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理会,艾泰并没有理会众人的脸色和情绪,仍是那样抓着装有金币的袋子将其放在男人的眼前。
见男人迟迟没有动静,他的眉毛挑了一下。
伸出右手替换左手,由右手拿着袋子,艾泰将男人放在身侧的右手给抓着拿了出来。
装着三十枚艾提伊拉金币的钱袋被强行塞进了男人的手里。
“不……”男人嘴唇嗡动,缓缓地,才最终吐出了一个音节。
艾泰嗤笑了一声,没有理会,蹲身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发,盯着一双此时呆滞的大眼睛,问:
“沙娅,以后你就是哥哥的了,好不好?”
听到艾泰的话,小女孩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眶几乎瞬间就有泪光闪烁。
“呜…”强忍着却仍带着些许哭腔的声音,“那爸爸妈妈怎么办?”
艾泰见沙娅小小的鼻子皱起,表情苦涩,像是吃了涩葵,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有些忍俊不禁。
“乖啦,他们不会有事的。哥哥给了他们三十枚艾提伊拉金币,那可比一般的金币值钱多了”
“那……”小女孩仍是泫然欲泣的模样,想向艾泰提问,却不知道问什么,就那么愣住,看着艾泰,站在原地,小嘴微张着。
艾泰忍不住笑了,又捏了捏小女孩的脸蛋,安慰道:“没事啦,哥哥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先带你回家好不好?”
“啊?”小女孩先是嘴巴张大成“o”型,然后过了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问道:“回…回家?哪个家?”
艾泰笑得更开心了,放过了小女孩的脸,转而双手放在小女孩腋下,抱起小女孩,将她举到了空中:“当然是沙娅的家咯!”
“啊?”沙娅呆住了。
不止沙娅,在场的其他人也呆住了。
“啪嗒!”
装着金币的袋子落在地上的声音。
仿佛给一曲画上了终止符,一切都戛然而止。
最后还是艾泰打破了宁静。
没有回头,目光仍停留在眼前的小女孩上,他开口了。
“我刚才说过,这笔钱给你,你的女儿归我所有了,包括她的一切,是吧。”
“嗯…”艰难的回应。
“那还等什么,拿着钱滚吧。”艾泰语气轻蔑。
“这…”
“艾伦。”
“是,少爷。”艾伦向前踏出一步。
“帮帮他。”
“是,少爷。”艾伦挥了挥右手,余下几位黑衣男子纷纷下马,凑了过来,用自己的身体构筑起了人墙,将艾泰和小女孩沙娅与其他人分割开来。
“请吧。”艾伦朝着那个男人做出了请的手势。
“呃…”那个男人转头似乎想看艾泰的表情,或是想看看自己的女儿,却被高大的几个黑衣男子给几乎挡完了视线。
心有不甘地一直向艾泰所在的位置一直望着,却被艾伦阻止了。
“对不起,这位先生,现在请您捡起地上此时已经属于您的钱袋,带上您的家人,去采购所需要的生活物资吧。艾伦微笑着走到那个男子的身旁,用自己的身体彻底封死了人墙之间视觉上的缝隙,对他说道,“当然,现在对于您来说,或许可以考虑下给您的家人添置一些新衣服了。”
“不…”“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先生。”
想要开口否认什么,却被艾伦出声打断。
“先生,您现在可以离开了。至于沙娅小姐,现在已经是我家少爷的所属物了,您无权过问。”
“……”男人陷入了沉默。他仍回望着,试图看到艾泰,或者看到他的女儿。
艾伦看到,这个男人的眼眶逐渐湿润,脸上的皱纹随着肌肉的运动,显得更深了。
这个男人最后还是看到了自己的女儿。
小女孩沙娅被艾泰抱了起来,随他朝着那头修羚走去。
“沙…”男人想喊她,艾伦挂着微笑的脸庞却立即出现在眼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爸爸!”虽然只是一瞥,可小女孩还是看到了她的父亲,喊了出来。
“别担心,沙娅。”艾泰说着,将她抱到了修羚背上,捏了捏她的小脸,“你的爸爸不会消失的,也不会被关进监狱中,哥哥只是让他去给你买新衣服而已”
“呜…”小女孩背对着修羚的头坐在它的背上,皱着眉,嘟起小嘴,以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面对艾泰,问:
“真的吗?”
艾泰点点头,“这当然是真的咯。”
说着,他也坐了上去,身体前倾,左手把沙娅揽进怀里,右手揉了揉身下修羚厚厚的绒毛,“没问题吧,修羚?”
“咩~”修羚昂首轻轻地叫了一声,示意自己已经明白。
沙娅被艾泰揽在怀里,双手下意识伸到艾泰背后,环住他。年纪尚小的她什么时候经历过与陌生男子如此靠近的情形,本身只是眼眶微红的小脸此刻已然全都因为羞涩变得红彤彤的,嘴里不禁发出“呜”的一声低鸣,小脑袋也下意识想找个地儿埋起来,而眼下没有沙子,只得靠在艾泰的身上。可越靠着,就越羞涩;越羞涩,就埋得越用力,最后只得羞红着脸,死死贴在艾泰的胸膛上。
艾泰感受到胸膛处传来的愈来愈重的压力,脸上不禁浮起了淡淡的笑容。
“走吧,回家。”待胸膛处传来的力度没有再增加的趋势,艾泰出声道,似是对身下的修羚说,也像是对怀里的沙娅说。
“可…”这时,被抱着的沙娅突然从羞涩中反应过来——她的爸爸!
