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那就好……”顾黄氏心情激动,喃喃自语,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脸上却露出欣慰的笑容。过了一会,想起往事,一阵心酸,扭过头去,小声低泣。
她丈夫早死,一个寡.妇,带着个儿子,家境不好,因此十分的不容易。以至于儿子大了,想要张罗一门亲事都难,好人家的女儿,人家嫌他,不好的人家女儿,人家还是嫌他。因此顾益到了一十七岁,还是光棍一条。
古代人大都早婚,十四五岁成亲都很正常,甚至十三四岁的都有,尤其是小门小户,成亲更早。顾益十七岁未婚,已经可以算是超龄剩男了。顾黄氏心里暗暗发急,却又无济于事,万般无奈,想到一个办法,就是把儿子送到学堂里面认几个字,也不求他能够把书读的多好,就只求多识几个字,好歹比睁眼瞎出息一点,到时候也不挑人家姑娘了,找个瞎子、瘸子、二嫁什么的,把他的婚事张罗出来。
自家这样的条件,他老娘也不指望着能够找到多好的姑娘了,只要是个女的都行,怎么着也要给老顾家留个根,把香火传下去。
谁知这上学的头一天,自己儿子突然放了个什么影子戏,挣了钱了。对于顾黄氏来说,这个消息,那可真是喜从天降,放在往常,更是连做梦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对比现在,想起往事,不由得悲难自抑。
顾益一瞥眼,看到他老娘在哭,略一寻思,便猜到他老娘为什么要哭,当下笑着道:“老娘,你这瞎哭个什么劲?”
顾黄氏扭过头去哭泣,就是怕被儿子看到,耳听得儿子这么说,不由得老脸一红,用衣袖抹了抹眼泪,才转过头来,责斥道:“臭小子,没大没小的,怎么跟你老娘说话呢?”
顾益大声道:“冤枉啊,老娘,我那不是体恤你,不想让你哭么?你瞧,我这一说,立马就不哭了吧。”
顾黄氏忍不住啐了她儿子一口,她也知道自己儿子心思灵敏,鬼主意多,因此倒也没有继续多说什么,看了看手上的六两银子,道:“这六两银子,老娘帮你收起来了,等到攒够了钱,就给你讨一房媳妇。”
“别啊,老娘,这些银子,我还有用呢。”顾益听他老娘这么说,连忙劝阻。
顾黄氏本打算把钱收起来的,闻言又急忙停住,“你有什么用?”刚刚说到这儿,又想起什么,嘱咐道:“可别乱花钱。”
“哪里是乱花钱?是正经使用。”顾益连忙将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要添置一张桌子、买些灯笼什么的。甚至还有一些东西,暂时还没想到。总之,放电视的生意刚一做开,到处都要花钱。
顾黄氏听得连连点头,她虽是个普通妇女,可也明白事理,当下又将手里的六两银子还给顾益,“既然这么说,这些银子,你还拿去吧,做生意哪有不下本钱的,好好做,把生意做好了,老娘给你讨一房媳妇。”
眼看得儿子越来越大,这顾黄氏想儿媳妇都快想疯了,因此开口闭口、念念不忘的就是自己儿子的婚事。
顾益对这一点倒不怎么放在心上,再说了,他从后世穿越过来,想法跟他老娘不一样不说,一般的渣渣也不太能够看在眼里。
想了一想,便从六两银子中取出三两,递给顾黄氏,“老娘,六两银子,我也用不完,明天就又能挣钱了,这六两银子,分你一半?”
“算了。”顾黄氏挥了挥手,却不伸手去接,对顾益道:“你长大了,自己会挣钱了。自己挣的钱,就自己收着好了,只要不乱花,凭你怎么用。你老娘头发长,见识短,交到我手里的钱,就甭想让老娘再掏出来,让我管钱,做个守财奴还差不多,万一耽搁了你的事,就不妥了。”
顾益闻言忍不住笑了出来,称赞道:“老娘,看不出来,你还挺明白事理的。”
“废话!”顾黄氏嗔怪的瞪了顾益一眼,“老娘不明白事理,能生下来你这个狡猾的小兔崽子?”
“那倒是。”顾益听他老娘自称自赞,强忍住笑,点了点头,随手把六两银子全部收了起来,又问:“老娘,你今天去舅舅家做什么去了?”
顾黄氏叹息一声,“还不是为了你的事,让你舅舅帮忙留意着,看有哪家姑娘合适,就找人帮你说和说和。你说你都这么大了,还没成个家,成什么样子?”
