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因为爱情
我转眼一看大伯,除了脸白了许多,身子没有我高之外,其实还算是一个老帅哥,112岁的老人,看上去不到60岁。在洞里生活了65年,实际上相当于就过十多年的样子。
“大伯,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经过大半天的相处,我觉得大伯其实很讨人喜欢的。尽管时不时的就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大伯点点头,说:“你问,能回答的我就回答。”这气魄,和我一样。
我小心翼翼的说:“杨雪诗,这人……”话刚出口,就发现大伯整个面部肌肉都痉挛了,他老人家不会生气吧?我急忙打住。
不料大伯很快定下神来,说:“我带你出来,就是想问问你,杨雪诗还活着吗?”
我心里一阵失望,原来,杨大婆说得话不一定都是真的,那天她不是在出气洞边上神神叨叨地说,她的殿哥哥在洞里喊她,要接她下洞嘛。其实这只是杨大婆自己的幻觉,大伯根本就不知道杨大婆死活。
真是日有所思啊……
我说:“活倒是活着,但是估计也活不了多久,毕竟90多岁的老人,精神状态又不是很好。”本来还想把杨大婆四处奔波下神骗钱的事也告诉大伯,但是怕他更是担心,还是忍了。
大伯悠悠地说:“几十年了,应该有六十多年了吧,也真是难为她了,你就没有听说,她后来就没有再找男人?”
“好像没有。”我想了想又说:“绝对没有,早年的事情我倒是不知道,但是我妈说了没有,她就一直单身过日子,后来我懂事之后呢,她已经老了,自然也就没有。”
大伯不再理我,一个人走在前面,默默叨念着:“六十五年,六十年五了,过了一轮甲子了。一辈子就爱过那么一次,一辈子只爱过那么一次。”
我默默地看着大伯的背影,忍不住一阵心痛,为他,也为将来的自己。
十多分钟之后,我才追上去,决定换个话题缓和一下气氛:“大伯,您身边不是有一个绝色美女吗,那个姑姑,她是不是单身的呢?”
大伯说:“她啊,是老家隔壁蔡家坝的人,叫王英。1962年的时候在县城里读高中,和同学好上了,后来男的当兵去了,她就一直等,等到1968年,自己都成老姑娘了,男的也成了县革委会副主任,不要她了。王英一气之下,就跳了出气洞。算起来,她今年也是70多岁的人了。”
“哇!”我忍不住惊愕:“看上去不到40岁的样子,居然是70多岁的老人,想当年,王英更是美貌绝伦,那男人也太没眼水了。”
大伯一声叹息:“缘分这东西,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无法把控。”
“对了大伯。”我又想起秀儿,于是转弯抹角地问大伯:“是不是跳下洞来的人都没有死,那么高砸下来……”
大伯说:“也不一定,也曾经死过不少人,这也得看缘分,以后给你细说。”
和大伯边走边聊,足足的花了两个多小时,倒是把整个村子都转遍了。这才回到了大伯居住的大殿。
大伯的大殿就是龙骠营总部的指挥所,大伯就是总指挥。
那些低矮的房屋,都是可以结婚的村民居住的,他们为了制造新的龙骠营而“安居乐业”。而龙骠营的士兵,都是住在洞穴里,说是洞穴,其实还是很规整的宿舍,比树枝搭建的房子要阔气许多,看来,桃源村和人间也没有太大的区别,还是有等级划分的。
因为我杀了火甲龙,为桃源村立了大功,加上身上这套特别的盔甲,所以算是龙骠营中的高级军官,被安排在一个单独的洞穴里,虽然只有七八个平方米,但一个人居住足够。右护法还专门给我安排了一个勤务兵和一个照顾饮食起居的女仆。而路远,则被安排住在四人同住洞穴,和三个小矮人一起吃喝拉撒。
这些洞穴宿舍,军中是有专门称呼的,叫“殿”。大伯的“大殿”是生活和办公一体化的,其他人的都只是单纯的宿舍。左右护法住的单人宿舍叫“中殿”,大宝二宝、以及父亲住的单间叫“次殿”,我这间也应该算是“次殿”,好像是刚刚腾出来的。路远他们那种四人或八人居住的宿舍称为“小殿”。而普通士兵居住的称为“群殿”。
我暂时没有军衔,其实我很害怕大伯给我安一个什么什么官职,这样就会把我捆死。我很担心自己会喜欢上这个地方。但是,我终究是要回到人间的,我在人间还有很多事情要办,比如给母亲养老送终,寻找一个女人。
但是现在,我得先在洞中寻找一个女人:我的秀儿。
父亲我不敢问,大伯更是不敢问,那么我该问谁呢?洞里面的生生死死周期很长,也就那么一百多号人,要找到秀儿其实不难。按照王英姑姑的年龄和容貌的“保养”程度来推断,秀儿应该还是一个妙龄少女,毕竟她才三十四岁。
但是,之前和大伯转遍了整个桃源村,就是没有发现和秀儿相似的女子。她去了哪里呢?
