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驿馆的一夜折腾,这一天秀女们出奇的安静,谁也没有吵着要停下休息,就连刁蛮的周兰也什么都没说,显然也被驿馆的简陋给害苦了。就这样,原本一天的路途硬生生给缩短了两个时辰,到达京城的时候太阳西斜,却还未落下。
宫中守卫见众人风尘仆仆又是选秀的秀女就没有为难众人,检查了一番便通知了负责照顾众秀女的姑姑。
远处夕阳映照之下的宫殿依旧熠熠生辉,而眼前的这堵高墙却还是那么高不可攀,一切依旧,只是早已物是人非。昔日入宫,她走得是大清门,虽没有风光也没有大臣跪拜,但他牵起她的手一步一步光明正大的走进去,而现在,她连大清门都看不到,走得也只是宫中低贱之人才走的偏门。
跟在姑姑身后一步步地走着,往事历历在目,柳月夏只能强忍着,不让自己沉浸在回忆里,所有的一切都要埋藏在心底,不论是伤心是难过还是仇恨,都必须隐藏起来。
柳月夏一直埋头不语,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专供秀女们居住的秀坊。
没有雕栏玉砌,没有琉璃遮盖,说是秀坊,其实与宫人们居住的地方相差无几,只不过地方大了一些,衣食上好一些,住得舒适一些罢了。
“各位姑娘赶得巧,若是再晚些便住不进这秀坊了。”姑姑不知何时停下脚步,正声道,“虽然明日就是选秀的日子,但该说的规矩还得说,各位可以在秀坊内随意走动,但不得随意出入秀坊,一经发现便会被取消资格。宫里不比外头,规矩多,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各位还得记住了。”
姑姑眼神凌厉地扫过众人,继而淡淡道,“想必各位都知道选秀的规矩,分才选和貌选,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可以来找奴婢,但能否备齐,也的看各位姑娘的运气了。”
姑姑意味深长地一笑,转身便开始安排起住所来,她随手一指,也不管被指的秀女乐不乐意就将她们安排在了一起。
因为柳月夏三人与周兰挨得近了些,姑姑便随意将周兰和她们安排在了一起。
周兰眉眼一挑,和另一位秀女转身走进了房间,不由分说便占了靠窗透气的两张好床。
睡哪张床对柳月夏而言根本不重要,张晓筱就算在意也不会与周兰争抢,倒是陈玉莲在一旁愤愤不平,惹得不少秀女侧目。
“你们说她说的周兰不会是吏部尚书的孙女吧?”一名素不相识的秀女小声问道。
“肯定就是她。”旁边的秀女连忙附和道,“在入宫前有许多王孙公子拜倒在她石榴裙下,整日仙子仙子的叫她,如今柳城出了一位月中仙子,她肯定是不服气跑去了柳城。”
“这事儿我也有所耳闻,只是不知道她找到那个月中仙子没有?”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听说那个月中仙子也是秀女之一,她这一趟算是白跑了。”
“岂止是白跑,她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众秀女你一言我一语的小声讨论着,不时看向周兰所居住的房间发出一阵阵地讥笑声。
突然,一位秀女往周兰旁边指了指,压低着声音道,“你们看,那个人像不像月中仙子?”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一道清丽的身影映入眼帘,此时柳月夏正坐在床边,低垂着眉眼仔细整理着她的衣物,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进入众秀女的视线。
“哎呀,这该死的马车,都把我的胭脂都摔坏了。”陈玉莲拿出被摔坏的胭脂水粉,满脸的愁容,探头望向柳月夏那边,又是一阵惊呼,“月夏姐,你的胭脂也摔坏了,不如我们去找姑姑拿一些吧?”
“你就是月中仙子柳月夏?”周兰一听,扔下手中的东西,起身站到了柳月夏跟前,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柳月夏,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敌意。
柳月夏还未开口,陈玉莲就腾地站了起来,双手叉在腰间道,“我姐姐是不是月中仙子关你什么事?”
“你算什么东西,周姐姐在与她说话,你插什么嘴?”跟在周兰身边的秀女眼高于顶,大声呵斥道。
“你…”陈玉莲正欲发火,却被柳月夏一把拦住,一旁的张晓筱见状,站起身来拉开了陈玉莲,捂着陈玉莲的嘴巴连连摇头。
陈玉莲知道自己闯祸,双颊一红,赶紧闭上了嘴巴。
“你是柳月夏?”周兰冷冷地盯着柳月夏,目光中闪过狠毒之色。
柳月夏轻轻点头,淡然处之,不卑不亢地道,“不知周姑娘找我所谓何事?”
“你知道我?”周兰目光狠戾,冷笑道,“好,很好,既然如此我也不用对你客气了。”
“不知我是何处得罪了姑娘,让你如此恨我?”柳月夏微微皱眉,周兰如此仇恨自己,多半是月中仙子的盛名所累。
“你用不着装糊涂,有我周兰在一天,你就别想有好日子过。”周兰目光扫过摔坏的胭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们的胭脂既然毁了,那明天就不要用了。”
说完,周兰身边的秀女转身向姑姑的房间走去,不一会儿便抱着一堆胭脂水粉进了房间。
周兰看着一堆胭脂水粉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得意地看了柳月夏一眼,素手一伸,将一盒盒胭脂打开倒在脸盆中。
“你太过分了。”陈玉莲生气地盯着周兰。
“这是我自己的东西,我爱怎么用就怎么用,你们想要,那就拿去呀!”周兰说着将空盒子随手扔给了柳月夏。
“哼,你自己留着慢慢用吧,我们不稀罕。”陈玉莲拿起空盒子往地上一扔,气呼呼地背过身去,连看周兰一眼都嫌烦。
“哎呀!”周兰装作不小心的模样一下子打翻了莲蓬,脂粉飞扬弄得房间一片狼藉,偏偏周兰自己离得远远的,身上一点脂粉也没沾上。
“太脏了,这种地方怎么住人呀,我看还是去找姑姑换一间好了。”周兰身边的秀女高声说着,声音大得几乎让所有人都听见了。
动静大,看热闹的人也多,可是姑姑却没有出现,明眼人都看得出,这管事的姑姑早已被周兰给收买了,有不少人对柳月夏三人心生同情,不过同情归同情,她们彼此都是竞争关系,谁也不会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而去得罪周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