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你这个不争气的婢女。”蓝玉姼云掌却不敢发力,气得对黑丫破口大骂起来。
“娘亲,你不能伤害他。”黑丫似乎不怎么畏惧蓝玉姼。
短短一个多月,黑丫的死而复活已经让我够惊异的了,现在她居然称呼蓝玉姼为娘亲。莫非,黑丫已经知道自己的母亲桂花嫂是蓝玉姼的灵魂附体?或者说,这一个多月时间里,黑丫彻底被蓝玉姼洗脑了吗?
但是黑丫,为什么还会想着要保护我,她的思维里,还有着我这个闵啸天。
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出现在我眼前的还是当年的秀儿,十六年前我缠缠绵绵的爱人。当然,我更希望她还是黑丫,一个月前的那个黑丫,到清风峡舍命为我采摘救命长生果的那个黑丫。
一瞬间百感交集,竟然忘记了应对蓝玉姼的冥阳神功。
蓝玉姼怒目直视黑丫:“丫头,娘已经死了那份心思,我劝你也不要再抱什么幻想了。他不可能为我所用,而且还处处与我作对,上次你设计把他引进了苦寒宫,结果又怎样,我们母女差点就被他暗算了。现在眼看大功即将告成,就要抓到闵朝殿那个老匹夫了,却又是他坏了我们的好事。此人不死,我们不仅很难成就大事,而且还会永无宁日。”
老妖精如此这番一通说教,黑丫似乎有点动摇了。但是还在挡在我和蓝玉姼之间,不让蓝玉姼出手。我心里说:黑丫,你何苦这样多此一举,我好蓝玉姼交手,谁胜谁负还很难说。
黑丫犹豫了几分钟,就对蓝玉姼说:“就算他要死,也该死在我的手里。娘亲放心,闵家人的残忍和绝情女儿早已领教过,女儿已经不再对他心存幻想了。”
“好,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蓝玉姼愤愤说完,转身朝着岩壁上一挥手,正在和路远对峙这的十多个少女就飘了下来,簇拥着蓝玉姼飘飞到柳月湾北面的乱石柱里去了。
路远也纵身跳到我身边,我看了他一眼,他就知趣地山道了二十米开外。
滚老三端着他的火枪,在岩壁上来回警戒。
短角怪和贵子,没事一般缠着那棵古松玩耍。
黑丫转身过来,幽怨地看着我,一时无语。
往事点点滴滴涌上心头,我鼻子一阵发酸,脚步不由自主迈出了几步。
“秀儿……”话刚出口,泪水就不争气地滑落。
“我叫黑丫。”黑丫紧咬嘴唇,眨着晶莹的眼睛看着我。看得出,她在拼命抑制情绪。
“好!”我抽了一下鼻子,收回眼泪,吞了一口口水就说:“那就黑丫吧,闵啸天在此感谢黑丫的救命之恩。”
“不用。”
黑丫侧过脸去,口气冰凉地说:“我现在就来收回你的性命。”
“哦……”我慢慢冷静下来,无语。
一炷香能燃烧多久?我不知道。
但是我们已经耽搁了十分钟。十分钟只说了三段对话,三段对话也就四十个字左右。
最后还是我首先打破沉寂。
“那天,我本来是要用我的血救你的。”的确,那天我其实已经刺破了心脏,血已经流了出来,有几滴还缓落在了黑丫的脸上。
黑丫的身子稍稍颤了一下,还是不回头看我。
“黑丫,我搞不懂,你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你给我一个理由,如果能说服我,我任由你取走性命。”我无比感伤。
黑丫猛然回过头来,那表情可谓是悲痛欲绝:“你还问我为什么会这样?我都还没有问你怎么会出尔反尔呢。当初,的确是你刺破了心脏的血迹滴落到了我的脸上,这才凝住了我的灵魂。之后的几天,你又每天都到忠烈冢来看我,这我都知道,只是我的灵魂无法附体,不能和你共诉衷肠。后来……”
黑丫泪流满面,接下来的话让我惊诧不已:“后来,不是你施法将我的三魂七魄归位的吗?不是你对我说的要脱离桃源村、另外创建我们的乐园吗?不是你带着我逃出了断魂崖的吗?不是你亲手打死了两个守门的士兵吗?你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你怎么忘得如此彻底,转瞬间就判若两人……”
“不对不对!”我伸手一挥,打断了黑丫的话:“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桃源村出现了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奸细。你刚刚说的这些,都不是我闵啸天所为。”