“没事啦,没事的。”摸了摸小女孩的脸蛋,艾泰安慰道;说着的同时,又用自己的脸蹭了蹭,艾泰回头,与沙娅一齐看向那个男人,“艾伦,让开。”
“是,少爷。”艾伦回应,随即向一边的空当走了两步,不再遮挡艾伦与小女孩沙娅看向那个男人的视线。
那个男人终于再次看到了自己的女儿,也看到了艾泰;当然,艾泰与小女孩沙娅同时也是如此,同样看到了那个男人,她的父亲,那个要卖掉她的人。
再次看到自己的女儿,虽然只过去了一段很短很短的时间,但男人却像度过了数年。他的眼中既带着惊喜,也有一些惊疑——尤其是在看到自己的女儿此时已被那个少年或者说大男孩,抱在怀中之时。
“大…”
男人下意识想出声,却立刻被艾泰打断:“不必多说,我和沙娅现在要去维祭镇。至于你,你不是要去吉库尔克城吗?请吧。”
说着,他转过头去,在男人逐渐转为绝望的眼神中,骑着修羚开始向前走着。
可还没几步,就在那个男人即将彻底绝望,差点忍不住要跪下嚎啕大哭、双腿已经逐渐弯曲的时候,他又转过头来,说了一句话。
“我希望待沙娅,你的女儿,再次看到你的时候,能同时看到你之前为了掩盖真实想法而说的,替他们添置的新衣服。”
“这……”那个男人突然一个激灵,随即迅速反应了过来,眼睛恢复了神采,连忙向着慢慢远去的艾泰喊道:
“谢谢大人!”
他的妻子听到他的叫喊,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向着艾泰高声喊着“谢谢大人”,同时示意两个小男孩也跟着像她那样喊。
一时间,童声、男声、女声混杂的感谢,在这片孤寂的荒野上响了起来。
然而少年并没有理会,像没听到一样,只是自顾自丢下了一句:
“艾伦,处理好这件事,然后跟上来。”
“是,少爷!”
艾伦高声应答着以免被在场的其他几个人给掩盖过去,并着手开始安排。
“停下!”他先是看向那个男人,喝止了那个男人的高声呼喊,随即问他:“你呢,现在清楚我家少爷用意了没?”
“明白了明白了!”那男人被喝止,听到问话,连忙点头哈腰地回答着,“多谢大人,多谢多谢!”
“不必感谢我,我只是一介侍从,”艾伦冷冷地回答,“可能你并未彻底明白,不过我也懒得跟你解释。”
“是是是!”那男人仍不断弯腰点头,应和着艾伦的话。
“你只需记住,我家少爷出身并非寻常富贵人家,”艾伦说着,向一旁招了招手,“自然与其他纨绔子弟是不同的,而刚才我劝你时说的那些话,也没有丝毫作假,不是吗?”
“是是是!我明白了!”那个男人闻言,像是想起了之前艾伦说过的话,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压抑着笑,点头表示自己能理解。
“你,负责监视他们。”伸手招来一个黑衣侍从,艾伦朝着男人方向努了努嘴,示意他看向那个男人,吩咐道
“是,艾伦大人!”干净利落的低头应是,立在一旁。
艾伦又招来另外一个黑衣侍从,“你也是。不过,如果路上遇到什么他们难以解决的问题,可以适当帮助他们。”
“是,艾伦大人!”同样干净利落的应答。
吩咐完两人,艾伦又看向那个男人:
“走吧,还等什么呢?”
那个男人急忙应和着,和自己的妻子一起,两人各自牵着一个男孩,在两个黑衣男子左右监视下,朝着吉库尔克城走去。
转向另一边,艾伦盯着一个黑衣侍从道:
“你,快去吉库尔克城,传讯通知老爷,请求派学者和相关专业人士过来帮忙。”
“是,艾伦大人!”男子领命,驾着马调头往来时方向,朝着吉库尔克城而去。
看到其行动迅速,艾伦微微点了点头,随即看向刚才那个曾下马附到艾泰身边耳语的黑衣男子:
“你,负责先到维祭镇打探消息,顺带看看情况,查一下他们所说是否属实。”
“是,艾伦大人!”那个黑衣男子迅速地回头快步冲到马边,翻身上马,向着维祭镇而去。
“至于你们两个,”艾伦看着在场除他以外最后两个黑衣男子,“嗯……就随我跟上保护少爷吧。不过你们俩分别在少爷的左右两边,远远看着以防万一、顺便警戒四周情况就好,不要打扰少爷!我来负责跟在少爷后面,替少爷殿后。”
“是!”两个男子双双点头回应道,随后分头朝着维祭镇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