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秘道之后,身子差点就被冻僵了,我们的身上都凝起了一层薄冰,贵子的身子也似乎僵硬就许多。还好走了一百多米之后,温度逐渐好转,不再那么寒冷了。
秘洞呈坡度一直向下,除了洞口十多米的洞壁有人工开凿过的痕迹,里面都是天然的,高和宽都在两米左右。
洞里弯弯拐拐,忽高忽低、忽宽忽窄,而且没有光亮,这下惨了,路远已经习惯穿青铜盔甲了,没有了探照灯和攀援装备,走得就很缓慢。一路上都是黑黢黢的,只是远处偶尔有一些忽隐忽现的亮点飘忽着,似乎还有隐隐约约的莫名异响,不仅没有照明的作用,反而增添了恐怖的气氛。
为了壮胆,我干脆唱起歌来。这唱歌也是有讲究的,什么环境之下就该唱什么歌。很显然,在这个洞里唱情歌肯定不合适,那么……还是唱梦中的那首长歌吧。
山风凉,秋草黄,莽莽天涯思故乡。
将军泪,家国殇,豪情热血付衷肠。
遗恨长安挥长剑,身陷南蛮舞银枪。
挥长剑,舞银枪,长歌一阕泪残阳。
……
唱着唱着,怕倒是不怕了,只是心情惹得格外悲凉,于是赶紧住口。
还好路不是太难走,加上我用那块时刻不离身的水晶镜片照明,还有贵子那双蓝茵茵的眼睛在前面探路,洞道里多少还是有那么一些光亮的。一路无聊,我又学着杨大婆下神那样,嘻嘻哈哈地背诵着她的下神台词,什么“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下凡尘……”搞得路远还以为我中了邪,神经兮兮地不断看我。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我们估计走了四公里左右,但也不是真的就离将军府有两公里距离,因为一直是下坡路。
前面隐约的透进来一些光亮,看来到洞口了,贵子突然停住不走了。我上前一看,原来洞口密密麻麻的布满很多荆棘,都是长着两公分长的倒勾刺。
贵子很聪明,它不敢硬闯伤了自己,这种事情,还得靠人来解决。
我挥舞手中银枪,“唰唰”几下,就把覆盖在洞口的荆棘一扫而光,然后第一个冲出洞口,哇,又是一个明亮而又宽阔的洞府。
突然听见扑腾扑腾的声响,我刚反应过来准备看看是什么东西,却见两溜白影从空中掠过,然后沿着洞壁几个弹跳就消失了,像两只会飞的白猴。我不觉惊叹:这般轻功我可是望尘莫及的。惊叹之后不觉又是一惊:这影子太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之后,洞里再无异响。
等路远和贵子也钻出洞口,我才发现秀琪和小林并没有跟来。贵子自有它们的安排,我也懒得细想。
“路远,你的表带着吗?”
“带着的。”还以为路远已经身穿盔甲,表应该放在登山服里了。只见它捋开护腕就露出表来,这小子。“师父,现在这里低于海拔5458米。”
“哦……”我们已经深入底下六公里了,又比将军府深入了将近一公里。
还好这里和将军府差不多,有光亮,有树木荆棘,有溪流……也不知道有没有盐块、燃料和吃的?要是有野鸡野兔之类就太好了,再发现一个会滴酒的岩洞……我是不是太贪了点?
仔细回忆起来,我们在洞府里应该有一个半月的时间了。这一个半月的时间里,我越发思念人间烟火,想着酒肉和女人……还有我的老母亲,估计这个时候,她老人家应该发现某种端倪了,毕竟三十五年来,我没有从她的世界里消失过这么久。
我决定在这里待上一阵,探索一下有没有可能发现回到人间的通道,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走到某一个绝壁之上的洞口,有阳光,有鸟叫,还有一个采药的老农,带着一个美貌的少女……玄幻电视剧都是这样的结果。只是,我们已经离地面六公里了,怎么可能会遇到人烟呢?我突然想着,再走上一阵,我们会不会穿过地球,从巴西那边钻出去?
既然要待上一阵,我就得给这个洞府取个名字?黑蟒洞是一个大概念。之前那些大一点的洞厅,我大多也取了名字,比如九拐洞、水晶洞、水迷洞、龙宫、将军府等等。都好记,也很好找。
我环顾四周,也没有发现这个大洞厅有什么过于特别的地方,或许是因我我在洞府里待的时间太久,见识太多稀奇古怪的洞了。下一步,我得重新给接下来的每一个大一点洞厅和洞府都取个名字。这里叫什么呢?这里比之前的洞厅都要阔气一些,当然不如龙宫广袤,不如就“子墨洞”吧,简单明了又好记。再遇到大一点的洞府,就叫“路远洞”、“梦琪洞”;然后是“贵子洞”、“秀琪洞”、“小林洞”、“千柔洞”……呸呸,怎么又想起了这个女人?
