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悠悠地睁开眼睛,洞厅里灰蒙蒙一片,只有洞壁上隐约的灯火还在闪烁着,之前辉煌的景象早已消失。
“师父,你怎么趴在这里睡觉啊?”我侧头一看,路远正弯着腰,神秘兮兮地盯着我看,一旁还有面容焦虑的璇子。而我自己,正坐在“将军台”的石椅子上。
“什么?睡觉?”
我很迷惑,我刚刚不是在和蚩尤对话吗?
“是啊。”路远说:“我们循着你的歌声赶到这里的时候,居然发现你趴在石墩子上睡着了。师父,你什么练成的这种功夫?我只听说过睡觉会说梦话,还没有听说过有人睡觉还能唱歌呢,而且还唱得那么嘹亮。”
“滚!”我骂了一句,路远这小子一直就这样吊儿郎当。
看来,刚刚的确是做了一场梦,所谓的蚩尤委托重任,兴许是梦由心生吧。
我侧头看璇子,她眼圈红红的。
“璇子怎么了,你爷爷呢?”
“叔叔,我找不到爷爷了。”璇子一下子泪如泉涌,仿佛憋了很久没哭。
“不急,慢慢说给叔叔听。”
璇子说,六个小时之前,她趁人不备就偷偷钻进了梭嘎洞,在黑暗里慢慢摸索着前行,不料刚刚进入两千米左右,就被一阵阴风卷走了。至于被卷到哪里,她根本就看不见。
“对。”路远接过话说:“我也是被阴风卷走的,还几次把我的脑壳撞在了岩石上,现在都还在痛。”
我瞪了他一眼,骂道:“没死算你命大,谁让你擅闯的梭嘎洞的?”
这么一说,路远当即就吓得掉了魂似得,战战兢兢地说:“师父,我们还真的差点就死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还真的就紧张了,急忙问:“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怎么叫做差点就死了。”
“是差点死了。”璇子接着给我介绍在洞里的遭遇。
璇子被阴风卷到一处有些灰暗光亮的地方,才发现自己身处十多米高洞壁上一的一个洞穴里。没多久,路远也被卷了过来,砸在璇子身边的一个水洼里。
两人环顾左右,孤零零的洞穴不足三十个平方。
岩孔外面阴风呼呼乱啸,璇子和路远不觉感到害怕,想起之前蚩尤寨里的传闻,璇子知道自己擅闯梭嘎洞的后果,估计是被阴兵给擒住了。这个时候才感到自己太鲁莽了,没有通关密码,是很难过阴兵这一关的。说不准很快就会被阴兵摄走魂魄,然后自己也被变成阴兵了。
“就是这样的。”路远说:“等我脑袋清醒过来之后,那些阴兵就出现了。师父,太可怕了,那些阴兵和黑蟒洞里的不一样,不像龙骠营的阴兵那样穿着盔甲提着刀,这些阴兵只有骷髅,张牙舞爪的在你面前晃荡,就像这样。”路远一边说,一边半弓这身子,狂舞着双手,呲牙咧嘴地在我面前比划。我笑了笑,说:“你没被吓死?”
“怎么没有?”路远一脸夸张的表情:“我当时就提着枪一阵乱扫,倒是吓退了不少阴兵。可是师父你是知道的,等那些阴兵镇定之后,才发现我的枪根本就刺不中他们,可能还不如一把桃木剑,于是又慢慢聚拢过来,而且越来越多了。”
两人眼看着密密麻麻的阴兵骷髅,差点进没有吓昏过去,璇子轻功好,就准备跃身逃窜,却不忍心丢下路远;路远有着一身蛮力,加上枪法也还不错,就想着横扫一片跑出去,但是不忍心丢下璇子。就这样,两人都认为自己可以逃脱,却都不忍心抛弃对方逃生,于是就傻傻的被阴兵给围困了。
“那么,你们最后又是怎么逃出来的呢?”我有点想笑,但却笑不出来。
路远就像说评书一样,手舞足蹈地说开了:“眼看着阴兵越来越多,我像横竖都是一个死,于是我就一手搂住璇子,一手持着长枪,准备殊死一搏,就算搭上我的这条小命,起码也要保住璇子姑娘不受伤害,作为一个大男人,这点能力我还是有的……”
一边信心满满地说着,一边偷偷地用眼角瞄着璇子,而璇子听路远这般一说,就像发现新大陆一般,扭头看着路远,表情甚是怪异。
路远急忙收回目光,又开始发表高谈阔论:“只见那些骷髅团团将我们俩围住, 一个个伸出利爪来抓我们的咽喉,眼看越来越近,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把璇子往身后一藏,当即挺身而出并大喝一声,什么东东?有本事冲着你大爷我来,切莫吓唬一个下女孩。哈哈,看我如此气概,阴兵们当即就被镇住了。一个个缩回了利爪,再之后,竟然全都消失了……”
“得了吧你!”璇子像打量怪物一样,歪着脑袋看路远,说:“阴兵退了是不假,不过,好像和你的大喝一声没有多大关系吧。哎!我说路远哥哥,你当时把我藏在身后的时候,我怎么感觉到你的背影有点颤抖呢?当有一阵歌声响起,阴兵逐渐散去的时候,你当时不是像抓住剧名稻草一样地大吼大叫说地说,是你师父的歌声吓退了这些阴兵的吗?怎么到现在全都变了调了。”
路远的脸突然一阵赤红……
璇子接着说:“其实我早就知道叔叔跟来了的,因为我的铃铛响起来了,可是,当时阴兵太多,我们看来是难逃一劫了,我不想把叔叔引过来。”
“呵呵,看不出璇子姑娘这么义气啊!”路远揶揄道:“可是,当歌声想起,阴兵还没有完全散开的时候,又是谁鬼吼辣叫地大喊,叔叔我在这里,叔叔,我在这里,是谁啊?”
