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姼?罪人?搞不懂……
但是我知道了这个被困冰柱子里的老妪不是桂花嫂,她叫玉姼,而且是一千九百年前的人。
玉姼的泪水源源不断的流淌着,滑过面颊,湿透衣襟。这时候,怪异的一幕出现了,玉姼的脸上慢慢的出现了变化,皱纹逐渐消失,皱褶的脸变得光滑润洁。十多分钟后,她就完全变成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古典美女了。
路赣的身子开始颤抖,声音也颤抖着:“玉姼,你一点没变,还是当年的蓝玉姼。这就不枉我的一番心血了。当初我把你送到这里,为你营造了这个苦寒宫,就是为了让你永葆青春,长生不老。”
“长生不老?”蓝玉姼苦笑一声,依然泪雨滂沱:“长生不老又有什么用呢?长生不老的不过是一具尸体,我的爱情冰封到现在,早已烟飞灰灭。”
蓝玉姼抹了一把眼泪,口气突然变得愤怒起来:“即使轮回,我也一直是嫁给闵氏后人。不料这一次,所嫁的夫君虽然也姓闵,虽然也在夜郎谷,却不是他的后人。我就把希望寄托在女儿的身上,结果……”
蓝玉姼突然恶狠狠地盯着我,咬牙切齿地说:“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跟他的祖宗一样,居然抛弃了我的女儿,十六年前,我就希望他和我的女儿遂了我一千多年的心愿,不料我那可怜的女儿,竟然跳进了出气洞,这个薄情寡义的人,居然又爱上了别的女人,我恨啊……”
天啦,我终于听明白了:这个蓝玉姼,居然真的是桂花嫂;桂花嫂,原来就是这个蓝玉姼。她们两个原本的一体的,桂花嫂,其实就是蓝玉姼投生的。秀儿是桂花嫂的女儿,也是蓝玉姼的女儿。
“玉姼。”路赣还是颤颤巍巍地说话:“当初我把你送到这里来,其实就是想让你消除你的魔念,让你的灵魂和肉体都得到重生啊。玉姼,我们不再留恋一千九百年的过往了好不好?这么多年,我不是不来看你,而是……我早在一千六百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什么?”蓝玉姼的情绪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心疼地问路赣:“路赣哥哥,难道我现在见到的,是你的灵魂吗?”
“不是。”路赣回头看了我一眼:“机缘巧合,是少将军救了我。”
“少将军?”蓝玉姼又阴森森地盯着我:“难道,将军已经转世?”
“没有,将军他……”路赣悲悲戚戚:“将军的灵魂不知所踪,我现在也找不到将军的肉身了。”
“怎么会这样?这么会这样呢?”蓝玉姼突然泪雨滂沱,掩面哭泣一阵,突然又死死地盯着我,瞬间目露凶光,满脸杀气,恶狠狠地说:“既然他不是将军转世,却又害了我的女儿,我还留他何用?”
突然人影一晃,无数个蓝玉姼的影子就裹着一股阴冷的寒气,朝这我奔袭而来。
我当时正思考着蓝玉姼的身份,正为当年秀儿坠洞的事情伤感,正被许多情绪纠结着,所以没有丝毫准备。转瞬间,蓝玉姼就拖着一长串影子飘到我的面前,凌厉的阴风扑面而来,没等她近身,我当即就被震得后退了几步。
滚老三立即端起火枪刚要射击,路远突然冲上来扰乱了他的目标。此刻的路远,也是拖曳着一长串影子晃了过来,挡在了我和蓝玉姼之间,当即就把蓝玉姼镇住了。
蓝玉姼定下身子,迷惑地盯着路远问:“你是谁?怎么会我潜心修炼了一千多年的冥阳神功?”
