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了一个垫子坐下,自然是不敢坐主席台上的那个垫子,随后招呼路远也来坐下,说:“别闹了,一百亿一千亿和你我都没有关系。”
路远心有不甘地说:“当真有那么多钱,我可没你那么淡定哦。”
我呵呵一笑,算是对他的回答。其实不要说面对百亿千亿,就是几十万元摆在我的面前,我肯定也是无法淡定的。母亲一人出现买下了闵家老宅,我和四个姐姐都还没还她的五万元呢。我们之所以身陷暗洞,不就是为名为利才落到这个地步的吗?
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是很佩服我自己的。很多时候我还真的就有视钱财如粪土的气概,宁可要气节和尊严,也不可能为金钱名利折腰。
记得有一次,和广告部的人去和商家谈一个五十万元的合作项目,我可以有百分之十的提成。晚饭时一语不合,我拂袖离席,合作项目告吹,五万元的提成没有不说,广告部的业务员还把状告到频道总监那里去了。
总监找我谈话,我开口就问:“请问常总,您当了几年记者?”常总是一个老大姐,获得过中记协颁发的最高荣誉。她就说:“记者当了八年,制片人当了十二年,副总监当了四年,总监当了三年。”
“这么说,您肯定是有记者情结和新闻道义的了。”
“废话。”
我笑了笑,说:“那么,当一个充满铜臭味的人亵渎了你的信仰,践踏了你的尊严时,你还会若无其事甚至满脸笑容和对方继续吃饭吗?”
常总沉默无语,良久才说:“你啊,就是太较真,很多时候,一个呵呵就能化解许多事情。”
“不。”我当即打断她的话,说:“有一种底线是不能触碰的。我呵呵不起来。”
常总摇摇头,倒是没再追究把项目搞黄了的事情,只是说了一句:“你是一个有理想的人,不过你怀揣着的是一个愚蠢的理想。”
我固执地说:“有理想总比没理想好,再愚蠢它也是理想,人,不就是为了理想而活着的吗?有的人的理想是挣大钱,有的人是为了当大官。我的理想,就是天下大同。”
常总点点头,笑了笑,表明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必要,我是从她的笑意里看出来的。
但是现在身处距离地面五公里的暗洞里,我不视钱财如粪土又能怎么办?一百亿一千亿,那是在人间才管用。放在这里、放在眼下,还不如一只烧鸡一壶酒珍贵,甚至还不如一勺油辣椒。女人嘛,暂且不要去想了。
每天每顿都是吃鱼,实在寡淡得很。钱财乃身外之物这句话,对于身处地下五公里之多的我们来说,实在是太贴切了。
人间找不到人懂我,在这个洞府里呢?我的理想,天下大同……
等路远跑过来挨着我坐下,我就把黑匣子放在茶几上打开,发现里面有四把钥匙。
我把钥匙拿在手里,站起身来挨着墙壁找门,路远就一直端着匣子跟在我的后面。几分钟后,我们还真的就在墙壁上发现了三道门,就逐一的找到相对应的钥匙把门打开了。三个房间其中一间类似于书房,桌子上有残留的砚台,倒是没有发现有纸笔或者书画;另一个房间,应该是稍小一点的卧室,只有十五个平方大小。再进入另外一间较大的卧室里,我有发现了一副金光闪闪的盔甲,大小和我身上的差不多。
路远一看到这副盔甲,立即跑过来抓起一块甲片咬了一口,然后兴奋地说:“师父,有点软,是黄金的呢。”我仔细检查了一遍,还真的发现这副盔甲真是黄金打造的,估计这副黄金盔甲才是真正的洞府主人穿戴的了。
相比之下,我身上这套青铜打制的盔甲顿时黯然失色。
