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素锦对这样的出名有些忐忑不安,仁和堂好好地开在那里,要是有“斗医”踢馆之类的事情发生,自己也是会疲于应付。更何况,仁和堂还只是个小药铺,应付起闻名而来的人还是有些吃力的。
云素锦闻言,试探道:“人之于世,多是求名求利,看来我是没那份享福的命了。对了,师兄,若是我真是那天上来的,你又如何?”穿越一直是云素锦心头的刺,她分不清别人是对着这个云素锦的身份而来,还是对着自己这个云素锦而来。一道坎,横亘在云素锦心头,挥之不去。
“天上来如何,地下来又如何,来到这人间都是受苦的。”李瑜书若有所感,他的家世比云素锦那小小的从四品侍郎之子要重得多,少年时期,遭受了人生苦难,现在还身处漩涡挣脱不去,人之于世,哪有事事如意。
云素锦若有所悟,不过恍惚间还是抓不住,只好暂且搁置,指着书桌上的东西问道:“师兄,你看我这些东西如何?三皇女所说的那些消毒与生理盐水之法,我看是需要些工具。靠山王府的那一套,时间仓促,略有简陋,现在我还标了些量度,相信在医治上更为准确。”
李瑜书接过纸张,仔细打量:“嗯,虽然不是很懂这些是何用,但是结合米铺油铺里的量具,师兄倒是略有一二所闻。这里,还有这里,两处多余了些,想必打造出来后使用不便?还有,这处……嗯,这处倒是精妙。”李瑜书认真提意见,看到兴起处,抄起笔架上的狼毫便写下批注。
宽袍大袖、俊逸潇洒,手中的狼毫仿佛在指点江山,挥斥方遒!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云素锦不禁赞同这个观点,就算对方是女尊世界的男人也一样啊,认真起来,真是帅呢!
“师妹?”李瑜书在自家书房批阅暗影传来的消息习惯了,一不小心就代入进去,等到反应过来,才微微害羞,本想解释一番,没想到这师妹看自己的眼神令人脸红心跳!这样的眼神,是歆慕的眼神吧?
“师妹?师妹!”李瑜书微微提高了声音,有人看着自己出神倒是件愉快的事情,不过自家这个师妹发呆起来没边了,只好唤醒云素锦再说。
“啊?哦,是师兄啊,呵呵。”云素锦下意识擦了擦嘴角,见没有湿漉之感才放心,“看完了?哦,好,我看看啊。”一边认真看着李瑜书批改过的仁和堂新增量具构造图,云素锦一边暗自唾弃自己的没有定力。这倒是不能怪云素锦,她一直坚持着与大梁格格不入的审美,身处于娇弱男子盛行的地方,眼前有一个人难得阳刚俊美,出于爱美之心,眼睛肯定会流连于此,实乃人之常情。
“三皇女当初力荐师妹,甚至为了你顶撞了几个老臣,现在靠山王救治一成功,她倒是得了好了,也不枉她苦心孤诣地设计一场。”李瑜书转移起话题来,他有感于云素锦给他的的温柔与安心感,也愿意把这些事跟与她分享。
云素锦并不关注朝堂之事,手中也无消息渠道,闻言配合问道:“这是,京中的局势越来越不明朗了?”说到这里,云素锦不免心有戚戚,不止是为参与皇位争夺的那穿越者老乡三皇女的生死,要知道,自古以来,这种事便是成王败寇;也是为了自身,身在朝臣之家,或多或少总跟这皇位争夺有关,一个不好便是家破人亡。
李瑜书闻言毫不在意,宽慰道:“无妨,师妹安心做你的事吧。这个针筒所需之物,恐怕寻常的作坊铺子是做不出来的,师妹是有什么打算?”李瑜书又转移了话题,没有说,有云府这样中立的姻亲在,他行事少了许多顾忌。他自会,护得云府周全,也会护得眼前人的周全。
“哦,那个啊,那个我是考虑过以后有可能便差人制出来,不行就算了。你看,后面几张还有,都是些精细物件,竹管虽然可以代替,但是遇见坚硬的东西,容易折断,所以最好还是用精钢铸造比较好。只是,求了母亲,母亲不愿意动用工部的器具……”说到最后,云素锦颇为郁闷。据她所知,工部大概还存着一台机床的原始形态的仪器,可是架不住云母不愿意以公谋私。
“呵呵,师妹……”李瑜书很显然想起了云素锦跟云母“死缠烂打”的场面,神色带着些宠溺,想了想道:“这样吧,要是你信得过师兄,便交由我来试试?”
