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都是看着的?”宝蝉不屑的一笑,“哼,真是一群天真的丫头,老天爷现在会看着什么啊?你们是怎么来这客栈的我不知道,但是我自己就差点在战乱中死了!当时我也以为老天爷会看着,会眷顾好人,可是后来呢?后来我经历的那些事情,让我觉得老天爷呀,他根本就不会看着我们这些人。你们一个一个的不要自作多情了,你们还真以为老天爷时刻关注着你们么?你们还真当好有好报恶有恶报吗?哼哼,别傻了,要真是如此,那么多善良百姓因为战火流离失所又是怎么回事啊?你们以为在这里耍两句嘴皮子,杀了凤兰的真凶可就会被伏法么?哈哈哈哈,别做梦了!除非能拿出真凭实据,否则真凶只能逍遥法外,老天爷能管的着什么啊?!”
宝蝉这一番话说完,众人皆看见她的眼角用一种奇怪的笑容笑出了眼泪,而且宝蝉似乎不打算停下来,稍微抹了把眼泪,继续笑着说,“所以呀,老天爷不管,你们只有继续管你们自己。可是看你们这样子,我觉得你们也不会管自己了,那还不如让我来管管你们,你们说是吗?”
夏香看着宝蝉的这副样子,心中十分骇然,弄不懂这宝蝉是让人下了降头还是怎么了,看起来如此的可怖,冬梅和香菱两人显然被宝蝉的这副样子弄的害怕了,于是夏香走上前去,挡在她们两人面前,对宝蝉开口道,“我们说?没错,我们说的确是如此。老天爷或许确实看不到某些人丧尽天良,狼心狗肺,杀人放火。但是这又怎么样?你以为这样就代表某些人做的事就是对的了?或者说就是可以隐藏的了?哼哼,你也会说,老天爷管不了咱们,所以咱们就更要自己管自己了,你说是不是啊宝蝉姐?自己管自己怎么管?要管自己的良心!做人做事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某些人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杀了自己的好姐妹,以为老天爷看不到就没事了,其实她逃了国法,也逃了老天的愤怒,还是逃不掉自己内心的恐惧和自责。你不信是吗宝蝉姐?不信你去看看镜子,你看看镜子里的你,是不是已经和往常全然不同了!这是什么原因?这是害怕!
“你以为你说这么两句话,指责老天爷不管我们这些丫头,就可以心安理得的说服自己的内心了吗?哼哼,其实恰恰相反吧宝蝉姐?如果你不是内心害怕,如果你不是内心自责和愧疚心虚,你会说这么多吗?你刚才那些话是说给香菱她们听的,还是说给你自己听的,你应该自己心里清楚的很吧?!”
夏香有理有据的反击,让宝蝉的内心在一瞬间崩溃,其实在进屋子之前,她就已经设想过很多种场景,她或许会被骂,或许会被打,但她也知道,这些丫头们的愤怒也不是自己道歉两句就可以平息的,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道歉,不去认错,继续做自己该做的事。
我是长房的丫头,我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得要干什么,除非你们愿意在这个时候离开客栈,否则听命于我就是你们的宿命。
所以刚才宝蝉才会说出那么一番话,她天真的以为这几个小丫头会被自己的气势吓到,或者会真的以为自己疯了而不愿再和自己说话,只是尽心做好份内的事情便好。可是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些丫头们比她想象的厉害多了。
“你是觉得我们比你想象的要更加牙尖嘴利罢?”夏香见宝蝉这副样子,心中充满了无限的鄙视,于是笑了笑讥诮宝蝉道,“别这么想,其实我们不是牙尖嘴利,我们也只是说了事实罢了,你以为你那两句话就可以继续在我们面前当你的长房丫头了?别搞笑了,我们当然会做好我们份内的事,因为这是我们的工作,而不是因为听你的话,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吗?还真当自己了不起了吗?了不起到可以随便控制别人的生死吗?可以随便拿走凤兰的生命吗?!
——宝蝉忍无可忍,一巴掌扇在了夏香的脸上,浑身发抖的说,“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当然是个人物,至少在你们这群小丫头们面前我就是个人物!我说让你们烧火你们就得去烧火,让你们去铺床你们就要去铺床!以为有个夏香这样嘴巴厉害一点的上来就能显示出你们的地位不一样了?你们还真以为你们的夏香姐说动了我?我告诉你们,你们这些人以后怎么样我不管,反正现在就是我的下人!哪怕我就是让你们给我倒洗脚水也是应该的懂吗?可我不会这么做,那是因为我宅心仁厚,你们应该对我感恩戴德才是,还敢在这里给我唧唧歪歪的说教?
