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不死的这一举动,我倒是很纳闷了,我把话都说得这么清楚了,他干嘛还三拜九叩的折煞我矣,我就不陪你老人家玩了,于是就赶紧扶起路赣。
偏偏在这个时候,路老仙又来凑热闹了,一跟斗一扑爬的滚过来,直接跪倒在路赣的跟前,颤颤巍巍地喊着:“晚辈路骄剑拜见先祖。”
看着路赣一愣一愣的样子,我撒手不管了,让他们自己去理这团乱麻。不过这洞道里太冷太阴森,还是换个地方摆谈为好。
于是我就说:“老神仙身体回归,我们先找个地方庆祝庆祝吧,不要老是呆在这里,你跪过去我跪过来的了,万一那些鬼魂又出现了,个个缠着我要求复活,我可是救不活那么多的哈。”
听我这么一说,路赣一撇嘴:“我看谁敢!”随后又笑嘻嘻地朝我一抱拳,恭敬地说:“全听将军安排。”
我也懒得再扯,随后带着大伙走出鬼道。
钻出寒冷无比的洞口,我就发现钥匙还插在石板的锁孔里,秀琪和小林也还在旁边守着。一看见贵子,三条蟒蛇就梭到一边亲热去了。我赶紧拔下钥匙,两块石板就自然关闭了。
随后我带着众人来到将军府,就像回到自己的家一样,双手端起黑匣子,大门随之打开,一行人进入金碧辉煌的将军府。
刚刚坐定,路赣又倒头便拜,一而再再而三,我就烦了,也懒得再去扶他,就任由他跪着。然后问:“有什么事就说吧,不要老是玩这套,厌烦!救命之恩谢一次两次就可以了,莫非真要折我的寿?”。
路赣抬起头,有些迷惑地说:“将军怎么了,以前您是不会用这种口气说话的。”
我撇了一下嘴巴,说:“我本身就不是你的将军,我知道闵仲将军姓闵,我也姓闵。闵仲将军在夜郎谷遇险,我家先祖在夜郎谷繁衍。我是不是闵仲将军的后人,目前都还无法考证呢。当然,你叫我将军也行,我现在也算是将军。但是有一点,我的确不是你的闵仲老将军。”
路赣盯着我眨巴这眼睛边看边想,心不甘情不愿地缓缓起身。这时,之前鬼道中的那一幕又上演了,路老仙对着路赣倒头又拜。我赶紧起身,准备到外面透透气。磕头磕成这样,我真的烦了。
倒是路远还算冷静,拉住是我悄悄说:“师父先别急,听他们怎么说。”我又垮着脸坐了下来。
路老仙就跪在路赣的面前,连叫了几声祖宗,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起路家的家世——
原来,公元6年,西汉末代皇帝刘衎被毒死之后,闵仲率领千名龙骠营,保护着身怀龙种的瑶瑶娘娘和五十车黄金珠宝,从长安辗转来到了南蛮夜郎谷,当时,路赣就是闵将军的副将。
王莽篡位之后,对部分效忠西汉王朝的老臣进行剿杀。兔死狐悲,路赣的父亲就悄悄带着幼子路不平逃往南蛮,不过走得非常艰辛,一直走了三十年。
三十年之后的夜郎谷已经逐渐“康复”,不过周边仍然荒无人烟,严格地说,这个地方不太适合人类生存,土地并不肥沃,只有绵延深山,神秘诡异,猛兽横行。不过这个地方却适合逃避战乱的人隐居。这时候的路不平已经三十六岁,出于无奈,一家人就在夜郎谷搭了几间草房,开荒种地生存了下来。
路不平知道有一个兄长路赣在龙骠营,但是三十年没有消息,就认为当年已经战亡。之后路家就在夜郎谷里生息繁衍,一直到了路骄剑这一代。
路骄剑和闵家寨的寨主跳下出气洞之后,路家人就认为他是撞邪了,为了辟邪保住路家唯一的根苗,路骄剑的父亲就带着路骄剑的弟弟,逃往临近的云南省,躲在哀牢山里繁衍生息。
“是的。”这时候路远又泪流满面地跪倒在地,给他的两位先祖磕头:“我就是在云南长大的,大学毕业之后才到这边工作。”
对嘛,早该这样,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脉络理顺了,两千多年前的老祖宗也认了。
“恭喜恭喜”!我不停地打躬作揖,祝福路家跨越N代的三口人重逢。路赣撇开路骄剑,直接走过来,伸出白森森的双手抚摸路远古铜色的脸。身高一米八二的路远跪倒在地,刚好够身高一米五左右的老祖先抚摸。
我就奇怪了,已经两千多岁了的老不死路赣,身高怎么会比八百岁的闵家老神仙还要高呢?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原来啊,路赣实际上只有三百多岁的年龄,因为他在公元340年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之后的这1676年,他实际上一直是处于休眠状态,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这个时候,路赣似乎才意识到什么,然后转过来仰望着我,像是自言自语:“按理说,你真和将军一模一样,这身材这面容,真的不差毫分。不过那是当年征战沙场的将军。后来我和将军在洞中生活了300多年,将军已经没有你这么高了”。
“对嘛。”我也蹲下身子看着路赣,像是回答他的话,也像是在问他的话:“要是闵仲老将军能活到现在,您说应该有多高?”
