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跑到客厅的卫生间里,胆战心惊地撒完尿,之后就镇定了许多。
镇定之后我就坐在茶几旁边,打开了台灯,在微光下点了一根烟,然后静静的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
近年来,贪官污吏栽在女人手上的不少,同时也有不怎么算是贪官污吏的人被女人陷害栽赃……但我不怕,我这样的身份,是不值得有人来陷害栽赃的,谁想要那样干,恐怕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结果。再说老张要陷害我,你就算找一百个谋士来分析三天三夜,也是找不出半点理由来的。那么……莫非是老张给我安排的“特殊服务”?这也不可能,俗话不是说得好吗?兔子不吃窝边草。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我太招女人喜欢了,这妖精太寂寞太*****找我采阳补阴来了。想到这里我不觉暗自发笑:人家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旅游局副局长,唉……
那么这个死妖精,究竟玩的是哪一出?
不行,我不能白白的让一个美女躺在我的床上,而让我白白的干坐在这里自己折磨自己,就算她真是“妖精”,春宵一刻值千金,这句话倒不一定是指干那种事情。我要是和她做那种事情,一旦传出去,我就是跳进老家的跳蹬河也是洗不清的。
现在城市污染非常严重,已经找不到几条可以有用的河流。还好老家的跳蹬河一直干净清澈,早上的喝水甚至可以饮用。扯远了。
我刚从沙发上站起身来,一侧脸又被吓了一大跳,要不是我反应快和稳得住,差点就一掌劈向眼前的黑影。
刘梦琪站在卧室门口,蓬松着头发惺忪着睡眼,梦游一般问我:“你谁呀”?
“你他妈的装死吧你,老子差点就是你相公了”!心里恨恨的这么骂着,嘴里的却是很温柔的话:“还没醒吗梦琪”?同时伸手打开了廊灯。
刘梦琪认真地看了我几秒钟,那表情从愕然到傻笑,但是却没有尴尬,这一段变化的表情真的很好看。然后她径直到客厅的桌上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之后就仰脖喝下,闭着嘴唇咕嘟咕嘟的漱口,然后推开卫生间的门,也不进去,就站在门口粗犷地把水喷往蹲坑的方向。
我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一阵失落:这个粗犷的女人,一定不会弹古筝。
漱完口,刘梦琪径直走过来坐在沙发上,也不看我,就呆呆的,一句话不说,干坐着,似乎不准备解释什么。
倒是我忍耐不住,凑上前问:“昨晚喝得太多了,没事吧你”?
她摇摇头,小声说:“我没事”。然后认真的望着我,悠悠地唤了一声:“闵哥”。
一瞬间,我的心简直是酥透了,三十五年来,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这样认真的叫过我“闵哥”。单位里的同事,年纪大的叫我“啸天”,年纪小的称我“老师”。外面的人要么叫我“闵记者闵制片”,要么虚情假意的叫我“领导”,反正就没有人叫过我“闵哥”,何况是女人,何况是一个角色美女,何况是“唤”。
梦琪,我真的很想抱抱你。我突然沉浸在某种情绪之中。
“闵哥。”刘梦琪又唤了一声,不是叫,更不是喊,而是很有情调很有意境的那种“唤”,和刚才在卫生间门口吐水的氛围截然相反。我赶紧“嗯”了一声,挨着她坐了下来。
遗憾,刘梦琪并没有怎么认真的看我,估计没读懂我心里的那种荡漾。她仿佛自言自语一般:“你老家在王庄乡对吧,你姓闵对吧?”唉,看来她还是没有醒透,我很失望,所以懒得回答。但是出于我的修养,我还是很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我没醉,你信不信”。刘梦琪问我,那口气那神情让我想起一个人,一个疯了的老女人,杨大婆。每一次我刚想说她是疯子的时候,她立即认真地解释说:“我没疯,你信不信?”
这两个女人八杆子打不着,年龄相差六十多岁,距离相差上百公里,不可能有半点关联。
但是,刘梦琪说话的风格和表情,真的和杨大婆有点相似,也不管我爱理不理,就自顾自的说话,还要强迫着我听。
此刻的刘梦琪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似的,很俏皮地说:“看在你也姓闵的份上,我就给你讲个故事,关于我们刘家和你们闵家的故事,当然,这个闵家不一定就是指你家。”
我应了一声“嗯”,于是她就说了:“其实,我们刘家和你们闵家是有渊源的,据我们刘家的谱书记载,不,已经不算是谱书, 应该说是史书才对,当然也只能算是野史,刘家和闵家的关系,可以追溯到西汉末年。”
“啊?”我当即大吃一惊。梦琪的这番话突然让我想起那个经常做的梦,一个重复多次都没有结果的梦。
我急忙试探着问她:“你说的,是不是西汉小皇帝刘衎和御前侍卫闵仲的故事”?
已经消散了酒味的刘梦琪,一惊一乍的很是吓人,一个激灵一个转身,幅度太大,发梢扇到了我的脸,飘来一阵让人心痒的女儿香。她兴奋地说:“这个你也知道”?