我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对着这副黄金甲三拜九扣,然后就脱掉青铜甲换上了黄金甲,刚好合身,只是重了一些,应该有三十五公斤以上,不过走了两步就适应了。
刚刚把黄金甲穿戴整齐,迈开步子走了十多步,突然感觉一股气流贯穿全身,凉飕飕的,沁入心脾,紧接着,真气开始在周身乱窜,身子就开始颤栗起来。
路远急忙跑过来扶住我,将我搀扶到大厅的垫子上坐下,我急忙盘腿坐定,双掌叠在胸前运力,很快就将乱窜的真气控制住,逐渐使其回归原位。突然之间又感觉到血脉喷涨,身上的几根主动脉开始跳动起来。我感觉到,我的真气有开始增强了不少。
半个小时后我站起身来,感觉浑身轻松无比,身上三十五公斤的盔甲若如无物。于是急忙对路远说:“你赶紧穿上那套盔甲试试。”
“我比你高呢,师父。”路远似乎有些不情愿,好的东西都被我占了,看得出这小子有情绪。
“那么……要不你来穿一套?”我嬉皮笑脸地看着他。
也许是刚才我穿上盔甲之后的反应吓住了路远,或者他根本就不敢、也不会想着和我抢东西。路远立即把头摆得像拨浪鼓一样:“不不不不不,我……我马上穿就是了。”随后对着我摆放在桌案上的青铜甲三拜九扣,开始脱下登山服,换上盔甲。
我一边帮着路远穿戴一边说:“你就只高我两厘米不到,应该是合身的,要是紧了点,你就减肥,要是短了点呢……”我停顿下来。
路远一脸惊诧地说:“你不会削掉我的脚地板吧”。然后我哈哈大笑,说:“是哈,这办法不错。你小子太了解我了。”随后扯了扯甲裙,说:“往下面放一点点就不短了,除了甲胄是固定的之外,甲裙啊护肩啊甲袖啊等等这些,都是自由松动的,你看,不就好了吗?”
等路远穿戴整齐,我就叫他耍两招来看看,有没有古代武将的范儿。路远这一阵倒是跟着我学了一些花拳绣腿,随后就拉开架势,刚一抬腿一出拳就鬼吼辣叫的:“不行不行太重了,穿起这玩意儿反而麻烦,招架之功倒是可以,但是估计没有还手之力了。”意思就是防守容易进攻难。我当即一垮脸,厉声说:“以后就这样练功,明天去兵器库找一把枪来,我教你练枪法。不过你要正式的焚香秉烛磕头拜师。当年我拜我老爹为师,亲亲的父子关系,同样都是要走这个程序的。”路远立即就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又说:“程序是要走,但是,在哪里找香烛?”我想想,说:“没有香烛,磕头也是必须的。”
匣子里还剩下一把钥匙,但是已经找不出门了。
随后,我怀着神圣而庄严的心情,缓缓的走上主席台,突然发现桌案上铺着一卷串连着的木条,像古时候的竹简,一看,上面果然刻有文字。
我学着古人的模样跪坐在垫子上,可能是因为洞府里的特殊性,木简上居然没有留下灰尘,字迹很清晰,而且还是隶书,比篆体字好认多了。从左到右的,第一排只有四个字:闵氏家书。
我一下子来了兴致,于是就认真读了起来:公元6年春,仲奉皇后懿旨,身负保皇室一脉之重任,携娘娘瑶瑶逃出京城,冬至南蛮荒芜之地……
这是闵仲将军写下的《闵氏家书》。书中说,公元6年,闵将军为了保住皇室血脉,受皇后重托,率领龙骠营,带着瑶瑶娘娘逃出京城,从长安走到南蛮,从春天走到走到了冬天,行程万里,历时十月。最终进入荒无人烟的夜郎谷,三百人就在这里安营扎寨。
不料“好日子”才过了大半年,何枭带着上千追兵杀到了夜郎谷,一番厮杀,天崩地裂,闵将军和仅存的十多人坠进了深渊,好在危机关头,闵将军拼死救了瑶瑶娘娘和自己的儿子,皇室血脉以及闵氏一脉得保。
