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雪不喜欢车嘉翼,无论车嘉翼怎样努力怎样痴情,最终也没能改变所爱的女孩披上嫁衣成为别人的新娘。
当年车嘉翼的头被林小雪打破,缝了七八针,住了半个月的医院。
第二天我酒醒后赶紧给林小雪打电话,没人接。于是我和万紫喝了两大杯蜂蜜水后先去了医院,从值班护士那里查到车嘉翼住的病房,刚上楼,就看见林小雪站在走廊上,两只眼睛哭得通红,一旁五个大人正吵的不可开交。我刚来得及问林小雪一句:“没事儿吧?”就立刻被大人们围了起来,一迭声儿地问我昨晚的情形。
我本来头就疼,被医院的来苏水一熏,再加上这几个人一吵几乎都要站立不稳。
“还有完没完了?!”一个**走过来冷着脸说:“说你们呢!这是医院知不知道?要吵出去吵!”
“爸、妈、二姨,”车嘉翼走了出来,脑袋上兜着个网兜,跟水果店的西瓜似的,估计头皮疼得厉害,有些龇牙咧嘴地说:“我都说没事儿了!你们再这么闹我就休学!”
别看车嘉翼在班级里属于人见人踩的软柿子,可是对他的家长一样具有威慑力。
林小雪父母倒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缓和了语气说:“这就是小孩子们喝多了耍酒疯,不存在什么蓄意不蓄意。我们家小雪天生的兔子胆儿,发生了这事儿,自己后悔的什么似的。要说谁家孩子受伤,谁都心疼。医药费我们全掏,只是就不要反映到学校那里去了。”
车嘉翼父母看了看林小雪又看了看自家儿子,到底还是忍着怒气点了点头。
我和万紫跟车嘉翼说了几句话,也无非是问他疼不疼、晕不晕之类的。之后就和林小雪去了附近的热饮店。
“哎,看不出来,你还挺猛的,”万紫捣了一下林小雪说:“我原来还以为这事儿只有竹马干得出来,想不到你这么有潜力。”
“万紫快别说了,”我制止道:“她又要哭了。”林小雪表情凄然,丝毫没有自鸣得意的神色。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林小雪到底哭了起来,趴在桌子上啜泣了半天才说:“我当时就是很反感他对我说那样的话,想让他闭嘴。”
“你不是做到了?”我拍拍她的肩膀说:“车嘉翼皮糙肉厚,再缝几针也死不了。估计他以后也不敢再缠着你了,也不算什么坏事。”
可是林小雪还是哭,从小到大她都没惹过祸,估计是自己把自己吓着了。我和万紫哄不好她,索性就在一旁吃吃喝喝,早饭本就没吃,这会儿肚子已经咕咕叫了。这家店的炸鸡皮特别好吃,配着珍珠奶茶尤其销魂。
林小雪得不到劝慰反倒平静下来,一把抄过四五串炸鸡皮大嚼起来。
万紫张了张嘴,看了看我才说:“林小雪,你不难过了?”
林小雪吸了吸鼻子说:“也难过,不过我实在太饿了。你不知道哭是很消耗体力的吗?”
我们三个风卷残云,吃了一百串炸鸡皮,外带六杯饮料。可是结账的时候才发现,我们谁都没带钱。
“喝酒还真是误事,”万紫无奈地说,“我光记着兜里有零钱够打车的,钱包估计在昨天穿的外套里。”
我也很懊恼,林小雪的东西都在她妈那儿,从医院直接跟着万紫我俩出来的,手套帽子都没戴。
“不然给我妈打电话?”万紫征求我的意见。
“算了吧!这时候给家长打电话纯属给自己找不自在,”我不同意:“本来醉酒闹事就够呛了,这会儿又不思悔改跑出来吃零食,还得叫家里人来结账,你是想咱们三个死的更惨!”
林小雪在一旁连连点头,她现在不敢再给父母添任何麻烦了。
“那怎么办?总不能留下来刷盘子吧?”万紫哀叫。
“我们可不缺洗碗工,”老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看着我们似笑非笑地说:“赶紧想想还有谁能帮你们付账,不然我可要报警咯!”
