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老四媳妇,你倒是说说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朝廷不派一兵一卒就能镇压流寇”此刻,比起后宫干政、争宠,他更关心的是如何解决幽州流寇的大事,也就管不得是不是女人出主意了,并且他也想知道老四媳妇究竟有什么好主意,胆敢在宫宴这么大的场合说出自己对朝政的见解不怕僭越,楚元帝不由得对黎洛多看了两眼,倒是有些赏识了。
黎洛收拾了裙摆,淡然地回答:“儿臣昔日曾听家父提及”说道“家父”二字的时候,黎洛特意提高音量顿了顿,分明没有任何避讳的意思。
黎洛挑了一下眉,事关父亲,她不再遮掩自己对时政的看法。“当年陛下和家父从幽州举事,大破前朝军队,是以幽州地势险要,乘险抵巇,乃自古兵家必争之地。幽州作为边疆要塞一直以来都有重兵把守,流寇擅长在草原、大漠等平地作战,无法适应山壑、丘陵等高耸之地作战,我军势必要做好御敌的战略部署,方可‘战必胜,攻必取’,此其一;常言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与其让朝廷派出将领镇压流寇,倒不如从驻守幽州的大军中选拔能人将士封为主帅,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一则本地的将领对幽州当地的情形更为熟悉,对敌人可能隐蔽的地点都了如指掌,有利于布局,二则体现朝廷倚重幽州将士,大振军心,继而提升将士们作战的士气,三则为朝廷选拔军队人才,填补了目前军中大将缺失的空白,一举三雕,此其二;流寇之所以如此猖獗,除了有南朝部分退役军人加入其中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幽州地痞**商与流寇内外勾结,否则何以每次流寇洗劫的目标如此精准,居然能得知哪家哪户有金银财帛?哪家哪户有有待字闺中的女儿?务必督促幽州官吏对这些作奸犯科的地痞和不良商贩加以查处,严惩不贷,此其三;宋朝有王安石‘民兵之法’,他立保甲之法,以十家为一保,设保长。五十家为一大保,设大保长。五百家为一都保,设都保正副。家有两丁的,以其一为保丁。其初日轮若干人儆盗。后乃教以武艺,籍为民兵。在此幽州流患危难之际,朝廷可以集结幽州百姓的力量,组织民兵加强训练,对表现突出的人家、村落加以褒奖,共同御敌,此其四。父皇运筹帷幄,定能决胜千里。”
黎洛这番话刚说完,宫宴上的众人都惊呆了,尤其是楚枫!黎家有女初长成,不过如此。众人只知黎家次女大方出落,美貌名冠京城,举世称赞,哪里想到相貌平庸看起来一无是处的黎家长女竟然有这番谋略和智慧。美貌如斯,容颜易老,况且京城从来都不缺美女,美貌这玩意对于这些锋芒逐鹿、致力于功名利禄之人来说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妙,妙,妙啊”楚元帝眼睛都直了,拍手称道,异常兴奋,除了和朝臣一样的想法以外,更高兴的是本来以为只有派枫儿出兵的下策现在居然有了转机,主意真不错,还是自己儿媳想出来的,倍有面!同时黎洛还把楚元帝捧了一通,瞧把楚元帝哄得开心,笑得停不住嘴。
“枫王妃的主意甚好,只是不知是何人教给枫王妃的,也不要藏着掖着,给陛下举荐一下吧。”丽贵妃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对黎洛一脸嫌弃,压根不信这个丑八怪能有这般见地,肯定是有高人指点,一定要让黎洛吐出来,让洵儿除掉背后的那个人,否则一定是心腹之患啊。只是丽贵妃这么一问就显得狭隘和酸气了,丽贵妃顾不了这么多了。
