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看着柳若颜的眼睛,心中升腾起一股强烈的恨意。柳若颜,我不管你是谁,但是我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动你,希望你也有点感恩之心,不杀你,不代表你可以在这里带领大家一起来怀疑我!
沈氏很想再和柳若颜辩几句,但是这种时刻和柳若颜辩驳,显然不是一个理智的行为,于是沈氏只能把话咽了回去。
此刻站在一旁的上官明珠忍不住开口了,“柳姑娘,您这样说话是什么意思?”
上官明珠?
昨天上官明珠来找自己,还给自己解药,这一切自然不是因为她喜欢自己,而是她希望可以卖这么个人情给自己,好让自己早点离开她的南乔表哥。
本来,她们一番分析之后,已经断定了陈夫人便是真凶了,而且也已经说好了。柳若颜把陈夫人是真凶的事情说出来,然后自己便趁早离开这同喜客栈,趁早不要再和她的南乔表哥见面了!!
可是她昨晚在陈南乔和陈子义他们两个回来之前就走了,所以上官明珠并不知道,其实陈夫人并不是真凶,她还在等着今天自己宣布真凶,然后离开客栈呢!可谁知道今天一早又发生了命案,而且看起来,这柳若颜似乎并不想宣布陈夫人的真凶身份,反而在把真凶的嫌疑往东家沈氏身上引。
上官明珠不想分析那么多了,在她的眼中,只看到了她的南乔表哥和自己越来越亲密的模样,只看到了我们两个刚才在众人都为凤兰的死惊讶而害怕的时候单独跑出去的模样。
此刻她受不了了,所以如此质问自己。
“上官姑娘,你是什么意思?”柳若颜看着上官明珠道:“我只是说我看到的事情而已。”
“你看到的?你看到了什么?”上官明珠走向柳若颜,然后睨了陈南乔一眼,道,“你是不是只看到了陈南乔?
”柳若颜还没来及反应,陈南乔便首先开口道,“你不要胡说。”
“我可没有胡说!!”上官明珠激动的看着陈南乔,说道,“表哥,现在大家应该都看出来了罢?柳若颜对你根本就是有心!”
“乱说!“柳姑娘那般身份,怎可能看上我?”
“那你说,我……”上官明珠还想说什么,便是被陈子义打断了,“明珠,你怎可如此胡闹?虽然这凤兰姑娘与你无亲无故,但她怎么说也是条人命。如今她为人所害,且尸骨未寒,你是怎么能在此刻为了儿女私情大吵大闹?如此对人不敬,难道是你爹上官东阳教你的吗?!”
听到陈子义这么说,上官夫人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
上官夫人身为陈家最小的妹妹,一直以来和几位兄长的感情都十分之好。自己的女儿上官明珠自小便喜欢跟着她那个爱说爱笑,长相俊美的表哥陈南乔一起玩儿,两个人也算是个青梅竹马了。
可是之前上官夫人一直觉得这二哥陈子义一家没什么本事,不过就是经商而已,而且经商多年,家境也不算殷实。而自己的夫君上官东阳也是一方知府,家境优越,女儿上官明珠被充成这样,也自然是从小养尊处优的溺爱惯了的。
所以上官夫人虽然心中知道女儿对陈南乔芳心暗许,她自己的内心却因着两家家庭背景的悬殊,并不想让自己的女儿跟陈南乔有太多交流,更不想和自己的哥哥一家结为亲家。
可现在却不同了,现在,二哥陈子义已经很明确的表示了自己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算起来也是个大官儿了,那么姑表亲、亲上亲,再加上女儿本就喜欢陈南乔,这样一来,两家若是可以结为亲家,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所以上官夫人自然也和女儿上官明珠一样,对柳若颜和陈南乔的亲密很是有些不满。于是即使上官明珠方才的一番表现过分了,上官夫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管她。
可是谁知道,这二哥陈子义却又和昨天下午一样对自己女儿那么凶,这一次,上官夫人生怕二哥再打女儿耳光,于是赶忙上前拉回满眼是泪的上官明珠,小声对女儿说,“明珠,你有什么委屈,且是回去之后跟娘说,现下里什么话的别说了,听话。
上官夫人又陪着笑对陈子义道,“二哥,是咱们明珠丫头不识大体,不听话,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明珠一般见识。”
陈子义见妹妹这副态度,心下里并不知道她有着想和自己结为亲家,只道她是怕自己如同昨天下午那样打她女儿,于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板着脸,对上官夫人点点头,此事也就算是过去了。
