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路上吃了点东西,走了大半天,天色开始逐渐暗下来时,总算远远地望见一片寨子。寨子前面修有五米多高的石墙,大门关着,墙上面有士兵巡逻,点着灯火。
两人一马来到城墙下面时,天色青黑。
“开门!”顾雪融一面喊,一面朝墙上的士兵招手。
“什么人?”城墙上的士兵问。
“中原人,”她说,“我有文牒。”同时把一个小夹本扔了上去。
士兵接住文牒,那是出行在外的商旅必备的东西。上面有本人的很多信息,以及一路上途径官府的证明,士兵借着火光仔细看了一会儿。
“把门打开。”士兵朝底下人喊话,同时吩咐人去报告长官。
两人一马进了寨子,有人引路,一直沿街道往里面走。四周只有些巡逻的士兵,过了一会儿有个军官模样的人迎面赶过来,盘问顾雪融,顾雪融说自己路过这里请求借宿一晚。
他看向马上的人,顾雪融说是自己的随从,那军官又靠近了两步。
“冰族人!?”他惊讶道。
“对,是冰族人。”顾雪融说。
“冰族人不能待在这里。”
“他是我的随从。”
那军官让一行人停下,郑重地说,“不行,他必须离开。”
“他受伤了,需要治疗。”
那军官让士兵牵马往回走,顾雪融一把拉住缰绳,说,“我能保证他不会有任何问题。”
“不,冰夷没有资格呆在这里,你也不行。”
“为什么?”
“来人!”他喊了一声,有不少士兵跑了过来,“把他们送出去。”
那些士兵把顾雪融当做普通旅人,径直冲过来就要抓她。她说别过来,那些人根本不在意,有个士兵到她面前就要伸手,被她牵住胳膊一脚踢倒。同时还有几个人一齐冲上来,她左突右闪,不过几回合就全部打倒。
“大胆!”那军官抽刀,士兵退回去一些,也都握住武器,气氛顿时紧张了。
“我们只是借宿一晚,不会惹事。”
“这里岂是你想住就能住的。”他举刀喊,“都给我上!”
一众士兵又冲上来,手里拿着制式弯刀,顾雪融仍然不出剑,赤手空拳将所有人打倒。那军官惊呆了,顾雪融忽然向他冲过去,他挥刀劈砍,顾雪融轻松闪开,把他拿住。
“别动。”她用刀逼住对方。“你们这里谁说了算,带我去见他。”
那军官只好带路,士兵一个个都爬起来,跟在一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朝寨子中心地带走过去。
走了一段路,远处有座府邸,忽然有一队人马出来,看来对方已经得到消息。
为首一人穿着薄甲,腰间佩剑,快步走了上来,问道,“怎么回事?”
“大帅,”被顾雪融挟持的军官回答,“这个女人带了一个冰族人,想在这里留宿。我说冰族人不能呆在这里,就被她抓起来了。”
“废物。”他扫了一眼后面灰头土脸的士兵,看着顾雪融说,“你是什么人?”
“过路人。”
“你可以呆在这里,那个冰夷必须离开。”
“他受伤了,必须治疗。”
“混账。”他拔剑,“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顾雪融不答。那个大帅举剑就冲了过来,顾雪融迎上去,躲闪两步,不时用剑鞘抵挡,并不出剑,数回合下来竟然不落下风。
“大帅息怒。别打了,两位息怒,息怒。”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带着后面数个士兵冲上来阻拦,隔开两人。
他向大帅低语几句,随后朝顾雪融说话,“姑娘武艺高强,实在是误会,误会。还请去后面落脚。”他赶紧招呼几个士兵,带顾雪融离开。
“冒犯了。”顾雪融朝大帅说,牵着马跟其他士兵走了。
那侍卫继续同大帅低语,总算把他劝了下来,一队人马回府,众士兵散去。
两人到一处房间安顿,引路士兵说军医马上就来,便退出去了。
“没事了,”顾雪融说,“马上有医生来看你的伤。”
苏木应了一声,这一路上他始终默不作声。
过了一会,来了一个军医打扮的人,给苏木看伤。临近才发现苏木是冰族人,那军医吃了一惊。
“大人,这个少年乃是冰夷……”
“看病便是,其他的不需要你操心。”
军医嗫喏应答,开始看苏木的腿伤。苏木明显对眼前的军医厌恶,顾雪融安抚他。
只是扭伤,军医帮苏木纠正了关节,包扎好,又将冻疮清洗干净,都贴上膏药。
军医离去之后,顾雪融差人找来衣物给苏木换上,两人总算安顿完毕。没过多久,有一队人马到院子里来,是此前那个侍卫。顾雪融出去应付,他十分谦恭地赔罪,说了些琐事。
顾雪融出屋子后,苏木一直在房中休息。突然听到动静,他往窗外望去,看见一道黑影消失。这些士兵与他们冰族人水火不容,他始终小心戒备着。
顾雪融尽了礼节,便匆匆回屋子来,她担心苏木。
看到苏木没事,她总算安心,又叫下人安排些食物,两人吃了,这时天色已晚。她让苏木坐在床上,自己坐在桌子边上和他说话。
“我们明天出发去找一个镇子,把你安顿在那里,你在那里把伤养好。”她说。
“顾,你是个好人。”
“是啊,我是好人。”她笑,“中原人有很多像我这样的好人,你不要怨恨他们。”
“不。只有你是好人。”
她沉吟了一会儿,问,“苏木,伤好了之后你要去做什么?”
苏木不答。
她看到苏木望了一眼自己腰间的剑,“你要学武功?”
“是。”
“为什么?”
对方沉默。
“苏木——武功是用来保护别人的,而不是伤害别人,你要明白。”
“……”
她想了想,说,“苏木,你觉得我厉害?”
“厉害。”
“我可以教你学剑。”
“真的?”
“但我的剑只能用来保护别人,不能伤害别人,你还要学?”
苏木又不说话了。
“嗳,”她轻叹,伸手去抚摸对方蓝紫色的短发,“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杀人之剑是不能保护别人的呀。”
苏木只是默默地垂下眼睛。
而在寨子的另一处房间中,先前的大帅正向面前的几个士兵问话。
“大帅,确定无疑,那个小子就是先前的冰族野种。”一个士兵说。
“大帅,那个女人就是为了救那个贱种,一脚把少帅踢下马,然后被那个贱种刺死了。”另一个士兵说。
他怒喝一声,拍碎座椅的扶手,“我要杀了她!”
“大帅,那个女人实在厉害,我们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废物。我这一个寨子的人马,难道还敌不过她?”
“大帅勿急。只要我们准备周全,不论她武功多高,都叫她死无葬身之地。”侍卫说。
大帅沉声应着。
“但这个女人能只身一人闯到这里,还与大帅战成平手,我们应当小心应对。”侍卫接着说,“属下有一计,纵使她武功再高,也难逃一死。”
“说。”
“属下可在半夜带人去他们住处,把房屋封死,外面点上柴草,再在外围布满弓箭手。到时候浓烟扑鼻,四面烈火,房屋又被封死,他们极难脱身。即使他们能冲出屋子,必然精疲力竭,那时万箭齐发,他们必死无疑。”
“好计。”大帅说,“事成必有重赏。”
“多谢大帅。”侍卫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