坠入深渊的过程中,幸得巨蟒援救,闵仲夫妇和八名将士以及七名家眷保住性命。好在洞底宛如一个世外桃源,十七人靠岩浆治伤治病,发现了盐块和燃料,以野果和鱼类充当食物,利用天然洞穴成为栖身之所,就在洞底繁衍生息。因为黑蟒对龙骠营有救命之恩,闵将军颁发军令,不准任何人对蟒蛇不敬,并将栖身的洞府命名为“黑蟒洞”。
转眼过了三年,十七人变成了二十三人,再过了五年,又变成三十多人。
洞府里逐渐人丁兴旺,人们也算是安居乐业。二十年过后,黑蟒洞的龙骠营阵营发展到了大大小小八十多人。这期间,闵仲让众将士搭建了房屋,并修建了“将军府”。
读到这里我就有点纳闷:龙骠营的这八十人当中,应该老的老小的小,青壮年没有几个,凭他们的力量,完全修建不出如此气势恢宏的将军府的。
家书里说,何枭的黑甲军在地面塌陷中也没有完全死绝,活下来的人比龙骠营还多,而且他们梭栖身的火龙洞里似乎有神丹妙药,比这边黑蟒洞里的甘露还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功效。所以几百年来,黑甲军一直利用秘道前来偷袭龙骠营,大大小小发生了数百次战争,双方都有伤亡。
读到这里我又震惊了:书中记载了几百年来的战役,而这书就是闵仲将军亲自写的。难道闵仲将军练成了不死之身?能活几百年?
书中还记载,黑甲军个个身强力壮,兵力和体质都强过龙骠营。而且每一次战斗都带会来一种怪兽,长着鳄鱼的头,袋鼠的身子,也就是我们之前遭遇过的那种迷魂兽,不仅能迷人心智,而且一口就能咬下一个人的脑袋。
好在龙骠营有巨蟒帮忙,经过数百次战争,仍然顽强地生存下来,尽管伤亡较大,但是龙骠营仍然不断壮大,鼎盛时期发展到了三百多人。
公元340年,那时候已经是晋朝,是中国有史以来最黑暗的朝代。可是洞地下的龙骠营,依然秉承光复大汉的遗志。而何枭的黑甲军,仍然认为天下还是王莽的新朝。双方信仰不同效忠的主子不同,战争仍然继续。
这天,黑甲军又通过秘道杀进了黑蟒洞,这次带来的怪兽居然会喷火,烧毁了黑蟒洞里的房屋,烧死烧伤黑蟒和士兵若干。眼看黑蟒军死伤惨重,危难时刻,闵将军打开了一条秘道,将闵氏一干子孙和上百名士兵及其家眷送进秘道转移,随后将秘道封闭。自己一人和幸存的巨蟒抵挡数百敌军和怪兽。
闵将军将自己储存的一坛琼浆全部饮尽,瞬间力量陡增百倍,武功更是了得,几条同生共死的巨蟒也抱着必死之心和将军战斗,终将敌军和怪兽杀退。闵仲沿着溃散敌军的踪迹,找到了敌军来犯的秘道,穷尽全身之力将其轰塌,由此封断了火龙洞和黑蟒洞的通道。气息奄奄的闵将军伏在巨蟒的身上,由巨蟒送回了将军府。
最后一段是这样写的:“入府密码,有缘之人;六尺之躯,地府永存;仙界极乐,仲将去矣”。
闵氏家书到此结束。
泪流满面读完《闵氏家书》,我又产生了几个疑问:第一,那个秘道在哪里?送进秘道的将军后人和龙骠营在哪里?第二,公元6年,闵仲已官居右统领之职,并已结婚生子,年龄应该在30岁上下,到公元340年,他居然还活着而且还能战斗,按此推算,他不是活到了三百六十多岁了吗?第三,关于“入府密码,有缘之人”一说,我进入将军府的时候,只是端下了那口黑匣子而已,也不见需要什么密码?第三,这“六尺之躯”又当作何解?传说中的老将军不是身高八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