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城。
到达明城的日子,正是明城赶集的时候,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小贩的吆喝声,人群之中的笑闹声,不绝于耳。
虽然只是大早,但是整个小城之内已经挤满了人。因为早上下了一场新雨,地上的石板路上全是脚印,其中不乏小孩子追逐打闹。只是打闹小孩的背后,多跟了一个母亲。
母亲说着吓唬孩子的话:“小崽子!快别乱跑!!不听话的话,赵小姐会张着嘴巴把你吃下去!”
“哎呀!”小孩子一听这赵小姐,吓得浑身一个哆嗦,摔进了母亲的怀里。
母亲骂骂咧咧了几句:“你这小崽子不听话,这乱跑要是真的撞到了赵小姐,你爹娘就是给赵小姐磕二十个头,也不一定能保住你这娃娃!”
这倒是听得我好奇了。赵小姐?
又走了两步,看见一个小儿嘻嘻笑着在唱:
赵府有个赵小姐,长得似一朵鲜花,结果却是母夜叉。
我尖着耳朵倒还想听一听,结果那小儿的母亲也出现了,一来便扇了那小儿一嘴巴,小孩子哇哇哭起来。
那母亲却还是强硬,拉扯着孩子教训道:“哪里学来的东西!乱唱这东西,真叫那赵府的人听见了还得了?”
我对赵小姐更好奇了。
我走在青石板路上,一路顺着又走了两步,随意看着摊贩卖的小东西,这时候听到第三个人提起这赵小姐。
“前些天,赵小姐的丫鬟在我这拿了支簪花走,我都没敢要。”这小贩坐在地上,前面是些林林总总的小首饰。他在朝旁边的小贩说话。
“咦呀。这赵小姐厉害,手下的丫鬟自然是仗势得很。”旁边的小贩瘪瘪嘴,担忧地说道,“一支小小簪花算什么。总比被故意找茬得好……”
小贩一见我立在跟前,忙不迭地脸上一笑迎上来:“姑娘,看看这簪花吧,姑娘长得便美,戴上我这簪花定然更美。”
我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也不知道小贩哪里的火眼金睛,看出我长了一副美人容颜。
估计是一眼见我便没钱,小贩瞅到我旁边的沈少爷,他虽然还未来得及换一身金装,但气质已经非凡。
这小贩赶忙地拿着一支簪花,走到沈少爷身边去:“公子,给这位姑娘买一支簪花吧,两三个铜板而已,博得姑娘一笑有何不好?”
沈陆听得发笑,他的眼睛朝我脸上一飘:“要让这姑娘变得更美些,一支簪花可不够。”
我白了沈陆一眼。
沈陆将簪花递还给小贩,他朝远处微微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瞅见了什么。就笑盈盈地打发我:“小清伶,我得去办些事。你先自己玩着。”
我才不想看见他,沈少爷走了我倒清闲。
只是我对这赵小姐的传闻好奇得很,便问这小贩道:“你们口中这赵小姐是谁啊?”
小贩脸上嘻嘻一笑,把我从上到下看了个遍,手里转着那簪花说道:“看来姑娘和走的那位公子,是外乡人啊。这赵小姐在我们明城之内,可谓无人不知。”
“不不不。”旁边的小贩也听见我们谈论,他却嘻嘻打断了谈话,“这赵小姐哪止在明城出名,这明城周边几个村里的小贩,谁不知道这赵小姐。”
俗话说坏事传千里。
看来这赵小姐也不是雷锋属性了。
两个小贩兴致盎然,似乎还想与我好好摆谈,但是二人忽然脸上一变,眼神直直地盯着我身后。
我也好奇地转身去看,却不想与一个姑娘撞了个满怀。
一见眼前这姑娘,一身鹅黄色的衣裳,头上顶着一朵违和的簪花,见着样子十三四岁,脸蛋倒是有些清秀。
只是那双眼睛里可看不见丁点清澈,全是刻薄。
这姑娘跋扈地看着我,皱着眉毛翻了个白眼:“你谁啊!干嘛在这挡着我!”
本着怂包的精神,我便挪开了身子。谁知道这嚣张的姑娘反倒是不依不挠了,叉着腰气哼哼地指着我,刚骂了我一句:“你个小农妇,还不快滚开!”
