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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15) 难撩的心痒

武良听说过这么一个故事,说在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住着两只刺猬:小明和小花。日出时,他们就依偎在洞里睡觉。最妙的是雨季,他们整天窝在洞里,听着雨点打在大石头上叮叮当当。黄昏的时候他们就一起看夕阳,坐在洞前的大石头上目送着最后一抹余晖,吹着微风。到晚上他们就出去找食物,小明总是把找到的最大的坚果留给小花,而小花每天都讲一个故事给小明听,小明总很沉默,只是在小花说痒的时候,用他背上的刺扎一下小花。

突然有一天小明不见了。

小花一个人在这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像往常一样生活,日出时,就窝在洞里睡觉。雨季的时候,整天窝在洞里,听着雨点的叮叮当当。黄昏时她就去看夕阳,到晚上就出去找食物,她总是把最大的坚果放在一边。她每天依旧会朝漆黑的地洞深处讲一个故事,只是这时候,她总觉得有些痒。

后来,她找了一根树枝,思念的时候,就挠两下。

夏末秋凉,一派萧萧瑟瑟的景象。清晨的风,默默不断地为这个小城降温。临漾城的秋季雨并不多,只是那一阵阵风,卷起落下的叶子,送不了多远,在不远的地方打个旋落下,又被阴冷的天空映得更深沉。

大概是在这个季节,这个大街上,少了一个如歌如谜的女孩子。路灯旁孤俏的,冷冰冰的摄像头或许还记得她。那是一个那么特别的女孩子,白色的耳机线从耳廓生长,绕过褐色短袖,没入裤兜。修长的腿跨在小轮自行车两侧,弯成一个自然的弧度。剪齐的刘海,永远遮不住眼底的淡然。照青青小说的说法,这个时期最受欢迎的女孩子,眼神中应当是带有一丝莫名的伤怀,正如我们的校花王语嫣一样。可武良却从这个女孩子的眼神中看到了淡然,虽然他只见过一次那个眼神,但从来都没有忘。那天是个阴天,武良刚从方证那里拿回作文本,要分发给大家时,就在门口看到了这个身影。这个身影站在门口往里探着,见武良走过来,她一个侧身,让开了路。然后武良就看到了熟悉背影前那张面孔,和她的眼神。她对邵武良说:“同学,能帮我叫一下王语嫣吗?”邵武良呆立了半晌,不料手里的作文本一个不小心滑了下来,女生“哎呀”一声,帮他捡了起来。然后同样的语调重复了一遍,“能帮我叫一下王语嫣吗?”邵武良强压住狂跳的内心,勉强应了句“好的”,就听到女生笑着道:“谢谢!”邵武良不敢再看她,匆忙走进教室,发现王姑娘正趴在座位上睡觉。她放下作文本,叫醒了王语嫣。说:“门外有人找你!”不自觉地又朝教室门口一望,那双眼神也望见了他,报以一个微笑。

这应当是两人唯一的对白吧。

他时常可以看到这个身影,在学校,在街上,在杏椿山上凉亭里。

他想做些什么,可总感觉在某些枷锁的缠绕下无能为力。

突然的一天,这个女孩子正如她的出现一样,谜一样地消失了。邵武良再也没见过她。

北国的隆冬,并不总是肃冷萧杀,在一个星期天的清晨,邵武良换了身运动衣,登上了杏椿山。

早冬的杏椿山人并不多,因为这时节没什么景致。早春时节,那些因退耕还林荒芜的田地里冒出绿芽,住在邻近的女人们就提着大篓子,来采摘第一轮的野菜,然后挑到城里去卖。随后杏树开花,香椿树发出浓郁的香气,再然后青杏挂上枝头,又惹来大群小孩子来采摘。槐花开放,满山清香,槐树的刚发的嫩叶又是一种野菜,好多人不怕吐着丝倒吊在树上的毛毛虫,也要去采摘。到了夏季,郁郁的槐树,为前来的人们遮住一片荫凉,这时候满山盈绿,倒也是个惬意的所在。秋季,一片片红叶林又吸引了不少男女老少,前来观赏。

可此时的杏椿山,树木都褪去了光华,花草也都成了枯苗,又被烧荒的人点一把火,烧得一片乌黑,煞是难看。

这时的杏椿山道没几个人,只有低处杏园子那里看门的老头子,放着京剧《四郎探母》:

