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辈的爱情)
在生命要终结的那一段岁月里,这一生的记忆慢慢降临,脑海里出现了放映机,记录着一生的故事。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来临,带着幻想离去,你从脑海的放映机中幻化到我的眼前,我伸出手去拉着你,不管你身后的黑洞里是天堂或者地狱。有你陪着就好。
在你离去的日子里,在我的余生中,有些物件的存在只是因为我不愿忘记我身边曾经有一个你陪着我。
爷爷的爱情是余生的孤单。是一个人时拿出奶奶照片的凝望。我不知道他快乐或者不快乐,他和奶奶的爱情,在我的记忆里是孤独的守候。
1
小时候爷爷还在的时候,每次吃饭,总是拿出一个空碗,一双筷子。爷爷不许任何人用这套餐具吃饭,有一次,我没有听爷爷的话,我用了。结果爷爷把我按到他的膝盖上打起了屁股。父母在一旁没有说什么。
我被打的“呜呜呜…”的哭,我当时应该用非常可怜的眼神望着我的父母,可父母却无动于衷。
那晚,母亲用药膏在我的屁股上轻抚着,我泪眼汪汪的,母亲说:“那是你奶奶生前用过的碗筷。”我说:“我又没见过奶奶,我用用,爷爷他凭什么打我,明天我就去把那碗筷给摔了!”
爷爷是非常复古的人,家中的碗一应全是瓷器的。所以碗的边角都有些破损,但唯独爷爷为奶奶保留着的那一副碗筷。
妈妈大概因为我是小孩子,今晚一过,明天就会忘记所有的不快,可是,妈妈也忘记了小孩子是最记仇的。
碗摔在地上发出“翠”的声响,我趾高气昂的瞅着地上,瞅着爷爷发愣的神情。我得意洋洋着,父亲不知从哪里找来了棍棒,母亲没拦住父亲走向我的脚步,我又哭了“呜呜呜…”
爷爷看着碎碗,说“算了,算了…”,父亲没听,最后还是爷爷发火拦住了父亲,我不知道为什么爷爷会帮我。
我望着突然出现暮气的爷爷,他一块块的捡起了碗的残骸,走进了自己的屋子。
那天,我感觉头顶是一片乌云,我总感觉电闪雷鸣不远了。
2
我再也没见过那一副碗筷出现在家中的饭桌上了,爷爷还是对我一样的好,我初三时,爷爷走了,我看见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把手伸向了半空,像是握住了什么。
他是笑着离开的。我是哭着送他离开的。从今以后世上又少了一个关心我的人。
高中毕业后,当我接触到了许多事情,我才懂得了爷爷那孤独的爱情,后半身守着的那只碗是爷爷余生的陪伴。
暑假时我回到了老房子中,在爷爷曾住过的房间中发现了碗的残骸。
我在残骸之上看到了爷爷的等候,等待生命最后一刻奶奶的出现,我回想起爷爷离世那伸在半空要握住的手,爷爷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脑海中的投影仪幻化出了奶奶的身影,他和奶奶一起走向了黑洞,不管黑洞之后是地狱还是天堂。所以他走的安详。
我抱着碗的残骸,我大哭着,我没叫泪水滴下来,我忍着,可是我忍不住,我从残骸上看到了爷爷余生孤单的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