“那就好办了。”黑丫突然厉声叫道:“我就说嘛,上一次在苦寒宫里你的表现咋会那么奇怪,这下总算是明白了。不管你和那个他谁是真的闵啸天,有一个人疼我爱我,也就足够。所以我今天就要来取回你性命的。”
说罢泪如雨下。
“你的理由还没有说服我。”我冷静地说:“所以,你暂时还不能取走我的性命。”
黑丫悲戚地说:“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一切都成为现实,后悔已经来不及,你和他,我只要一个就够了。”
“他?你先不要着急,你给我说说我和他有什么区别,当然除了容貌之外。”
黑丫逐渐缓过情绪,在身边的一块石墩上坐了下来,给我讲起了一个多月前发生在桃源村里的那一幕——
那天,黑丫在清风峡采摘长生果时被巨雕啄碎了心脏,又用碎裂的心脏沤熟了长生果,最终采摘来神果救活了我,而她自己却因此要丢掉性命。在黑丫弥留之际,我听闵家八百岁的老神仙说了,只要用人心的血液来滋养黑丫的心脏,黑丫也就不会死。我当即用短剑来挖心脏里的血液,却被大伯一招“隔空打物”震飞了短剑。心没有挖成,但是却已经被刺破了一道口子,血液就流淌到了黑丫的脸上。而此时,黑丫已经处于“假死”状态,也就是说肉身的确是死了,但是灵魂却被我的血迹凝固没有飘散。
我抱着黑丫走近了忠烈冢,将她放进里最低的一个石棺里,然后连续多天都去陪着她说话,倾诉自己的相思之苦。
却不知黑丫一息尚存。
黑丫说,到了第十天傍晚,“我”又来到了忠烈冢。
这次出现的“闵啸天”,突然施法将黑丫的魂魄归位,黑丫瞬间复活。
“黑丫,桃源村的人见死不救无情无义,我们赶紧逃离这里,重新找个地方创建自己的乐园。”
听闵啸天这么一说,黑丫欣喜万分:“啸天,你考虑好了吗?你真的要离开殿主和桃源村吗?”
“不要再给我提那个老东西,要不是他阻拦我,我早就把你救活了,也不会让你遭受这番轮回之苦。”
“不,啸天,我不要你牺牲性命来救我。只要你好好的活着,就算我死了,我也心甘情愿。”
闵啸天伸出双手,把着黑丫的双肩,泪流满面地说:“黑丫,从今天开始你就叫黑丫了,把从前闵秀儿彻底忘掉。我也不再是从前的闵啸天。我们,从此和桃源村一刀两断,和绝情绝义的闵家人不再有任何瓜葛,谁想要把我们分开,我就和谁势不两立。”
“啸天……”黑丫感动得刚刚愈合的心脏差点又碎裂了,一头扎进闵啸天的怀抱。
“那我们赶紧走吧,啸天,一会儿要是被殿主发现了,恐怕他不会让我们离开的。”
“等一下。”闵啸天说罢,就朝忠烈冢洞口招了一下手,说了一声:“进来。”一个矮小的人影就窜进了忠烈冢。
黑丫仔细一看,当即大惊:“啸天,他不是你们抓来的那个黑甲军俘虏、被龙骠营营首打傻了的何必吗?”
闵啸天微微一笑:“是的,但是他已经不是傻子了,黑丫,这个何必懂得很多玄术,现在我就让他给你传授一些防身之术吧。”
说罢朝何必耳语一番,就转身走出了忠烈冢,留下何必在洞里教黑丫玄术。
身材矮小的何必,毕竟在洞里生活了几百岁,的确懂得不少玄术。说是传授,其实方法也很简单,何必就让黑丫继续躺回之前的那个石棺里,然后自己在忠烈冢里手舞足蹈哼哼唱唱一番,立即就有很多新近死者的元神在洞里飘荡,瞬间就聚拢在何必周围。何必盘腿一座,双臂狂舞,很快就将这些元神聚成一团凝于掌心,然后走到石棺前面,隔着一米的距离对着黑丫全身一抚……
那些元神掠过黑丫的身体之后,原本面目狰狞的黑丫,瞬间恢复了十六年前完美少女的美丽容颜,原来的瘸腿也变好了。更让她惊奇的是,她居然在一瞬间就将那些死者生前的武功,全部聚集于一身。
在这个诡异的夜晚,黑丫自己都觉得惊诧无比,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自己不仅死而复活,还从原先又瘸又丑的“黑丫”,变成了一个绝色少女,而且还成了一个集诸多诡异武功和玄术于一身的神秘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