我好比笼中鸟有翅难展

我好比虎离山受了孤单

我好比南来雁失群飞散

我好比浅水龙被困沙滩

武良的爷爷不喜欢京剧,他嫌京剧腔调太绵软,他更喜欢更粗犷的秦腔,而在武良听来,却是一片嘈杂。

武良登上一段坍圮的城墙,突然省起这里曾是古战场,或许有许多鲜血和壮志在这里浇灌。而今这一段段残破的泥土工事,已然像久经风霜的老人一样布满了纹纹蔓蔓。站在城墙上俯瞰整座临漾城,偌大的临漾城也不过方寸,邵武良不禁一阵慷慨。他不止一次地预感,他并不属于这里。他终将沿着那条黑色的主干道,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山腰处一座杏椿阁,是不久前新建的,新刷的红色柱子上已被刻满了各式各样乱七八糟的字。“杏椿阁”三个大字,是传阳著名书法大师,传阳前校长王众阳写的。同他写的“传阳”二字一样抽象,“杏椿阁”三个字看起来,就只剩下了“木木门”。不知哪位仁兄害怕大家看不明白,就在柱子上刻了三个方方正正的大字予以注释:“信春哥”。

那天那个女孩子就拉着只雪白的比熊,穿着灰色运动衣,白色运动鞋,站在“木木门”向下眺望。

武良突然是那么地想做一只狗。

后来程紫怡知道后,罕见地没有说他“贱且猥琐”,只是鄙弃地看了他一眼道:“还是做只猫吧,我喜欢猫。”

如今岁月匆匆,风景还是那个风景,“木木门”还稳稳矗在那里,就是亭子里连条狗影子也没有。

邵武良忽然想起那首《卜算子》: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飘渺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冷风吹来,吹得邵武良的汗意烟消云散。

他记得有人告诉过他,爬山最忌停下来。

精神的间断往往会引来胡思乱想。武良坐下来,看见木头造就的用以供游人坐的横条上,刻着“**,***想你!”,武良哑然失笑。一转身,才发现大街上的小蚂蚁们已经开始攒动,他们在路上慌慌张张、匆匆忙忙地行走。宁谧的临漾,瞬时热闹了起来。可是,这寂寞的荒野,正如那首歌唱的,我又该思念谁?

邵武良没再深刻研究这个问题,他起身拍拍土,朝那白云深处继续前行。

路的尽头是座“白云观”,据说算姻缘的签最灵。武良在观前两旁栽种的修竹处驻足,看见里面的亭台楼阁,很是气派。

他没有进去,似乎想为这槛外之地,多维持一会的宁静。他仿佛一个放逐山野的隐士,嗅着飘来的檀香,感受着天地之大,感叹着对未来的不知所措。

高一的第一个学期就这么匆匆结束,邵武良的成绩除了物理和语文外,都是惨不忍睹。还有一个醒目的100分的历史坐落在另外的一列中,但常识告诉我们说它不计入总分排名。我们的邵武良同志的综排由开学时的四班第四变为了第八名,排在校木慕容复后面。

一贯对邵武良施行放养的邵爸邵妈没有更多的反应,拿着成绩单回家时,邵武良的母亲在围裙上擦擦手接过去粗粗一看,就去炒他的菜了。老邵一贯也很淡定,只是放下报纸对邵武良说:“快去放书包,饭快熟了。”

可这让邵武良抑郁了好几天。

假期放得很晚,临近年关,地毯厂家属楼,以它苍老的身躯宣告血管破裂。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这座老楼在腊月二十停了水。整栋楼的人只好求助于楼下院子里那户人家。平时的趾高气昂,点头之交的工作人们不得不低声下气,尽力争着巴结因年岁而肥胖的女主人,夸她那刚从劳教所出来的儿子,夸她家大街上买来的楹联,夸她家别人打水时站在井旁吠叫的哈巴狗。一时间连零零落落的葡萄藤也沾了仙气,显得艺术而美好。这时候女主人就叉着手站在一旁皮笑肉不笑,鼻子里出气地监管着求水的人们。

武良的母亲,多年生活的磨难罕见地没有抹掉她的棱角和尊严。她的诚心待人而来的好人缘,此刻完全没了效果。她学不会谄媚和奉承,并以读书人特有的自尊,对楼下的热闹嗤之以鼻。但最现实的问题就是,她竞争不到水。

