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魂草？”张鸢念道，他不明白少女想要表达什么。
少女又向后文指去，张鸢顺其所指接着念道：“毒性剧烈，误食生药，轻则失声，重则丧命。”
张鸢恍然道：“你就是误食了这东西，所以才不能说话的？”
少女重重地点了点头，期待地看向张鸢。
张鸢摇头道：“本仙人可治不了这病。”
少女摇了摇头，她举起双手，又打了个手势。这一次张鸢终于看明白了，他道：“本仙人的洞府没有笔，不过……你可以捡块石头当作笔，在地上写字嘛……”
张鸢在这洞里都住了好几日，虽然他邋里邋遢的，没怎么打理过洞穴，但洞内碎石子什么的已经找不到了。张鸢只好爬下山去捡。等他重新回到洞里的时候，发现整个洞内的物事被整理得有条有理，洞口杂乱的野草也被去除干净，整个洞似乎变得亮堂了许多。
“小丫头，这是你干的？”
少女微笑着点头。
张鸢道：“管你再怎么溜须拍马，没有搞清楚你到底是不是白水寺派来的，本仙人说什么也不会放你走的。”
他将外面捡来的石子递给少女，然后问道：“说吧，你和白水寺是什么关系？”
少女思索了一会儿，在地上写道：“娘是白水寺的圣女。”
“圣女不全是处女吗？怎的会有女儿？”张鸢毕竟年幼，一时没有想明白，还当是少女骗自己，正想发怒，忽然之间开了窍，醒悟了过来。为了确认心中的想法，他又问道，“那你爹，是庙里的秃驴？”转念一想，称呼人家的老子作秃驴好像不太好，便改口道，“咳咳……我是说，庙里的光头……”
少女犹豫了一会儿，写道：“不知道……”
“你果然是白水寺的！不……不对，白水寺的秃驴们如果知道了你的存在，杀你灭口还来不及……所以，你不是和你娘生活在一起的？”张鸢开始推理起来，不自觉间又将别人的嫌疑老子称作了秃驴。
少女点了点头，继续写道：“我和外公一起住。外公昨天死了。”
张鸢扁了扁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对了，那你怎么会到这里？是了，那是因为你外公死了，你想找上山的路，去找你娘？”张鸢自问自答，少女则用点头回应了他。
“那你为何先前见了我就跑？”
少女羞红了脸，久久没有动手写字。
“果然事有蹊跷！”张鸢厉声道。
少女指了指张鸢的胸口，然后提了提自己的衣领，突然红着脸地走向洞的深处，抱膝而坐，一个人发呆去了。
“喂？怎么突然就不理我啦？”张鸢百思不得其解，喊了几声也没有应答。
“对了，我叫张鸢，你可以叫我张仙人——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心里称呼我为张仙人——该轮到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没有回应。
张鸢啐了一口，生气地道：“莫名其妙。女人心海底针，别人说得一点都不假。”
说着，他将胸口的衣服解了开，那里有块石头早已饥渴难耐了！
“啊——”少女发出了和当时一样的惊叫。
张鸢望过去，见少女捂住眼睛，透过指间能看到她的脸颊上一片红晕。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膛，忽然间一切都明白了。
爱害臊的小丫头。
……
……
等严妙回了洞，三人一起大吃了一顿……野菜茎、酸番果、树莓……呃，就是没有一个荤的。张鸢一边啃着没有熟的果子，一边对着严妙翻白眼。
饭后，张鸢将少女的来历诉与严妙听了。然而两人对如何处置这少女仍持不同意见。
只是现在，严妙变成了想要留下少女的那一个。
“师父，白水寺的长老手段狠辣，让她回去找她娘，那是送羊入虎口啊！”
张鸢道：“你先前也说了，咱们洞小，容不下她。为师一个人住都觉得挤呢！”
“师父，你好自私！”
“哎呀，你给她解释一下为什么不能去找她妈不就成了？她是个哑巴，又不是个痴呆……”
“师父！她外公去世了，眼下举目无亲，你怎么一点同情心也没有呢？”
张鸢气得跳脚，这明明是自己的山洞，收留一个笨徒弟已经够仁慈了，为什么还要再去收留一个哑女？这是赤裸裸的道德绑架！他向少女的方向招了招手，冷哼一声，道：“休要再说，为师已经做出了决定！……丫头，你过来……”
那少女俏生生地走了过去，手里捧着一个石碗。里面尽是浆果碾烂压榨而成的汁水，诱人的香气扑鼻可闻。
张鸢接过碗来，一口气将碗里的果汁给干了，道：“本仙人早就告诉过你了，不要拍马屁，拍马屁是没有用的！你再怎么拍本仙人也不会放你离开的！”
……
……
少女自称香儿。自她与张鸢、严妙同住一处之后，白水崖峭壁之上的洞穴突然之间有了一丝温暖。无论何时，张鸢和严妙外出而回，香儿都会为他们准备温水洗脸；每天张鸢总会带回几只鸟，几尾鱼，再或者一只野鸡（当然严妙是区分不出家养的鸡和野鸡的区别的），甚至一条羊腿……香儿炊食技能了得，不管怎样的食材，她总有办法将它们变成可口的食物……
洞穴也被香儿打理得井井有条。她甚至在洞内栽种藤草，用密集的藤草叶子将狭小的空间分成了两个空间，小隔间是她的住处，大的那间则是张鸢和严妙的。除了张鸢时不时地抱怨一下自己作为一洞之主，为什么没有独自的隔间以外，大家住得非常满意。
有了香儿负责后勤事务，张鸢带弟子练功便无后顾之忧。严妙虽然不聪明，但性格坚毅，练起来进步神速。
当然，离突破炼气第五层境界还差得远。
张鸢又在《白水通录》的第二部分中，选择了一个叫做“绛云诀”的功法传授给严妙。书中第一部分的口诀，需要修炼者坚持与隐忍，相较之下，第二部分的功法修炼则更讲求灵活变通。严妙性格刻板固执，但好在张鸢这个假仙人悟性奇佳，严妙每次遇到困扰之处，便由张鸢为其解惑，倒是终于真正地发挥了一次师父的作用。
……
……
白水潭边的村庄中，一个男人素衣短发、腰间携着好似碧玉制成的长笛，正在挨家挨户地敲门问话。
“喂，你们有没有见过这样两个人？”
杨穿花已经找了好几日了，但那两人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他回忆起当日的情形，甚至已经不能肯定严妙是否真的对那个假仙人毕恭毕敬——或许严妙根本不在意他的死活？或许那噬心符已经发作，严妙将其抛尸野外，然后独自带了《白水通录》跑了？倘若如此，天地茫茫，还上哪里去找这叛徒？
想到此节，杨穿花又恨又怕，一颗心也沉了下去。丢了这本内门的宝贝秘籍，别说修仙了，只怕这条小命都得上交了。
村里的人们不仅没有提供他有用的线索，还总是惹他厌烦：“小神仙，求你替我们村子驱驱魔吧？这都已经丢了第四只鸡，第三头羊了，鸡蛋更是少了不知多少枚……这一定是有个小鬼在人间走失了，躲在我们村子里作怪啊……”
“少来烦我，我没时间！”杨穿花推了一把村民，那人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撞向远处的屋子，直把墙壁撞穿了一个大洞。杨穿花看也没看一眼，匆匆赶往下一个人家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