感觉到疲惫不堪。好像所有的力气,自从从北燕皇陵里出来就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天空中骤然炸裂的烟花让萧寂飞远的思绪回归,他转过头,看向身后的手下,道:“命令所有人,撤出雪山,往北退,不得向南一步。”
那人道了声是,然后匆匆往北面跑去。萧寂在那人走后,也抬步往北去。过了不到一刻钟,魏云烈突然下令让手下所有兵将向东侧撤退,燕傲绝犹豫不决,不知道是不是魏云烈设的陷阱,只是还在他犹豫不决之际,忽然头顶“轰隆隆”一阵响声,厚重的积雪从山上轰然而下,向着山脚下的兵将们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