看到丽贵妃那副酸样,皇后一下子觉得解气了,只是又有点不满黎洛,皇后对黎洛本来就不满意,刚才她突然冒出来皇后就在担心她是不是会给枫儿惹事,现在又被丽贵妃拿捏住,该不会真的是什么人在教她吧?皇后隐隐担忧。
许久,黎洛道:“贵妃多虑,无人指点儿臣。”
丽贵妃不甘心,嘴角翘道:“怎么可能?枫王妃久居深闺,若无人指点,哪里会对朝局如此了解?”丽贵妃话中有话,众人等着看黎洛怎么应付,楚元帝的态度也是玩味,现下没有帮着丽贵妃的意思。
楚枫没有说话,但是他的视线没有离开过黎洛,他的心里起了一丝波澜。“这个女人,会怎么做?”楚枫有些期待黎洛的反应。
一座城,一个人,谁能料想今后他们竟然衍生了理不清、道不明的牵绊。
“以前住在家中,家父心系朝廷,时常和儿臣谈经论道,儿臣耳濡目染,今日之言只是儿臣愚见,朝廷之事乃父皇定夺,岂能容妇人妄言。母后时常教导儿臣‘风不可系,影不可捕’儿臣心领神会,对捕风捉影之事不置可否。”说罢,一阵清风拂过,黎洛目无表情,依然站立在那里。
丽贵妃听闻撅着嘴,非常不悦。皇后可是乐坏了,黎洛不仅把丽贵妃损了一通还夸了自己,把刚才自己受的气全都还了回去,太解气了!“贱人,你也有今天”皇后心底不由一阵狂喜,这下她对黎洛刮目相看了。
“咳咳,咳咳咳”楚元帝再次假装咳嗽,“好啦好啦,今天举国欢庆就不说这些事扰了朝臣的雅兴。来,各位爱卿举起酒杯,让我们君臣共饮”楚元帝赶忙打圆场。众人纷纷端起酒杯,此时笙歌艳舞,丝竹声声不断。古琴涔涔、钟声叮咚。大殿四周装饰着红艳的花朵,绚丽多彩,泛出光泽,似染似天成。
宫宴就在一片琴笛奏乐声中落下帷幕。
落漾苑内,两具炙热的躯体交缠在一起。今夜的黎萱格外热情,与平常不大一样,她不停地向楚洵索要。黎萱相当激动,也很混乱,她渴望楚洵的慰藉。黎萱和楚洵焦灼地互相探索对方。楚洵忘我地吻着黎萱,轻轻地用手覆着她的胸前。黎萱则握住楚洵硬挺的要害,她的下面已然温热湿润,渴求楚洵的进入。
楚洵将要害推进最深处,就这么静止不动,他想呵护黎萱,好长一段时间就静静地拥抱着她。然而黎萱早已迫不及待,楚洵只能慢慢地抽送,久久才加快了动作。最后黎萱紧抱着楚洵叫出声来。黎萱的叫声中透着悲哀和怨恨。
宫宴上发生的一切令楚洵非常不满,他本来计划让楚枫去幽州镇压流寇。这下好了,突然冒出了一个枫王妃打乱了他的计划,并且这个女人还让母妃在众臣面前失了颜面,想必母妃现在也是恼火吧。那个黎家长女是萱儿的姐姐,今晚风头全部被她抢去,萱儿定然不快吧,今晚本王一定要好好宽慰她。楚洵在心中掂量着,殊不知黎萱的心里却有另一番想法。
从黎洛站起的那一刻起,她就冷冷地望着黎洛,恨不能将她锉骨扬灰、五马分尸。今夜的她恨极了黎洛,抢走了枫,抢了她风头,然后更可恨的是完全没有护着她的枫,是她深爱的枫啊!只是虽然楚枫辜负她,但是她却对楚枫一点都恨不起来,恨不起来啊。黎萱悲痛欲绝,她坚持了这么久的信念落空了,夹杂着愤怒与失望,她拼命地想要在楚洵的身上寻在楚枫的影子。
落华苑内,宫宴一结束,楚枫和黎洛问候了皇后就径直回府了。一路上,楚枫不发一语。黎洛知道刚才她在宫宴上的表现又惹得楚枫不满,还在担心他会如何处置她的时候,车马停在了枫王府的门前,“下马!”楚枫依旧高冷地命令黎洛。楚枫一个下脚就走下了车鸾,黎洛望着他挺拔的背猜不透他的心思,他居然唤自己下马?虽然态度依旧强硬,但是和之前相比已是判若两人.
楚枫和自己的结合是一席华美的袍服,这是面子,众人皆以为她是万人瞩目的枫王妃;她心里清楚,爬满了虱子,这是里子。楚枫留着她的命,想必她对他而言还是有利用价值吧。
楚枫下马后不知道和史青说了什么,就自顾自地入府了。黎洛由容姑接着,回到了落华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