而上官明珠则是昨天下午刚刚被陈子义扇了一个耳光,心下里想起那耳光,兀自仍是有些怵得慌,见娘出来拉了自己回来,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下台的阶梯,既然如此,那自己就顺着梯子下来算了,省的一会儿闹大了,还得自己搬梯子下来。
柳若颜见上官明珠消停了,本来内心还想奚落上官明珠一番,但是想一想,她本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以为自己出尔反尔,自然是情有可原的,于是也就没说话了。
陈子义开口道,“这样罢,如今这凤兰姑娘的死因我们表明上是看不出来的,还是请个仵作大人过来看看罢。
”陈子义刚说话,陈南乔便赶忙走到他身边,小声道,“爹,咱们是来查大伯死亡真相的,并且上面也已经说了要秘密行事,如果此刻您去请仵作大人来,咱们的身份怕是会不胫而走的。”
陈子义想了想,但觉儿子这番话也是颇有些道理的,可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陈南乔观察着父亲的脸色,但见父亲心中似乎是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一般的,若是在往常,这样的事情父亲应该是很快就能处理的很好,可是现在,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
南乔不想父亲这般尴尬,于是便开口替父亲道,“诸位请先回去罢,我们会安排锦衣卫的人来处理凤兰的尸体。”
众人听得陈南乔这么说,便都松了一口气,毕竟,非亲非故,谁也不想在这冰天雪地里,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下人忍受这房中的寒冷,和空气中的可怖之感,更何况,昨天下午他们已经在这冰天雪地里守着一个死人了,今天他们便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再继续了。
于是大家便是松松散散的打算回去。
但在此时,当昨儿个给柳若颜吓哭了的小丫头春桃却突然开口了,“陈、陈大人。”
春桃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但在这寒冷幽寂、人心惶惶的时刻,众人却都听的非常清楚。可是大家都只是一心想着回屋子里去,谁也没有心思在这里听一个小丫头找陈子义有什么事,于是没有人为春桃的呼唤驻足,除了陈子义。
”陈子义问她。
奴婢、奴婢有一件事,不知道、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春桃扑闪着大眼睛,看着陈子义。
“有什么事你就说罢。
”春桃屈膝行了个礼,然后抬起头,一双眸子散发着闪闪烁烁的光,对陈子义道,“我或许知道是谁杀了凤兰姐。
陈子义被春桃这突然的一句话弄的有点懵。
她如何知道是谁杀了凤兰?
想着,陈子义便向周围看了看,但见房内已经没人了,连儿子陈南乔也出去了,想必是去联系暗鬼护队处理凤兰尸体的了。
见此景状,陈子义还是把春桃拉到了房间得角落里,问春桃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奴婢名叫春桃。”春桃道。
“春桃。”陈子义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然后面色严肃的说道,“你可知道,对朝廷命官虚报假案或者栽赃嫁祸是重罪?”
春桃本就年纪小,胆子又小,刚刚见到那凤兰的尸体已经吓得不轻了,好容易念在凤兰是自己好姐妹的份儿上,打算对陈子义说出真相,却又被陈子义这么来了个下马威,立即吓得整个人都软了。
可是害怕归害怕,那陈子义向来是面色严肃,不怒而威的人,而自己只是将心中所想、眼中所见说出来,为了给死去的好姐妹凤兰有一个说法罢了,并没有像那陈子义说的那样什么虚报假案或者栽赃嫁祸。
春桃即刻便清了清嗓子,然后抬起头看着陈子义,眼神之中全是坦荡和坚定,“奴婢知道。但是奴婢所说句句属实,所以奴婢不怕那重罪,因为那和奴婢并无关系。”
见春桃这么说,又见她的面色和眼神都十分坦然,陈子义便在心中念道,难不成这小丫头真的见着了沈氏杀人吗?
唉……陈子义摇了摇头,若是这小丫头当真是看见了,那么大哥,二弟实在无法再帮您隐瞒,只能将沈氏绳之以法。不过大哥您可以放心,如果我真的捉拿了沈氏,必然会有我的办法让她不把与您的关系公之于众的。
陈子义便道,“既然你句句属实,那么现在便是可以说了。”
陈大人。”春桃又行了个礼,便打算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