夏香!刚才说的都是什么话?你这是说我拿走凤兰的生命了?你这是说我杀了凤兰了是吗?”宝蝉冷笑了一下,看着夏香,继续道,“那你倒是给我拿出证据来啊!连仵作大人,锦衣卫陈大人都不敢这么说,你倒是敢这么斩钉截铁了?你凭什么?证据在哪里?你给我拿出来啊!”
夏香没有想到宝蝉此刻居然还敢这么狡辩,心下里一下子又是愤怒又是无奈,是的,自己还真是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她杀了凤兰。
“谁能拿出证据?”宝蝉看着夏香没有说话,便又看了看其他三个丫头,道,“谁能给我拿出证据证明是我杀了凤兰,你们大可以把我交给官府。陈大人不就是锦衣卫吗宝蝉顿了顿,注意到一直站在角落没有说过话的春桃,就是她在陈大人面前告发了自己,于是宝蝉便笑了笑,缓步走向她,直直的看着她道,“春桃,你说我说的对不对?但凡有点证据,就应该去举报我啊?可她们为什么不去呢?”
春桃一直冷眼看着宝蝉的变化,心下里觉得,自己还真是庆幸,昨天晚上撞到了宝蝉,并且去告发了她,尽管他们没有证据抓她,但此刻她也已经暴露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如果说,这之前春桃还对是不是真的是宝蝉杀了凤兰抱有一丝疑问的话,那么现在宝蝉的表现已经完全打消了春桃的疑虑。如果说,这之前春桃还为自己去告发了宝蝉而对宝蝉抱有一些愧疚的话,那么现在宝蝉说的那些话就已经将自己内心深处的愧疚一扫而光了。
于是春桃开口了,“我看到了。”
“你看到什么了?”
“还用得着我重复一遍吗宝蝉姐?”春桃毫不畏惧的看着宝蝉似乎想要杀了自己的眼神,开口道,“你昨晚在前院儿的亭子里给凤兰姐烧纸,那个场景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看到烧纸能代表什么?”宝蝉道,“我就是喜欢半夜去亭子里烧纸不可以吗?我就喜欢边烧纸边叫别人的名字不行吗?我昨天晚上叫凤兰的名字凤兰就死了,不如我今晚叫你的名字你试试你会不会死好吗?”
“宝蝉!你太过分了罢!”夏香忍无可忍,开口道,“你这么说,是在危险我们吗?”
“你傻了吧?看着夏香道,“我只是在跟春桃说,没有亲眼看到就不要乱说,那句话听出来我是在威胁她了?!”
“宝蝉姐。”春桃很是冷静的样子,开口道,“我没有看到你亲手杀了凤兰姐,可我看到的那一切和你刚才的表现,都已经很说明你是杀死凤兰姐的凶手了。对,我们是没有别的直接证据来证明,连锦衣卫大人和仵作大人都看不出来,但这并不代表你就没杀人,对不对?事实就是事实,事实是不可磨灭的,哪怕真相永远被掩埋了,你杀了人还是杀了人。而我,我看到了,告诉了陈大人,那是我不想跟你这种人同流合污,是的,同流合污,如果我看到了而不去告发,那么我和你的帮凶就没有区别了。还有这帮姐妹,我们之所以这么气愤,就是因为我们这你这种人不一样,我们看不下去好姐妹被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杀了还不肯承认不肯道歉,好无愧疚之意,所以我们在这里和你说了刚才那么多的话。但是很明显,我们的话对你来说是没用的,没有任何意义的。”
春桃说道这里,便顿了顿,然后对夏香、冬梅和香菱道,“咱们不必再和她争了,因为咱们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你对她说的每一句道理,都能被她用歪理给曲解掉,然后再用你难以想象的鬼话来反驳掉。这样的人,我们还跟她理论什么呢?这不是显得我们太蠢了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们只需要等着看她会不会有报应就成了对吗?所以我们现在该做的,就是做好我们自己的事情就行了,马上的确就要到午饭的时间了,咱们快去做该做的罢。对于宝蝉姐,各位采取什么样的态度对待我管不了,但我,呵呵,宝蝉姐,我是不会再跟您一间屋子了,不说怕你杀了我,就说因为我讨厌你,所以我不想和你一间屋子。今晚我就会搬去婆子房里睡,祝你今晚不会梦见凤兰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