“我不知道啊……”路远的确应该迷惑,这个问题,原本就该有蓝玉姼来回答的。
由于之前蓝玉姼和路赣老不死谈话的时候,情绪和语言都那么缠绵悱恻。也许,一千多年前,这两个老人,或者包括闵仲将军之间,有着一段伤感的故事。我们作为晚辈的,在没有了解事情的原委之前,自然不敢对蓝玉姼主动出手的。所以,路远只能傻傻的站在我和蓝玉姼之间,态度倒是很明朗:你要动我师父,先过我这一关。
很奇怪,蓝玉姼居然对路远有所忌惮。
这样就好,大家还是坐下来把故事摆完吧。
“桂花嫂。”我刚一开口,就发现自己犯了一个特大的错误,这个女人,她已经不再是桂花嫂了,也许夜郎谷闵家寨的桂花嫂,已经去世了,灵魂钻进了洞府,又回归到这个蓝玉姼的不死肉身上。
我立即改口说:“不管你是桂花嫂,还是蓝玉姼,也不管你前生今生和我、以及和我闵家有什么恩恩怨怨,但是你都不应该把仇恨转嫁到我的身上。我只是一个记者而已,和你的恩怨没有什么关系。或许你不知道记者是什么职业,那么我就告诉你,我之前只是一个文人,我只想用我的笔,用我所拥有的平台,也就是一个阵地,宣扬真善美,鞭笞假丑恶。我也不知道你是否听得懂。因为人世间很多人都听不懂,虽然所有人都明白这么一个概念,但是却很少有人认真去履行。而我,很荣幸有机会做一个记者,在不需要打打杀杀的年代,但是道德观却又逐渐模糊的年代,我做了很多侠义的事情,用我的笔,辛苦地维护着正义和真理,用我并不宽厚的双肩,担当起人间道义。我感到很骄傲。”
“什么叫做真善美,什么又叫做假丑恶?这原本就是一个混沌的概念。”蓝玉姼不屑地盯了我一眼,满眼的愤懑:“想当年,我仡佬族民在夜郎谷这一代,原本生活得很安宁很祥和,就是闵仲来打乱了我们的宁静,他为了他所追求的真善美,侵害了我们的真善美,这又作何解释?”
“玉姼,你就别说了,将军他……”
路赣哽咽着走过来,伸手去拦住了蓝玉姼的肩膀。蓝玉姼一阵哆嗦,居然没有反抗。就任由路赣搀扶着,坐在了一块冰块上。
很奇怪,一瞬间,苦寒宫里的温度居然在逐渐升高,之前冰冷刺骨的冷气已经转变成春风一般,虽然还有一些微凉,那些晶莹剔透的冰块,居然也变成了透明的石块一般,整个宫里,弥漫起人间的温度。
我正迷惑之际,却见短角怪正在苦寒宫上空来回飞腾,之前迷离怪异的光线,转眼就被它搅动成黄绿相间的氤氲,一条赤红的长龙在氤氲里来回游荡,辐射出一缕缕红霞一般的光芒。
原来,苦寒宫里的温度,就因为短角怪的出现而改变了。
此刻的蓝玉姼,典雅得像一幅画,如果不是眼里还蕴藏着意思怨恨,她应该就是一个古典的仕女。两卷发髻交叉在头顶上,一袭白衣拖曳到地上,宽大的袖口绣着很多花纹。腰间的佩带,也绣着很多好看的花纹。
当年的仡佬族,应该不是这样的打扮吧。
以前采访过仡佬族村寨,对仡佬民族的服饰也有一些了解。仡佬族男子多穿对襟上衣,长裤,白布或青布包头,穿元宝鞋或云勾鞋。妇女一般穿及腰短上衣,袖背上绣有鳞状花纹,下配无褶长筒裙。裙由三段组成,中间用土红色羊毛织成,上下两段是麻织条纹土布。外套圆领无袖、前短后长的贯头衣,头盘大发髻,用三条一丈多的布包之,后面露出六个头穗。
少女喜欢戴一端绣有红、黄、绿、紫等彩色花边的黑色头巾。以银首饰装饰,穿翘尖绣花鞋。也有穿石衽大襟短衣、长裤,衣袖宽短,襟及环肩以宽边装饰,裤较短,裤脚较窄。仡佬族妇女擅长于纺织,服装面料都是自织自染的细布,结实耐用,朴素大方。
如今,贵州的黔北地区仡佬族聚居地,还保留着这样的服饰,每年七月初十的“吃新节”,仡佬民族同胞就身着盛装,开展吃新祭祖等活动。庆祝丰收,祈祷来年更加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史料记载,仡佬民族在夜郎谷一带的确是最早的族群,民间流传着这样一句谚语:“仡佬仡佬,开荒辟草”,足以可见一斑。
那么,仡佬族民和消失的夜郎古国,究竟有什么关系呢?蓝玉姼刚刚所说的“闵仲打乱了仡佬族民宁静的生活”,又是什么意思呢?
按理说,早在公元6年,也就是传说中闵仲将军带着龙骠营来到夜郎谷的时候,夜郎古国已经在一夜之间消失了的。这个蓝玉姼,难道是夜郎古国幸存的、或者是迷失了的后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