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父亲如此一说,我心里也不由得有些犹豫:难道……这事我真的做错了?
仔细回想起来,不觉打了一个寒颤:之前在柳月湾的时候,黑甲军潘老鬼曾经说过,他们一共出洞了八百人。但是我们赶到桃源村后,路老仙却说来犯敌军有一千人。也就是说,另外的两百人不是跟随大部队从柳月湾过来的,而是通过其它通道进入了桃源村。那么,这两百人是从哪里进来的呢?秘密通道又在哪里?又是谁将敌军引来的人?
看来,我的一念之仁,有可能草率了。而且,桃源村,的确有奸细存在。
现在敌军已退,我所知道的通道也被封闭。我该离开了,万一大伯出现了,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自己过不了被当成奸细差点被他打死的那个坎。
“爸爸,我要走了。”我再次给父亲下跪:“桃源村目前应该是安全的,你和大伯,还可以组织军民重建家园。”
父亲突然从石墩上站了起来,心情复杂地说:“这次也多亏你们及时赶到,否则,你大伯一走,就打算把这个桃源村放弃了的。”
“什么?大伯走了?”我纳闷之余又非常气愤:“大敌当前,他居然临阵脱逃。他这个营首是怎么当的?手无寸铁的村民惨遭涂炭,他这个殿主又是怎么当的?”
“不准你这样说你大伯!”父亲突然狠狠地一跺脚。
我当即大惊,随即大喜。急忙站起身来搀住父亲:“爸爸不要生气,你身体……”
突然感到很奇怪,当初我挨了何非然一掌,当即五脏俱裂,命悬一线。虽说及时服下了龙心干片,保住一息尚存的生命赶回桃源村,但是最后要不是黑丫舍命采来长生果,就算我还活着,也是废人一个。
可先现在的父亲,同样是挨了何非然的火龙阴绵掌,而且还是在没有任何抵抗的情况下遭受重击的。现在父亲的这种状态,和我当初相比,虽然谈不上是天壤之别,但是也算是奇迹了:父亲为什么会恢复得这么快呢?
难道是戴玉轩给的那个“龙角药丸”……
对了,这药丸是戴寨佬和元三甲用千年黑龙的龙角特制而成,要不是这个龙角有特效,那么药丸里多半是加上了长生果的配方,所以才会如此神奇。
我伸手插入绑在身上的布袋,里面还有38颗药丸,原本是40颗的,之前给了潘老鬼一颗,父亲吃了一颗,也就还剩38颗。突然感觉这些药丸无比珍贵,以后还是要紧手一点,不要一个小激动就随便送人。
但是父亲这里,我还是要给他留下一些。
刚刚那一跺脚,父亲也感到很惊异,不觉盯着自己的脚看了一阵,然后开始舒展双臂,居然慢慢可以活动。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父亲也突然忘记了我对大伯的“不敬”,语气就缓和下来:“你不知道,当时一千名黑甲军突然来袭,五条火龙肆意喷火,整个桃源村瞬间陷入火海之中。你留下的22条巨蟒,瞬间就被烧死了13条。龙骠营两百名将士,要迎战千名敌军,何等惨烈。在你们还未赶来之前,我们以百人伤亡的代价,消灭了三百多名敌军,这些都是你大伯的功劳。后来……”
父亲抬头望天,可是,所谓的“天空”,只有不足百米之高的洞顶。硝烟还未散尽,原本就暗淡的一点光亮更加迷茫,映着父亲越发感伤的面容。
“后来,眼看大势已去,桃源村已将不保,你大伯,才在二十四名死士的保护下,离开了桃源村。”
我恍然大悟,原来杨玉贵清查伤亡人数的时候,报称有二十八人失踪,其中的二十四人,应该就是专门保护大伯的“死士”。
我满是不解,而且愤懑:“全体军民浴血奋战,大伯身为龙骠营营首,又是桃源村殿主,在这生死存亡之际,怎么不殊死一搏,反而一走了之?”
父亲突然紧盯着我,久违了八年的威严又密布在他的老脸上,语气铿锵地说:“你记住,人可以死,村可以亡,但是龙骠营的使命必须继续。你大伯早就料到今天的这个结局,所以才在一个多月前,将你赶出了桃源村。当然,奸细的确也是有的,但是你大伯不是老糊涂,他知道你不是奸细,于是将计就计,把你赶出桃源村,目的是为龙骠营留下种子。”
天啦!大伯!一瞬间我百感交集……
父亲接着说:“你一别月余音信杳无。桃源村生死存亡之际,谁不想殊死一搏?战死沙场也是何等的快哉壮哉?!但是你大伯,一百多岁的人了,还要扛起龙骠营的历史使命,忍住这刮心的剧痛,逃离桃源村。这需要何等的勇气?幺儿,你,我,都没有你大伯的此等气魄。”
“啊……”我仰首疾呼,泪水顺着眼角滚落……
父亲开始迈步朝大殿方向走去,立即有四名还算彪悍的士兵上前搀扶。
一行人回到大殿,父亲还是坐在之前他原来的左将军位置上,主坐依然空着。
“爸爸,老神仙和老祖宗,还有王英姑姑呢?”一别月余,物是人非,又是一番伤感。
父亲脸色欣慰地说:“都跟着你大伯走了,只是不知道他们现在去了什么地方?是否安全?”