老邵总抱怨老婆好面子,此刻也放下报纸,给自来水公司打了好多通电话,可都近年关,所有人都在张罗过年,哪有人管呢。于是老邵就愤愤地,披上衣裳,叫上武良,雄赳赳气昂昂地提溜着两只大空桶下了楼,仿佛要给武良的母亲一次示范性教学。看着哈着白气,弯着腰,一副别扭的表情,排着队和女主人聊今年集市上的肉价菜价,又聊得硬邦邦的老邵,武良一阵好笑,但他忍住没笑出声。

当父子俩各提着半桶水出现在五楼门口时,武良的母亲包兮若的醋溜土豆丝已经炒好。挥发的醋香带着葱花的香,再在油的催化下,夹杂着青椒的味道,渗入站在门口的灰头土脸的父子俩的鼻子中。包兮若端出土豆丝放在餐桌上,用一个大青花碗盖住,看到刚爬上五楼的气喘吁吁的两人,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武良和老邵把水提进厨房后,老邵还是沉着脸。包兮若笑道:“你不是说我好面子吗?怎么样?”

老邵恨恨地说:“井水都是越打越旺哩…真是睁眼不认人!”

包兮若不明所以,于是问武良发生了什么事。武良就对母亲说,“本来老爸和那个女人聊集市上的肉价菜价聊得好好的…”

老邵一阵脸红,呵斥儿子道:“挑重点讲!”

武良看了父亲一眼,继续道:“排了好长队终于到我们了,我们打完一桶,打第二桶的时候,后面突然来了一大堆人,那女人见人太多,就不让我们打了,说把她们家的井都打干了,然后后面的人就都抢着往前挤,把第一桶水挤得都倒了大半。”

包兮若听了后又是一阵大笑,道:“先吃饭吧。”

吃完饭,包兮若突然灵光一闪,说我刚才去楼顶才想起来,水虽然停了,可楼顶水箱里应该还有不少水,老邵你去看看。

老邵固执地说,水龙头里一滴水都没了,水箱里能有水吗?

包兮若说,你去看看嘛,咱也没其他办法不是。

老邵硬着头皮来到水房,掀开那陈旧生锈的盖子,发现水浮子下面,果真还有一层水。他连忙兴高采烈拿了桶,刮了整整两大桶。

当对门许阿姨过来串门的时候,包兮若就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她。因为许阿姨也不堪楼下女主人的脸色,说女主人如何如何小人得志,如何如何盛气凌人。包兮若没多考虑,就说楼顶水箱里还有不少水呢,你叫你们家老郝刮去。做医生的许阿姨的职业洁癖劲就犯了,一脸鄙夷地说,那东西可是死水啊,你们都敢喝。你知道那里面多少细菌,有可能会中毒的。还有那水箱,都那么久了,舀出来的水肯定泛着股铁锈味,亏你们喝得下去。我还是让我们家老郝去超市买些矿泉水凑合凑合吧,反正也不贵。

但泛着“铁锈味”的水,他们吃了两天就没了。据说许阿姨知道后的第二天,全单元都知道了。第三天,整栋楼都知道了。第三天下午,包兮若不停地催促老邵赶紧去打水,老邵懒懒地道:“催什么催,水又不会跑!”结果等老邵上去的时候,发现楼顶比楼下还要热闹,对门老郝和老婆各拿着两个桶往前挤。最会奉承楼下女主人,平时竞争水竞争得最多的刘主任,和儿子呼哧呼哧地抬着一个巨大的桶往三楼搬。

当老邵拿着空桶回来的时候,一向的乐天派包兮若也坐不住了,一个劲地抱怨老邵,你看你看,就是不听我的,你这个样子,难怪工作了这么多年也没干出个所以然来!

老邵也急了,说,这和我干工作有什么关系!

说完两人都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一旁的武良不知怎么办才好。

包兮若两手都是面,面在厨房和好可没有水下面了。她坐在沙发上越想越伤心,叹气说我包兮若瞎了眼,当初跟了你。

老邵这时默不作声。像犯了错似的,转头看了看耷拢着头的武良,一咬牙,说,走,咱们今天下馆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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