路远听说我用自己的名字命名这个洞府,而且还将会用他的名字给下一个洞厅命名,他就非常高兴,还用钢枪(我猜应该是钢质的枪尖吧,而我这只应该是银舌枪头)在一块巨石上刻下了“子墨洞”三个字,倒不是篆书,也不是隶书,当然也不是楷书,是刻得歪东倒西就现代汉字。
随后我们就在路远洞里转悠起来,不难发现,这里的确就是当年龙骠营转移经过的地方,很多洞穴都留下有人居住过的痕迹,遗留一些破碎的黑甲,还有石墩、石桌、以及残破的铁碗等等。而且,这里似乎还发生过战斗。
在一个离洞底一丈多高的洞穴里,我居然发现石桌上摆放着一个笔记本,红色塑料壳包装的笔记本,还有一支英雄牌的钢笔。我突然震惊,这英雄牌的钢笔,可是当代产物啊,在二十多年前最流行,我父亲就有过这样一只刚笔。当然,目前偶尔还会在市面上看见这些东西。莫非,有当代人来过这里?
我不觉兴奋起来,子墨洞,肯定有通往人间的秘道。
我立即打开笔记本,扉页上赫然四个大字:闵氏家书。天啦,又是一本闵氏家书,看来,闵仲老将军的后人一直延续到了21世纪。
家书也是用白话文写的,记录的内容是从清末时期开始的,大意是,闵家代代单传,到了闵玉仲这一代,为了添丁,就娶三房太太……等等,闵玉仲不就是我的老祖公吗?这本《闵氏家书》记录的就是我家的历史。
土改时期、改革开放时期的内容略过,我关心的是记录者的身份及其洞中的经历。于是一目十行翻到了后面。
前半部分是用钢笔写的字,到了后半部分的字迹,像是用铅笔记录的——
“我没有料到,大哥坠洞五十七年之后居然还活着,而且活得像一个神仙。那天,洞里的仙人突然飘出了出气洞,甚至敢半夜三更的跑到家里,通知我说,大哥急招我进入洞府,当时我还以为遇到了鬼。尽管关于出气洞的传说代代相传,我早有心里准备,但是我想着,我们这一代人,不是已经下去了一个了吗?为什么还要招我下洞呢?难道洞里出现了什么变故?
“我担心那个仙人是知情者冒充的,还和他过了几招,不料他居然会用闵家的凌空神掌,而且还出示了大哥的白马令牌。我不得不相信,他的确是受大哥委托来叫我进洞的”……
天啦……杨大婆说的都是真的,洞里真的有人,我的大伯闵朝殿也有可能还活着。
“仙人说,我大哥他现在是洞里的殿主,统领着两百多人的龙骠营。龙骠营肩负着光复大汉的重任,不管朝代怎么改变,龙骠营的信仰不变。但是,现在龙骠营已经把上百吨黄金遗失了,只得从人间慢慢筹集。大哥已经把爷爷留下的上万两金银财宝带进了洞里,也叫我把保存的三坛子金银玉器捐献出来。还强调说,这些东西原本就不是闵家私人的。忠君爱国,一直是闵家的传统”——
我想这倒也是,历朝历代,闵氏一族再怎么隐姓埋名,隐居深山,但是忠君爱国的思想一直没有改变。直到现在,尽管我看不惯很多贪官污吏胡作非为,厌恶透官场的尔虞我诈,但是我相信这毕竟是个别现象,我仍然热爱我的祖国,一生报国志,满腔英雄血!必须的!
“大哥带来的口信还说,三坛子金银财宝也不是要全部捐献,可以留下一部分给我的家人生活,还要买下老宅子。毕竟闵氏一脉尚在人间。但是有一个条件,我得下到洞里去帮他,因为黑蟒洞经常遭到火龙洞的袭击,他需要一个帮手。我就对仙人说,要不我去乡里的采石场偷点 ; ; 炸药  ; ;给他,打仗有用。仙人当场否决:第一是洞里太潮湿, ; ; 炸药  ; ;不好保存,第二是洞里不能炸,一旦使用 ; ; 炸药  ; ;,可能会导致洞府崩塌。打仗只能靠真刀真枪,还有‘护国神兽’巨蟒帮忙着”。
哦,原来洞里的巨蟒,就是书中记载的“护国神兽”。
“我知道,我的骨子里也流淌着保家卫国的血液。五十年前,虽然闵家也出现过叛逃出国的败类,但是每一代人中,都必须会出现一个秉承将军遗志的人,冥冥之中注定的。已经几百年了,活在人间的闵家代代单传,就一直没有派人下去援助洞府里的龙骠营。大哥说了,老将军很生气。大哥当年就是老将军派人请下去的。大哥坠洞之后,其他伯伯兄长秘密潜逃,我只能委屈求全活在人间,为的就是给闵氏一脉延续香火。现在,仙人又带着大哥的的命令来请我,我岂敢不从?我要是不下去,那就是我的儿子下去。这小子,27岁还不结婚,我还等着他延续闵家香火呢。不过,看来我是抱不上孙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