“你!”璇子瞪圆杏眼,恶狠狠地说:“我不理你了,以后我不叫你路远哥哥了,欺负人。”
我轻轻一笑,很幸福地闭上眼睛,有这俩孩子在我身边吵吵闹闹,真好!
话题被路远给扯远了,差点就把我的问题给岔开了。
“璇子,你爷爷呢?”
“我不知道爷爷去哪里了啊?”看着璇子又恢复了一脸忧伤,我有点后悔,与其这样,倒不如先让他们继续闹闹。
璇子泪眼婆娑地说:“我一进来就被阴兵困住了,根本不知道爷爷在哪里?还有那个恶徒贾一夫,我担心爷爷和他……”
“没事。”我安慰说:“他们懂通关密码。阴兵奈何不了他们。”
“不是的叔叔。”璇子焦急地说:“我说的不是阴兵,而是……唉!你不知道,贾一夫这个恶徒阴毒得很,当初爷爷的确说过,只要贾一夫好好的辅佐他管好蚩尤寨,等我二十岁接管寨佬职务的时候,就和他成亲。这个恶徒就以这个借口,几次想轻薄于我,幸好我不怕他,而且灵儿一直就在我身边,他也畏惧,还有,独角兽虽然是他的坐骑,但却是蚩尤寨的圣灵,每次那恶徒一有歹念,独角兽就会把他掀翻在地上,嘿嘿。”
唉!原来蚩尤寨的生活也不单纯,就是这个小女孩实在太单纯了。
我突然想起刚刚的那个梦,于是对璇子说:“你们等我一下,马上我们就去找你爷爷。”
说完,我就走到正对面八十米之外洞壁尽头,梦中的情景,蚩尤杖就从这里冒出来的。
但是眼前,却是光溜溜的一块石壁,除了光滑一点之外,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地上亦然,除了比其它地方平整,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难道刚刚那个梦境,纯属子虚乌有?
我怅然若失,就对璇子说:“走,我们去找你爷爷。”
“等等。”路远突然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我身边,弯下腰说:“师父,你这是什么玩意儿?”
“有什么玩意儿?”我低头一看,路远正勾着身子,在我腰间着摆弄着一个物件。
“别动。”我当即大吃一惊:这不是梦里的蚩尤系在我腰间的那个物件吗?一尺多长,像一根竹根做成的烟杆,又有点像一把短剑。闪着蓝盈盈的光泽。
我立即把这奇怪的物件拿在手上,仔细揣摩着究竟是什么玩意儿。端详了半天还是看不懂,简直就是一个“四不像”,不像烟杆,不像短剑,不像如玉,不像挠痒痒的“孝顺子”……
不过有一点是真的,就是我刚刚的那个梦境,蚩尤的确委托我一个重任。
我突然感到,肩上多了一个无比巨大的责任。
“这是我的使命杖,以后你不能乱动。”我对路远说,同时也算是对璇子说:“现在我给你规定一条戒令,不准乱摸这个东西,这东西比我的命还重要,当然更比你妈的命重要。你们都得记住了,如果敢擅自乱动,轻则罚跪,重则鞭打,更严重一些,就是我翻脸不认人!”
“有这么恐怖吗?师父。”
“嗯,不是开玩笑!”我垮着脸,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如此严肃过,这天降的责任,让我感到万份沉重。抬头看着洞顶上空,灰蒙蒙一片,不见尽头。这个秘密,大概只有我和梦中的蚩尤知道了,我希望不要会有让路远和璇子都知道秘密的那一天,我有点害怕。
“使命杖”上有一根红绳,和璇子送的铃铛一起牢牢地拴在我的腰带上,就像一把佩剑一般。
“走吧,我们现在就去找人。”
我毅然转过身子,带着璇子和路远,朝梭嘎洞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