其他人不敢问,我身边的勤务兵小王总敢问吧,但是小王说,他才到洞里不到一年,不敢打听洞里的情况,和其他人也不太熟。
“那么,你为什么要到洞里来呢?”我就奇怪了,好端端的人间日子不过,非要到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洞?
小王倒也不悲戚,一副忠心耿耿的状态:“我家也居住在夜郎谷,也就是石上坡那边村子。”
石上坡这个村子我知道,离闵家寨不到四公里,山路特别难走,至今还没有通村级公路。
小王接着自豪说:“我家谱书上有记载,我的祖先就是龙骠营,我就是龙骠营后裔。据说,我们家每隔一百年就要派一个男丁下来,帮助龙骠营寻找宝藏,光复大汉之伟业。到我这代又是一百年。一年前,有个姓杨的神婆找上门来,说龙骠营请她传话,快派人下去,于是我就来了。”
又是杨雪诗这个老巫婆,好事做不了,一天就装神弄鬼祸害人,好端端的一个小伙子就这样废了,到了洞里还不准人家“近女色”。
“你多大了,怎么下来的?”
“十九岁,去年高中刚刚毕业,没考上大学,想复读,父母却叫我出去打工挣钱养家,我一气之下,就按照杨大婆的意思跳了出气洞。”
真是可怜的孩子,倘真要读书,给电视台打个热线电话,我可以找企业资助的。真是可惜了。
小王却很兴奋地说:“听大家都叫你将军。将军要是能收我为徒,王晗一定以将军为榜样,做一名英勇的龙骠勇士,誓死效忠龙骠营,实现光复大汉之伟业”
太可怕了,才一年时间就被洗脑成这样,比传销厉害多了。我要是继续待下去,会不会……我不敢想,只是害怕。
从小王这里问不到秀儿的消息,那么我就从女仆下手。
“哎,那个……”我一招手。女仆就一颠一颠的走过来。她一直戴着面纱,遮住了大半边面部,不知道是太丑了还是太美了,反正不想让人看见她的真实面目,但是左脚是瘸的,而且瘸得厉害。
我很想和她开个玩笑,但是又怕人家年龄太大,弄不好又得罪了一个姑姑啊婆婆啊什么的。这洞里,和人间一样,水深着呢。
“该叫你妹妹呢?还是叫你姑姑?”我的口气还是忍不住轻佻。
女仆小心翼翼地鞠着身子回答:“禀将军,小人名叫黒丫。”
“哦哦,”我对女人就这副德行,难改:“是不是因为长得太黑了,所以整天蒙着一块布?”
黒丫不卑不亢地说:“不是,我的脸被烧伤了,腿也摔断过,怕吓着将军。对了。将军叫小人过来,有何吩咐?”