我微笑着看着她,没有回答。她自顾自的又接着说:“我小时候看过我们家传的那本书后,从初中开始就一直在查找历史资料,想寻找一点线索来求证,但是把《二十四史》翻烂了也没有半点线索,刘衎这个小皇帝,在位的世间不长,史料也没有多少描述。他14岁就死了,也本没有留下后人,身边也没有一个姓闵的,更没有闵仲这么一个具体的名字。但是我父亲说了,我们家就是刘衎小皇帝的嫡系,闵仲这个人也确实存在。”
顿了顿,表情黯然地说:“不过,这些都是两千年前的事情了,谁说得清呢?”
我“嗞”的一声深吸了一口气,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刘梦琪说的故事和我的梦越来越接近了——
话说刘衎被叛贼王莽毒死之后,皇后的贴身婢女瑶瑶怀上了皇帝的龙种,皇后为了保住皇室血脉,就命令御前侍卫闵仲带着瑶瑶潜逃出宫,逃到了南蛮之地,也就是现在的清真县王庄乡一带。不料王莽派出的火龙军一路追杀过来,双方在夜郎谷里一场死战,杀到最后,两边都各自剩下了二三十个人……
刘梦琪神色更加黯然,而我的神经却是极度紧张:这一切和我的梦一模一样,也是到这里中断的,我每天晚上拼命的渴望出现“下一集”,但是没有延伸,只有重复,我太想知道后来发生的事了,这个故事这个梦,我需要结果。
“梦琪,梦琪。”我喊了两声她都没有答应,再摇了摇她的肩膀还是没有反应,应该是沉浸在这个故事里不能自拔,她的魂魄仿佛回到了两千年前。文人都是疯子,和杨大婆差不多,只是疯的程度和境界不一样。
我决定换一个方式,把刘梦琪从故事里揪出来,让她给我故事的结果,究竟是不是和那本《清真县古洞秘闻》上记载的一样?尽管那书是她编的,但我要她亲自告诉我。
于是我模仿梦里见到的何枭的口气,底气很足地大喊:“叛贼闵仲,给你一柱香的时间考虑,如果你们投降了,交出金银珠宝,我敢保证留你一具全尸,并且不伤害你的家人”。然后又换另一个口气来模仿闵将军,抬手指向墙壁,口气很是不屑:“我敢保证,要不了半柱香的功夫,我不会给你们留下一具全尸,你信还是不信”?
这梦我太熟悉,情节和台词我都能背得出来。
神神叨叨的表演完后,刘梦琪还是没有反应,我急忙歪下脑袋来看她的脸,居然发现那双勾人魂魄的眼睛里竟然滚出了泪珠。
完了,事情闹大了。
头歪得难受,我索性蹲下身子面对刘梦琪,脸挨得很近,如瀑的长发仿佛不是她一个人的,她的鼻息冲撞着我的脸,很有温度。
“梦琪,没事吧?嗯?”尽管眼前的这个女人,举止和表情很是怪异,非常人所能理解,但这番梨花带泪的模样,我还是有点心疼。
她忽然一把抱紧我,然后伏在我的肩膀上哭了起来。我的右手犹豫了一下,最后轻轻的拍了拍她丰腴的后背。
“闵哥,我终于找到你了。”她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原来,你一切都知道,这就是我们的前世因缘。”
“前世因缘?”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过了几分钟,刘梦琪似乎哭够了,就把头从我的肩膀上抬了起来,双手却一直搭在我的肩膀上,脸上还挂着眼泪,像一个爱哭的小孩子,面容却荡漾着微笑,说:“我以前老是爱做一个梦,梦见夜郎谷里有一个会冒烟的大洞,我突然掉进那个洞里,一个骑着白马的将军把我救了出来。”
说道这里,刘梦琪又歪着脑袋看我,看得我心里一阵发毛。还好,我的五官还比较耐看,对得起她的这双迷人的眼睛。我正骄傲地做出一副微笑的模样,就像照相那样。却听刘梦琪接着说:“闵哥,你就是那个将军,身骑白马的将军,一模一样。”
“这么说来,我俩的确是很有缘分了?前世造就的……”我暧昧地笑了笑。
刘梦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才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并非是在做梦,于是脸上就腾地冒出了两朵红晕,立即松开搭在我肩膀上的双手,正身坐好,头却埋了下去。怯怯地说:“人家……哎呀,不是在说梦吗?”
“嗯嗯。”我点着头。仔细一想,梦这个玩意儿,的确不好解释,我的梦,不也是稀奇古怪的嘛。
“闵哥,晚饭的时候听你说你老家有一个出气洞是吧?”
“是啊,会冒烟的出气洞。”我说:“常年四季都会冒出白雾呢,出气洞就是这样得名的,而且还不止一个,很多呢。”
刘梦琪眨着长睫毛的眼睛,仰望着天花板,说:“我有空一定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