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8年而过。
2014年的冬天特别的冷,寒雪初降,李潇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对着外面的白茫茫暗自出神。
“总经理,你约的人到了!”李潇的助理敲门告知。
李潇收回自己的思绪,转身朝会客室走去。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李潇在一旁坐下,看着西装笔挺的蔡启东笑了笑,“越来越有人样了嘛!”
蔡启东失笑,“哪像你,一直都人模人样的!”随手将桌上的茶杯移到了一旁,他摊开一叠资料,“这些你看过?”
李潇一眼扫过资料点了点头,“你看着处理吧,毕竟名义上她还是你没有血缘的妹妹!”
当年,蔡父的一夜暴毙,留下的遗嘱中明确地将自己的所有财产继承权交给了蔡启东,对平日里最为宠爱的蔡晓茵只赠予了美国的一个小小的庄园,对此,晓茵心里的不平衡皆化为恨意,这8年,花尽各种心思为难蔡氏酒业,起初还只小打小闹,后来越来越有手段,这次的假酒事件倒是闹得蔡氏在国内的声誉尽毁。李氏旗下的公司跟蔡氏也有生意上的往来,李潇不过做个顺水人情,帮他解决解决当务之急罢了。
蔡启东收起了资料,他知道李潇的狠也许不仅仅是源于这件事,他顾念着父亲最后的嘱托,对蔡晓茵不致狠辣,但事已至此,无需再有什么犹豫。
“你……”蔡启东犹豫着开口,“还在找她吗?”
李潇的眼中闪过一丝苦涩之意,摇了摇头,“她还活着就好,也许没了我,她可以活得更好!”
8年,多么漫长的2922个日夜,足以使得物非人亦非,那个嬉笑疲顽的蔡启东早已消失在时间的长河里,多了稳重,多了担当,现在也算是商界的一把手,更可喜的是,他的娃如今也能摇摇晃晃地出门打酱油了。而李潇却依然孤家寡人,看多了商场上的利益纠葛,他对爱情倒是没了什么期待,也许某年的某一天他突然开窍,跟启东似的来场闪婚也不错。记忆中的她,终究也只停留在记忆之中,每每触及,仍是有那么些钻心之痛,他没有停止过打探她的消息,只是不如当初那般急切地想要见到她了!时间,或许真的可以冲淡一切。
“其实……如果你想见她很容易!”蔡启东开口道,许久未见的邪笑爬上他的嘴角,“不过,既然你这么想,我看还是算了!”说着就转身打算离开。
李潇一个箭步拦在了他的面前,“说说看……”
启东的笑意染上了眼角,当局者迷,他这个局外人倒是一回来就看得分明,8年前她的突然离开他也是在国外收到她的明信片时才了解到的,但将那明信片的的地址给了李潇,依然查无所踪,“她那样的人,永远放不开的无非是情感,这么多年,我还依稀收到她从全国各地给我寄来的节日贺卡,那她的亲人一定也会收到,他们中肯定有一个她所信的过的人知道她的真实地址或者说应急联系地址!”
李潇恍然,交代了几句助理就驱车回了宁城,只不过这次他找的不是张田夫妻俩,而是直奔宁城一高找张熙。
张熙也有些时日没有见过他了,凡是家里收到了姐姐的来信或是明信片,他都会准时出现在他家,定是家里的父母收受了他什么好处,只是那些信件上的地址没有一个是真实的住址,每次他都恹恹而归,有时候他也会觉得这样的李潇执着得有些可怜。
“张熙,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欣然在哪?”李潇诚恳的问道。
步入高中张熙对爱情已有了自己的看法,李潇的执着让他觉得,也许爱情是可以克服她姐姐所说的那些残忍的现实,可他又怯于面对欣然的质问,所以一直不敢开口,如今李潇亲自问起,他也终找到了机会说出口,他恨自己的唯唯诺诺,但却也改变不了自己的现状。
见张熙点了点头,李潇的双眸似迸出光来,8年,好一个8年,自己竟糊涂了8年!
拿着张熙写的地址,他立即回了公司,订了最快的火车票赶赴滇城。他不知道他在急什么,明明今天之前,对欣然的事已经淡之又淡,可现在想要即刻见到她的心情却如此强烈。
一日一夜的火车,下了车,询问了地址又辗转踏上了乡间的客车。一天一班的乡间客车行驶在这崎岖的山路之上,那是一个山坳里的小县城,庄县仅有的几排小洋楼就是这县城里最繁华的地段了。
李潇才走到了巷口,一眼就看到了蹲在巷口玩耍的那个孩子。刚刚急切的脚步就钉在了那里,那……简直就是迷你版的欣然,眉眼之间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墨黑的长发扎了两个可爱的冲天辨,笑起来嘴角还有一个深深的梨涡。
“你认识张欣然吗?”他走上前,低声地问。
那个小孩抬起了头望着他看了好久,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着,“我不认识,你是谁呀!”她觉得他好面熟,却想不起来。
李潇默默的蹲下身来,轻轻扶着她的肩,“那……你是谁家的孩子?你妈妈叫什么?”他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请告诉他,他只是认错了,这个孩子怎么会是欣然的呢!
“我是萧萧的儿子,好看叔叔,你是谁呀?我们见过吗?”那孩子盯着这个长得好看的男子一脸的疑惑。
“默默,过来……”一声呼唤,小默默一转头屁颠屁颠地朝着那人跑去,一把扑进他的怀里。
“宁大大,那个叔叔好像在找人?”周宁抱起她,轻轻拭去小脸上沾上的泥土,随着她所指的方向看了过来。
“先生,找人啊?”周宁上前,询问道,“叫什么名字的,我去办公室帮你查查!”
李潇看着这个一身制服的男人,脑中慢慢浮现出一幕幕猜想,“张欣然……你认识嘛?”
周宁回忆了片刻摇了摇头,“啧,我们这小县城里,都是姓孙和周的多,还有小部分姓雷的,还真没有姓张的人。”
李潇轻轻松了一口气,看了眼依偎在他身边的小默默,继续问道,“那……这孩子的妈妈?”
“哦,这孩子啊……她是我女儿,她妈妈出诊去了,你是找她看病?”周宁一手抚着默默的头,一面笑着的说道。
李潇点了点头,心底的最后一丝挣扎都淹没在这句话里,因为张熙给的地址正是一个小诊所的地址,她嫁人了!心如死灰,这四个字也许正适合他当时的心情。
她踏进这间小诊所时,李潇已经在这坐了一下午了,默默被周宁哄睡了,诊所里又多了几个周边村庄里专程赶来看病的中年人,大家跟周宁闲聊家常,李潇无心去听,只眼神空洞地望着这个入口,等待着她的出现。
岁月蓄长了她的头发,在她的鼻梁上新添了付黑框的近视眼镜,除此之外,她似乎还如过往般消瘦,嘴角的浅笑給人淡然的感觉,进门的那一刻,在这份淡然里又多了几分从容和亲和,这是8年前她所不曾拥有过的眼神,似乎释放了她的灵魂,又似乎一如既往的压抑和淡漠。
当她看见坐在一边的他时,她的眼神有一时的迷离,她以为又是久违的幻觉,转瞬否定,因为这个‘幻觉’说话了。
“好久不见,看来……你过的还不错!”李潇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情感,他知道她看得懂他。
“你……”看了眼其他几个病患,她放下身上的诊疗箱,“等等,我先处理下!”她示意这一屋子的病患。
李潇并不打扰,就站在休息室的门口,看着这个白袍几乎及地的她细心地为每一个病人看诊,这一等又是两个多小时,她才结束了手头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