听黒丫的半文半白的口气,应该是民国时期的人,这样的人也算是老古董了,还是严谨一些为好。于是说:“对了,黒丫就黒丫吧,以后你也别小人小人的,现在不比你们那么那个时代了,就算民国时期,也讲究男女平等了。你也别将军将军 的叫。这样吧,我也不管您是姑姑还是婆婆了,以后呢我就叫你黒丫,你呢就叫我啸天,好不?”
说实话,在洞中还没有人叫过我啸天,大伯和父亲叫我“贵子”,这名字我已经送给了一条蟒蛇,路老仙等人称我为“少侠”,其他人明里暗里都叫我“将军”,路远这小子倒是把“师父”叫得很顺溜了。就是没有人叫我“啸天”。
黒丫应了一声“是”,然后颤抖着身子,一瘸一拐的准备离开。
“黒丫。”我立即叫住她,这人怎么不懂规矩呢?尽管我刚刚说了男女平等,但是起码的礼貌还是要讲的,你是仆人,怎么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要走?但是现在我有事求人家,口气肯定不能太“那个”了:“我说黒丫,我向你打听一个事?”
黒丫立即停住脚步,转过神来,头还是低着,估计她在村子里身份卑微,加上脸被烧伤过,所以就很自卑。“将军……您请说。”
她还是不敢叫我啸天。为了显示亲近,我就不能这样坐着和人家说话,于是站起来,说:“村子里是不是有一个叫闵秀儿的人,十六年前跳下来的。”
黒丫大概是想往前靠近一步,但是不对称的脚却突然被并不很平坦的地面绊了一下,险些一个趔趄。不过很快就正了正身子,回答说:“好像没有,村里姓闵的不多,有的话……我应该认识的。”
黒丫的话我信,村子里姓闵的人确实不多,要是多的话,我父亲就不用下来了。他在人间活得好好的,没必要来尽这个义务。
“那么,是不是跳下来的人都能活下来呢?”我心不死,我怎么会心死呢?
黒丫说:“那可不一定,有的摔在半涯上就砸死了,有的摔成残废,不是每一个跳下来的人都能幸运地活下来的。还有,洞那么多,不是每个洞口都有仙人和神蟒保护的?”
仙人和神蟒?太深奥了,跳一个洞还有那么多讲究,看来里面的学问大着呢。
“那么,再麻烦你一个事,你要是在村子里打听到闵秀儿这个人,立马就给我讲,说不定哪一家还躲着一个残废的人呢,你们其实并不清楚呢,说不定哦,反正你多留一下心。还有,这是不要给别人讲起来。”
黒丫应允一声,然后又问:“是叫闵秀儿对吧?好,我记住了。敢问将军,你打听此人为何?”
为何?一个男人打听一个女人,能为何呢?我反问:“黒丫结婚了吗?”
黒丫回答:“没有。”
“为何?”
“太丑”。
“恋爱过吗?”
“也没有。”
“为何?”
“太美。”
黒丫顿了顿回答:“因为爱情太美,我享受不起。”
看不出哦,这黒丫……
不过这样的对话我喜欢,有品味。看来以后得多关心一下黒丫,帮助她走出脸部烧伤的阴影。再去向大伯申请一下,看看村子里有没有合适的对象,让黒丫也为龙骠营的兴旺作出应有的贡献。
我挥了挥手,说:“好了你去忙吧。”
不料黑丫还是站着没动。小声而又倔强地问:“将军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将军找那个叫做秀儿的人干什么?”
“因为爱情。”我脱口而出。
黒丫这才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这时,我突然想起贵子了,来桃源村大半天时间没见着,不知道它的伤好点没有?寻找秀儿的事情暂时先放下。
我睡不着,就来到大殿找大伯。洞里的时差真的是颠倒的,大伯正和两个护法,还有父亲等人谈事。看见我,大伯就急忙挥手,心情很好的样子:“过来过来,刚刚谈到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