顾益对于过早成家并没多大兴趣,何况现在得了一个电脑商城,前途一片大好,就更不用着急了。
因此听他老娘这么说,想了一想,从侧面提醒道:“老娘,咱家如今不比从前了,你儿子我给人放影子戏,每天都能挣好几两银子,眼看着日子就要好起来了。关于你儿子的婚事,你可不能太草率了,一定要千挑万选,万一找个不好的,岂不是要后悔死?”
顾黄氏一听是这个理,点头道:“这倒是,你要是一天能挣七两银子,一年下来,就是二百多两。一年二百两,街上那些做生意的,都不一定能挣这么多钱。”
这顾黄氏没上过学,不太识数,因此一下子就算错了,把两千多两算成了两百多两。
顾益听得想笑,却强忍住了,继续引导着他老娘,“是啊,老娘,只听说没钱的找不到媳妇,可从来没听说过有钱的找不到媳妇。你儿子的生意才刚开张,挣的钱还不多,现在就找,只能找个一般话,要是一年之后再找,咱们就有了二百多两银子。二百多两银子,全拿去下聘,就是二十万钱呢,想找个多好的找不到?”
“嗯,有理!”顾黄氏再次点头,对于儿子的话深以为然,“前几天县里的刘员外还续弦呢,六十多岁的老不修,还不是照娶十几岁的小姑娘。”说着又瞥了顾益一眼,“看不出来,臭小子心里,还有这么多的道道。”
“还不是你教的好么?老娘,所以呢……”顾益眼看将他老娘蒙住了,便继续道:“咱们一定要精挑细选,找到的媳妇,不仅仅要良善持家,最重要的是孝敬婆婆。你想啊,老娘,万一找的急了,找到个不懂事的,成亲才三天,就要闹着和婆婆分家。老娘,你说我是分家好呢?还是休妻好呢?”
“家庭和睦,才是最主要的,你敢休妻,老娘就不要你这个儿子。”顾黄氏责斥道。
“我那不是打个比方么?”顾益脸上露出笑容,知道刚才的那番话,已经将他老娘说动了。老娘现在只是嘴硬而已,心里不知道多么担心自己所说的成真呢,当下便不再就这个问题多说,想了一想,问:“老娘,你吃饭了么?”
“你不回来,老娘哪有心思吃饭?”顾黄氏望了顾益一眼,才道:“肚子饿了吧?老娘烙饼给你吃去。”
顾黄氏所说的饼,真实的名字叫做烙馍,河南、苏北、皖北、鲁南地区所特有,烙的时候不放油、不放盐,是用大火烘出来的,很薄,看起来和煎饼差不多,却又不一样。干吃的话会有些干,而且和烧饼一样,吃多了会上火,要是卷上菜或肉,滋味就很不错了。
“那成,老娘,你去烙饼,我出去买点熟肉。好不容易挣钱了,咱们娘俩吃顿好的。”顾益点头道。下午李全请他吃饭,吃的是羊肉,因此顾益自己倒不是很饿,眼下出去买肉,主要是给他老娘吃的。
“这么晚了,你还出去买肉?”顾黄氏疑惑的问,随后又道:“人家卖肉的早睡了。”
顾益从他老娘手里接过灯笼,“出去看看呗,万一有没睡的呢。”
卖肉的都在街上,尤其是自己家的铁匠铺子那条街,总共有三家卖熟肉的。这三家里面,顾益料想,今晚肯定有去自己那儿看电视的。如果去看了电视,现在多半和自己一样,才刚刚回到家里没多久,不可能睡觉。
“就算没睡,人家也关门了,这么晚了,谁会给你开门?”顾黄氏劝解着,“还是算了吧,想吃肉的话,明天一早去买。”
“说不定人家就会开门呢。”顾益回了一句。三家卖肉的,只要有一家到自己那儿看过电视,顾益就有把握把门叫开。
黑灯时代,大家都闲的蛋疼,晚上没事做,谁不想看个电视?现在不比从前了,说不准自己现在过去,人家欢迎都来不及呢。
虽说自己的电视免费让人看,但话还是那句话,电脑太小了,后面的看不清,谁不想坐到前面看?
都是做生意的,人家又不傻。明知道和自己搭个交情,混个脸熟,就有机会坐在前面。这种好差事,说不定放在别人眼里,求都求不来呢,还有可能不开门?
“看把你能的!”顾黄氏听出了儿子语气里面隐含的自信,忍不住就想打击顾益一句。顿了一顿,却又笑道:“那成,老娘白养了你这么大,今儿个就让你孝敬孝敬,买肉回来给我吃。”
边说边挥着手,吩咐道:“去吧,去吧,看你能不能叫开人家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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