路赣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嘴里还发出“噗嘟噗嘟”的声音:“今年是公元2016年,整整两千一百多年,不敢想,不敢想啊”。
我说:“您老人家不也是活了两千一百多年吗,有什么不敢想的?”
路赣有“噗嘟噗嘟”的摇头:“我这个不算,我是公元340年就算是死了的。整整沉睡了1676年,这个不算。”
“呵呵”。我忍不住笑了:“您老既然死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一醒过来就知道今年是2016年了呢?”
路赣得意洋洋地昂着头说:“其实……我那个也不算真死,我肉身死了,但是灵魂还在,我还经常飘到外面去呢,没事干还逗小孩子玩呢,顺便还带点魂魄下来……”
飘出去……逗孩子……带魂魄……
慢!这个可能和我有一点关系。
“两个多月前的一个黄昏,你是不是也飘出洞外面去过?”我问:“就是夜郎谷里的出气洞?”
“是啊,我本来是想到青龙山那边的村子里去玩的,不过只到了垭口。”
好啊,真是个“老不死的”。我一把脱下头盔,弯下头来,笑眯眯问道:“你仔细看看我是不是你家将军,有没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路赣就认真地看:“像,真的就像将军,只是这头式不太像。啊……”路赣突然惊叫一声,跑到路远的身后藏了起来:“怎么会是你?”。
老不死的,果真是你,你逗我玩?现在该我逗你玩了。
原来,两个多月前,我在夜郎谷垭口遇到杨大婆的时候,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团白影,随后将头晕目眩就昏倒了。要不是杨大婆出手相救,估计我的魂魄就真的被这个老不死的带走了。死老鬼!
路赣躲在路远的背后,战战兢兢地说:“你别误会,我当时的确以为您就是我家将军,所以就上前和您打个招呼……”
“骗人的鬼话”!我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就凭着记忆吟诵起杨大婆的“驱鬼令”:“天火雷神、地火雷神、五神降临、锁鬼关精,玉帝敕下、斩邪灭精、急急如律令”。
听我这么一念,路赣立即抱着脑袋准备逃窜,几秒钟之后居然发现自己没事,随即慢慢松开了双手,放声大笑:“我已经不是鬼了,我活过来了,我不怕驱鬼令了,哈哈哈……”然后在将军府里上蹿下跳。
哦,对了,是我把他从鬼变成了人。
我持枪一指,厉声说道:“路赣,你实话告诉我,你做鬼期间究竟害过多少人,那些跳洞的人,是不是都是你害的?”
听我这一喝斥,路赣不跳了,面对我的枪尖,立即就战战兢兢的,倒是也没有下跪了,不过声音还是很哆嗦:“没有,我真的只是闹着玩的,我带魂魄下来,也只是挑那些刚刚死不久的鬼魂,趁魂魄还没有飘散尽的时候就带到洞中,加入我们龙骠营阴兵阵营,保护将军开辟的秘洞,守住将军留下的财宝。”
阴兵?我以前只在玄幻小说里听说过,那都是编造出来增加悬疑色彩,不足为信。不过这洞府这么玄乎,两千多年前的老怪物都能活转过来,站在我面前活蹦乱跳,和我摆阴兵的龙门阵,还有什么怪事比这更稀奇呢?
我收起银枪,问:“那么刚刚鬼道中的那些鬼魂,都是你带下来的吗?”
路赣说:“也不完全是,大部分还是我们当年战死了的黑甲勇士的魂魄,只有少部分是阳间死者的鬼魂,很难管。刚刚在鬼道里,几个阳间死者的鬼魂为了拦截你们,因为意见不统一还差点打了起来,最后还是我控制住了局面。”
原来,鬼魂也有“物以类聚,鬼以群分”之说啊。不过,既然洞府里有阴兵,不如好好利用起来,说不定对付黑甲军时可以派上用场。
路赣说,洞府里一共有两百名阴兵,其中大部分都是龙骠营的魂魄演变而成的,是地地道道的军人,这中间有一部分是当年在夜郎谷里和黑甲军交战战死的,有一部分是公元340年在洞府之中遭到黑甲军偷袭时,战死或者被烧死的;另外一小部分阴兵,则是他在阳间收集来的鬼魂,要重新培训,才能成为阴兵。没有状况的时候,阴兵一般都是流动的魂魄,一旦鬼道出现异常,路赣就发出集结令,阴兵就会凝聚成人形参加战斗,而且刀枪不入。阴兵能杀死活人,活人却杀不死它,因为它们原本就是死人。只是这么多年来,阴兵们一直就守在洞道里,而这个鬼道里什么人胆敢来闯,所以阴兵们其实也是闲得无聊。
阴兵和阳间的军队其实也没有多大区别,同样有长官和士兵的等级,同样有纪律约束。但是有一些新鬼,不太适应阴兵的规矩,偶尔会惹出一些小事。之前我们在洞中遇到的十多个鬼魂,就是新鬼想找我们惹事,后来路赣的魂魄听到我唱的《长歌》,以为是闵仲将军的魂魄降临,立即出来迎接。结果一看见我的这身打扮,还为闵仲将军没死,就故意把我们引到他的尸身旁边,阴错阳差被我给救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