“小柳!小姐叫你过来了!”结果一声清脆的女声,不远不近地喊了过来。
眼前这姑娘再朝我翻了个白眼,急急地应了一声。眼前这嚣张的姑娘便给召了回去。
待这鹅黄色的身影,推推攘攘地从人群里挤出去过后。小贩叫了我几声,还一脸同情担忧的眼神瞅着我:“姑娘,你怕是得罪人了。那是赵小姐的丫鬟,平日里就嚣张得很,我劝你赶忙在她再来找麻烦前,赶紧出城去了。”
“是啊。”旁边的小贩也附和道,眼神轻飘飘地往那姑娘走的方向看,居然有些战战兢兢了:“听刚才那音气,像是赵小姐的另外个贴身丫鬟,想来今天这赵小姐是上街来了。”
两个小贩急急忙忙把我推走,我狐疑地想着这什么赵小姐这般厉害。
想来只是人云亦云罢?
于是便将这小冲突抛到脑后,兴致盎然地往深处逛。
又走了几步。
瞧着一个穿着简单的书生,支着个简陋的摊子,上面糊了一张大大的“信”。那字写得极好,横竖显得粗犷显得恰到好处。
沈陆的字十分规整,横平竖直像最规整的楷体字,我不喜欢。这穷书生的字横撇竖捺都十分不羁,眼见这美字在面前,我欢喜得紧,便走了几步想再去瞅瞅。
脑袋探过去,瞧着这人正在写字,我便站在旁边痴痴地看着这书生。
“姑娘,可是要写信?”书生的头也不抬,他淡漠地说了一句。
这字我实在很喜欢:“我要这字。”
书生这时候才抬起头来,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十分清冷。
他一拂袖一抬手:“姑娘是要写给谁?”
他这字,单单写在纸上实在浪费,左瞧右看见瞧着把白扇子,这好字配一扇,自然是风雅得很了。
我略微沉吟,得写些鼓励自己的话:“纵然上天妒你英才早逝,但千金散尽还复来!加油清伶!”
我想写的字实在是狗屁不通,“英才早逝”和“千金还来”根本毫无逻辑可言。
站在一边看他一字一字地写,看得我十分羡慕。我上辈子是个设计师,倒是会画些小画了。算是唯一的专业技能,这依托在古代,应该能怎么靠着画些小画儿赚钱。
我托着下巴站在一边,看着书生写字,我的心中倒是生出一个盘算来。
“公子。”我接过这扇子,吹干了上面的字,小心翼翼地收进了包裹里,“小女子会画些画,倒是想用画画儿来赚钱,只是这笔墨纸砚又是一笔钱,不知可否在你这摊子上画。”
书生倒是不推脱,轻而易举便把位子让给了我。
我上辈子动画专业出身,虽比不得领导的画技,但画些姿势什么的还是轻而易举。这画人像跟画通缉令似的,肯定赚不了钱,但若是画春宫的话,说不准倒是一条财路。
蘸了一些墨,在脑子里描了一个女人的姿势模样来,想好之后便下笔如有神,三两笔画勾勒出线条,画出女子婀娜身姿,再将女子衣裳往下拖了拖,香肩将露不露,再将表情画得羞人一些,这乍一瞧见,自然是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
画完之后,我将这画递给书生去看,本着学术研究的目的:“公子,你瞧着这画,能不能生出些冲动来?”
“喂,你!”这时候一个跋扈的少女冲了出来,她的声音娇滴滴的,但是现在却显得尖利。
一个少女跳了出来。不,是人群为她让了一条路。
她穿着粉色的衣裳,脸上画着胭脂,化了妆的女人自然千娇百媚。她又急急两步过来,眼见我手上这画,脸蛋一红惊呼了一声:“什么羞人的东西!”
少女背后还跟着两个丫鬟,我眼睛一瞪,那穿着鹅黄色衣裳的姑娘,不就是刚刚撞我那个吗?!
这丫鬟嘴巴一瞥,脸上浮现出一个尖酸的表情,指着我便说:“小姐!先前铜板本在我身上,便是被这农女给撞了下,这铜板便生生不见了,定是被她给偷了!”
想来这丫鬟跟着小姐出门,丫鬟中饱私囊偷了钱去,便把这脏水泼我身上来。
少女冷冷哼了一声,她打扮得十分精致,看起来十三四的样子,粉色的衣裳上都是些精致的刺绣,头发盘在头上,想来是这明城里哪家的跋扈小姐。
结合刚刚小贩的上下文,眼前这位精致的美女子,便是明城内外大名鼎鼎的赵小姐了。
她叉着腰走到我面前来,趾高气昂地指着我鼻子骂道:“瞧你不过也是个姑娘家,却做些下三滥的偷钱勾当。还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跟个穷书生在街上画起了春宫来,好不羞人!这般没教养,想来是哪家生来的野种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