我们当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可是吃人家东西哪有赖着不给钱的道理。
万紫看了看时间说:“已经放学了,不然给吕佳打个电话?”
我于是借了店里的座机给吕佳打电话,我记得昨晚吕佳也在派出所了,我们走的时候她还没被家里人领走。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了起来,我刚问了一句:“请问吕佳在吗?”就立刻被吼了回来:“你找那个死丫头干吗?!你是不是她同学?!昨晚有没有一起喝酒?!”我吓得一把挂了电话,不难想象,吕佳这时候也正在家里被三堂会审呢!
“那怎么办?只能打电话给李惜时了,”万紫挠着头说:“我也不记得别人家的电话号了。”
“干吗找他帮忙?”我虽然把昨天的事情忘了个差不多,可还模糊地觉得和李惜时挺不愉快地说了几句话,至于内容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但感觉还在。于是问林小雪:“你还知道谁家的电话?”
“我就还知道白拓家的电话了,”林小雪一脸为难地说,不用她解释我们都知道就算白拓家近在咫尺我们也不敢麻烦她。
“给李惜时打吧!”万紫说:“你不打我打。”
二十分钟后,李惜时赶了过来,我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直到他结完了帐,才说了一句:“钱下午就还你。”并且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无论何时钱包都要带在身边。
出了店门,李惜时递过一盒解酒药说:“喝了头会差点儿疼,下午去上课的话别忘了带资料费,一百六。”
我们三个把一盒解酒药分了,之后各自回家。午饭的时候依旧免不掉被万阿姨数落,不过更担心的是班主任的训话。尽管车嘉翼的父母没有向学校反映,但是班级里一下子六七个同学请假,其中车嘉翼还请了一星期,大雷子可不是吃素的,猜也能猜出个七八分来,又何况每个班里都有那么一两个“内奸”,两下里一对景根本瞒不过去。
果然,我们几个涉事的都被通报批评了一番,班主任还下令,以后一律不准聚餐,发现一个劝退一个。大会开完了开小会,我们几个被叫进办公室单独批斗了一节课,最后又写了检讨和保证书。
林小雪这个生日不能不说热闹,两星期后车嘉翼才来上学,但是总带着帽子,因为缝合伤口的关系,一大片头发都被剃掉了。只是车嘉翼依旧喜欢林小雪,林小雪依旧不喜欢车嘉翼。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像吕佳预言的那样会发生峰回路转的狗血剧情。林小雪歉疚,但也只是歉疚而已。
“看不出来,林小雪心挺硬的啊!”吕佳感叹:“换做是我,多半就分不清歉意和爱意了。”
“你的意思是你是一个没有原则的人?”我取笑她:“动不动就要对别人‘负责’那种?”
吕佳不承认也不否认,转而问我:“你呢?你是哪种?你是选你爱的还是爱你的?”
“感情这事儿不是双方共同选择的结果吗?”我说:“我选和不选又能怎样?假如对方不做选择的话。”
“那如果由得你选择呢?”吕佳穷追不舍:“你选哪个?”
“不知道,我想不出来。”我懒得去琢磨这种破问题,开始补上午的笔记。
“没劲,”吕佳咂咂嘴:“那如果是具体的人呢?”不知道她怎么就耗在这个问题上了。
见我不答腔,吕佳试探性地问了我一句:“如果是那个什么蓝朋,你会选吗?”
我瞪了她一眼,继续抄笔记。
“看来是没戏了,”吕佳继续问我:“那如果是张庆呢?”
我一下子打了个冷战,胃里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不是吧?你反应这么大,”吕佳嘟囔道:“你这是自惭形秽吧!”
“你闭嘴,”我没好气地说:“你们家那破酒后劲儿怎么这么大?”
吕佳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我舒了口气继续补笔记,半晌,吕佳突然又来了一句:“如果是李惜时呢?如果他说他喜欢你,你会选择他吗?”
我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昨晚沉睡前的幻听,那声音,居然真的和李惜时很像,只是怎么可能?
“你吃错药了?!”我把抄完的笔记丢给吕佳:“再抽风就打死你!”
吕佳举手做投降状,最后还是不死心地嘀咕了一句:“其实你该不是那么讨厌他吧,他对你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