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像是被一块棉花堵着,闷的难受。在路边的一棵树旁蹲下,思绪乱成一团,抓不住,理不清。看着脚边的枯叶愣愣出神。
“呵呵”不自觉的笑出了声,连我都不明白自己在笑什么。只是觉得自己现在的摸样有点狗血,因为那个不相干的人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就轻而易举的扰乱了自己的情绪,如此失态的怀疑修远。
抬手抹去不知什么时候浸在眼眶里的湿润,笑自己过太矫情。回宿舍的路上,好几次克制不住的想给修远打电话,想听听他的声音,想让他跟我说说话,可是电话接通后,我又该说什么?
只怕没有说上几句话,他就会察觉出我的异常。编好了一条短信,觉得字里行间的语气还是很怪,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算了,回宿舍蒙头睡一觉,一切就当没发生过。
睡意朦胧,枕边的手机响个不停,迷迷糊糊的接通:“阿楠,起床了吗?”修远的声音立刻让我睡意全无,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给我打电话,第一次在电话听筒里听到他的声音:“还没呢,你起来了吗?好早哦。”
“嗯,我在收拾东西。“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电话里修远的声音听着莫名的沉闷:“阿楠?”
“嗯,我在听,怎么了?”
“我.....我一会就要回家了。”
“哦........啊?那明晚平安夜你能回来吗?”
“我.........."修远的话没说完,就听到那边有一个人说:“小远,收拾好了吗?修老爷子又再催了,唉,别忘了拿好机票。”
电话嘟的一声,被挂断,把手机拿到面前看了看,电池是满的,是不是修远按错了键?
按了号码,拨过去,里面传来死板的提示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心慌意乱的再次打了过去,依旧是冷冰冰的提示关机。也许是他的手机没电了,心里像着各种可能,安慰自己。
百无聊赖的看着空荡荡的寝室,决定给甜甜打个电话,看能不能跟着她和吴潇蹭顿午饭:“你在哪?”
“我在学校啊.”伴着甜甜的声音传来嘈杂的叫喊声。
“和吴潇在一起吗?不介意我这个电灯泡去找你们吧。”
“我们没在一起,那个......我中午有事,走不开。”我清楚的听到篮球和地板撞击的声,响的激烈。
“你不会和杜云海在一起吧。”
“他后天就要比赛了,作为朋友,我必须给他打气加油。好了,先不跟你说了,晚上姐们请你吃饭啊。”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气不打一处来,觉得晚上见了她,该好好和她谈谈杜云海这个人。
可当晚上见到甜甜的时候,她只是一个劲的打着哈哈敷衍:“楠,我是有男朋友的人,你这么郑重其事的教育我,有没有想过吴潇的感受,你是在质疑他的魅力。”
我无奈:“不管怎么样,我还是不希望你和那个杜云海走得近,上次我还看见他和徐静在一起,这个他有没有告诉你。”
“我知道啊,他跟说过的,他们两个高中时在一个学校。哎呀,我又不喜欢他,他和谁在一起都不关我的事,您老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听甜甜这么说,我却更觉得杜云海城府之深:“我还是觉得..........”
“打住,没什么也都让你说的有什么了,亲爱的,吃包子喽。”甜甜用筷子夹起一个包子,递到我面前,瞪了她一眼,张嘴咬住包子,不再说话。
第二天平安夜,按以前约定好的时间来到校门口,节日里的气氛浓重,校门口站着很多和我一样等人的学生,不少人的手里大大小小的都拎着包装精美的礼物。找了个显眼的位置,把背包里装着的手套取出来,抱在怀里,想着修远来的时候直接戴到手上,就会是有温度的。天色渐渐暗沉,身边原本和我一起站着的人都相继结伴离开。
“老公,咱们是先看电影呢?还是先去吃饭?”一个女孩撒娇的挽着身边男朋友的胳膊从给我身边经过:“怎样都行,我听你的。”男孩笑得很是宠溺。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吸吸被冻的发麻的鼻子,为他们的幸福感到开心。
身体原本不多的温度,被寒冷的冬日夜晚一丝丝的抽离剥茧。在原地来回踱步,试着拨通修远的电话,依然是关机状态。
直到天空洋洋洒洒的飘起雪花,修远还没出现,早已过了约定的时间,暗自给自己打气:“再等一会,就一会,他一定是被堵在来学校的路上了,不然不会无缘无故的丢我一个人在这,一定是这样。”
不知过了多久,有脚步声在不远处响起,越来越近,没出息的紧张到不敢回头,那人在我身后停了下来,抑制不住的欢喜,转过身:“你........。”
到嘴边的话,在看到来人时,死死的卡在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
周杰勋身体笔直的站在我面前,黑色的呢子大衣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怎么会是他?
修远呢?潜意识里觉得是不是修远出了什么事:“周学长,你怎么来了修远呢?”探身透过他的肩膀看向他来时的方向,入眼的是无止尽的黑。
“你别等了,他.........回美国了。”毫无波澜的一句话,让我浑身彻骨的冷。
“你......在开玩笑,对不对?”强忍住心里的不安,的看着他,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开玩笑的成分。周杰勋没有回答,凝眉,回望着我。
想起修远挂断电话时,里面那个人说的话:“小远,收拾好了吗?修老爷子又再催了,唉,别忘了拿好机票。”当时就觉得电话里的修远语气里带着躲闪,原来是要走了吗?
连句再见都没有,就那样走了吗?
可是,为什么?
“这是修远留给你的一封信。”周杰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黄色信封。
迎着昏暗的路灯,打开,秀气的字体映入眼帘:“贺楠,原谅我的不告而别。我没有勇气当面和你说再见。自亲眼目睹了母亲的不幸离世,我便注定是要活在痛苦和仇恨里,你说只要忘记,我的人生就可以重新开始,可是,我已经在悬崖上踏出了一步,收不回来了。你问我,为什么喜欢叫你阿楠,那是因为,我母亲的名字里有一个和你相同的字。忘了我吧,希望我的离开,能把你曾经的平静生活还给你。——修远”
雪花落在摊开的信纸上,化成一滴清水,将信上的字迹打湿,模糊。
连称呼都改了吗?
他,竟走得如此彻底,最后的一丝幸福,被他的一句“贺楠”拆得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