“真的?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哪,这张这张,还有这张,一起做了吧。”云素锦这几日忙着把药铺与医馆整顿扩大,又忙着订做各种现代化一点的器具,还有培训药铺里的伙计与医生,难得有人愿意分担,自然乐意之至,连句客套话也是省略了。
忙得脚不沾地的云素锦,更发现自己缺少实践,也沉浸其中。每次回家都要一番沐浴,就怕在医馆的一些病菌传染给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当然,小的还没出来。
当然云素锦还有个问题头疼,就是师父那名字奇葩的药浴,除了想要保留强效的能够提升身体素质之外,她也正想办法减轻或者消除这副作用。云素锦想把这汤,用在自己的家人身上。家里的几人,云素锦可不舍得他们受自己当时受的苦。
至于綦宁下的药,云素锦只能默默耸肩,反正也不影响日常生活,就这么着吧,她才不会承认是自己没能耐解毒呢!
“师妹,休息会吧。”无人之时,李瑜书还是叫云素锦师妹,这样两人之间更加自然点,也只有在云素锦面前才会流露出专属她的温柔来。
云素锦听到李瑜书开口提醒,这才一拍脑袋,从书本里抬起头来恍然道:“有一些不懂想问问师父,而且我最近感觉也有些问题啊。对了,你既然最先认识师父,那你知不知道哪里能找到师父?”云素锦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綦宁那对女子的偏见“是泥做的”,估计也只有“水做的”男子李瑜书才能请得动这无良师父了。
李瑜书放下手中的茶杯:“师父浪迹江湖,哪里那般容易找得到?”
云素锦闻言,愈发对这个师父好奇了,问:“师父是江湖人?果然厉害,那我这样算不算江湖人?”话一出口,云素锦也知道自己问错了,师父只教过师兄琴棋书画,自己问错人了。
李瑜书笑了,却不是那种恶意的嘲笑,带着些开解意味:“自然不算。会点基础功夫自然不是江湖人。何况,江湖人若是这般多了,朝堂也是不愿意的。”
云素锦沉默,自己根本没有跟他说过自己会功夫这事,是怎么看出来的?还有,忽然想到当时那次,两个人跑步,师兄可以追的上自己,当时只是以为是人家就跟自己差不多高大的原因,所以看着体质好,原因是有深层原因的吗?
“怎么了,师妹?”李瑜书好奇,好端端地又发愣了,每次板着一张脸发呆还是看着好笑。
云素锦回神,扯扯嘴角:“没什么,想事情,对了,那师父会不会有什么鸿雁传书或者飞鸽传书之类的联系方式?”
李瑜书耐心给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师妹解释:“鸽子认路的,但是要是收信者行踪不定,自然是收不到的。”
云素锦最后得知,师父那老头倒是真的是跟金大大描写的洪七公一样,神龙见首不见尾。对此,云素锦恶意揣测,老头儿不会跟七公一样终身未“嫁”吧。
既然乔雪薇说是跟着师父他一起“修行”,那也就是说除非乔雪薇修行结束,主动回来,否则是不可能见到了。不能立即得到师父指点呢,不过仔细想想,师父那性子会指点自己才怪了吧。要不是师兄的面子,他会理自己!
想到这里,云素锦稍微有些后知后觉,该不会在成亲之前,师父就考察过了吧?“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兄自幼少了父亲,师父肯定会行使他的权利咯。难怪,自己成亲没有波折呢!云素锦有些无聊地想,无良师父算无遗策,乔雪薇这样的二货会不会被师父拐丢了呢。
说到乔雪薇,乔雪薇这二货倒是没被无良师父拐丢了,只是过得不算很好。
“喂!老头,给!”乔雪薇有些没好气,这老头脾气真是古怪到头了,性子也是恶劣到极致!自己活了那么大,除了柳宝贝,还没人折腾地自己灰头土脸的呢。
綦宁嘿然一笑,毫不在意乔雪薇对他的鄙视,眼疾手快地接过用暗器手法发出来的鸡屁股:“啧啧啧,真香。乖徒儿,手艺越发精进了,不错不错。老夫这么多徒弟中,就你孝顺老夫最多了。”
乔雪薇没好气:“十全臭老头,你再能耐也就九个徒儿吧,该不会是都叫你折腾死了吧!”
“你不说老夫倒是忘了,还有个没死的就在附近呢。”
“开玩笑!你居然还真的有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