是啊,老鼠和蚂蚁在地下打出若干洞道,它们还能找到归途。但是这黑蟒洞,经过这几个月的辗转我才知道,黑蟒洞里面的洞道多如牛毛,纵横交错、错综复杂,估计我再转上一年的时间也转不完。我该到哪里去寻找大伯?大伯他们能找到返回桃源村的归途吗?
我要是早一点出现,兴许大伯就不会离开桃源村了。
“爸爸,那么现在怎么办呢?”
父亲说:“你们暂时就不要离开了,桃源村经过此次劫难,已经元气大伤,你就暂时带领大家重建家园吧。说不定,明年的五月端阳,黑甲军有可能卷土重来。”
“难道,我真的错了?”
“是对是错,只有历史来鉴证了。”父亲淡然地说,已经不再有责怪我的意思。
是啊,是对是错,我也只能赌一把了,就看黑甲军那边的人,是不是个个都丧心病狂、灭绝人性……
接下来,我得抓紧组织军民重建家园。那个巡逻队长杨玉贵办事比较得力,工作效率也非常快,就由他具体执行吧。
对了,我差点忽略了老崔他们十一个人。
我将刚滚老三、老崔等人和十二星座,逐一给父亲父亲做了介绍。父亲看着眼前的十二个女孩,脸上突然闪过一丝异常,问我:“你刚刚说什么?她们叫‘十二星’座?”
“嘿嘿。”我笑着说:“喊起好玩的,他们之前的组合名称不太好听,叫做‘七煞、五梅”,看她们正好是十二个人,我干脆就给他们改名叫做十二星座了。”我特别介绍了曼妙和英子:“对了爸爸,这个叫做曼妙,是她们的组长。这个英子,就是三哥滚老三的女儿。”
两个女孩立即朝父亲道了个万福,齐声说:“爷爷好!”
有一点必须肯定,蓝玉姼在传统礼仪这一块还是教育得比较好,虽然她训练女孩子的方法很恶毒。
父亲乐呵呵地应答着:“好!好!”
随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即逝,我却不知道为何。
接下来,我安排杨玉贵和路远他们做好警戒,我就回到我之前住的小殿。我的床铺还在,盔甲也在,只是黑丫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如影随形的滚老三,这个夜郎谷里的护龙勇士,已经把我当成了他要誓死保护的一条龙。
现在我要好好的睡一觉了。生理反应告诉我,现在应该是半夜了。
滚老三在小殿门边搭了一个简易床铺,抱着火枪半躺着,半边身子挡着门。
一觉醒来,滚老三告诉我,我已经足足睡了三个时辰。三个时辰,相当于五六个小时,勉强够了,我得出去看看。
重新穿上我的金甲,手持银抢,我就出了门。我找来村子里著名的“绣娘”霞姐,一个五十三岁的大姐,保养得像一个三十来岁的少妇,手特别巧。请她把元三甲送我的布袋重新剪裁缝制,七八寸见方。然后把路赣的须发,两袋香囊,十片龙心干片,还有20颗龙角药丸装进去,刚好可以贴身放在我胸前的甲胄里面,一点也不累赘。这样,我除了一身超强装备之外,还多了另一个“百宝袋”。
剩下的香囊和药丸,我全都交给了父亲。
“爸爸,这些香囊可是百毒不侵的宝贝,还有这药丸,应该是由千年龙角和长生果配制的,也是稀世珍宝。您先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父亲满脸惊喜,嘴上却平淡地说:“你出去一个多月,还算是不虚此行,找到了这些神丹妙药。”
“都是朋友送的。那个药丸您已经试过了,疗效很神奇是吧。”
父亲笑而不答,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弹跳起来。
一阵惊喜:父亲老当益壮,身子恢复得果然迅猛。
就在这时,大殿门口传来一声吆喝:“报……”
“讲!”父亲抓起一件外套披在身上就走出大殿。
杨玉贵跪在大殿门口,上手抱拳报告:“报告左右将军,柳月湾发现大批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