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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叛道者(下)

高宫教授被米夏大人打入修罗地狱的消息就像一个晴天霹雳直接把我从明媚的天空中击落到了黑暗的森林里,原本内心中还仅存的一线希望之光,现在也已经被碾的粉碎,一度耀眼的光芒化作了零星的碎片散落到地上,然后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看着拉法尔一天天在不停地膨胀,而我们早已经束手无策,终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所有的赌注压在了高宫教授的身上,然而最终却换来的竟然是这种无言的结局,这怎么能够让人接受!但不接受又能怎样,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修罗地狱就是活死人的坟场,走进那里就不要指望能够再一次呼吸到清新的空气,那里是一个没有未来与希望之地,那里有的只是永远干不完的苦役,就像西绪弗斯一样永远推着那块到不了山顶的巨石,一直做着无效而又无望的劳作,直到生命的油灯消耗殆尽。

就在几天前我还答应过高宫教授要帮忙搜集皇帝的历史,短短几日不见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但我还是决定要完成这件事情,因为我现在认识到这不光是为了教授或某一个人,而是为了所有人。只有解开被尘封的皇帝的历史,也许才能够一窥皇国被隐藏起来的秘密,也许才能够揭开拉法尔的真面目也说不定。要想找到一切事情的根源,只有三个办法:第一个是找到皇帝,让皇帝坦承一切,这个想想都不可能,不用说见不到皇帝,就算是见到了皇帝,又怎么会把真相告诉我这个无足轻重之辈;第二个方法是进入到中央主控电脑,那里储存了很多机密的资料,但是这些资料连阿拉密斯少校都无法接触到,更别说是我了;最后剩下的第三个办法就是去皇立档案图书馆,那里保存着皇国所有时期的重要文件,但是我所要查看的资料早就被指定为绝密中的绝密,除了馆长彼列中士以外,其他人严禁接触。不过这一次我觉得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连凤都已经开始用自己的方式去寻找真相,我也是时候应该有所行动了。

彼列是个比较内向的人,平时寡言少语,由于不善交际,所以朋友也是寥寥无几,我算是他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吧,因为对历史的共同兴趣,成了他在菁英学园时代难得的几个能谈得来的人。现在我要想能够看到绝密档案,无论如何都要通过老朋友这道关口,只有通过彼列这个捷径才能够找到迷雾中的过去。但是仅靠友情就行得通吗?泄漏绝密资料一旦被查实可是重罪,但是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去碰碰运气。

把尼亚打发去了后勤处、让阿格斯向其他队员传达了下午休息的命令之后,我便拿出了自己珍藏的两盒正宗的琥爵咖啡还有一本《古埃及亡灵之书》。一路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彼列位于档案馆里的办公室,正好就只有他一个人,没有旁人打扰真是太好了。进了屋之后我反手关上了房门,然后便假装轻松的说道:“一点小意思,前一段托渡鸦学长弄的琥爵咖啡,前天刚捎回来。你不是一直说想尝尝正宗的古巴咖啡吗?”

彼列的身材略显消瘦,配上白皙的脸庞加上他那一向有些木讷的表情,总让人有一种错觉,仿佛是刚刚大病初愈似的。彼列接过了我的礼物,然后放到了自己的桌子上,说话的语气跟科因一样有些慢条斯理,我想唯一的差别就是不像科因那么啰嗦,“我只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没想到你还真买了。”

“机会难得嘛,这可是从古巴原装进口的咖啡豆。等会煮一杯尝尝味道怎么样。”

“那是必须的,等会一起来一杯。你拿来的我相信味道肯定错不了。”彼列淡淡的一笑,说完又翻了翻《古埃及亡灵之书》,里面精美的彩页显然吸引了他,“这书不错,也是新买的吗?”

“最新版的,里边可有一百多幅大英博物馆收藏的原画。我知道你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这些原图真的非常精美,这可都是些弥足珍贵的资料。”彼列看了看书后的价钱,然后双眼又开始在书页间流连,“虽然价钱高了点,不过倒也物有所值。这么好的书送给我,你难道就不心疼吗?”

“心疼?当然心疼,不过这种书搁在我那也是毫无价值,倒是给你这种学者我觉得才更合适,我对古埃及文字本来就是一窍不通。”

“那我这次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到古埃及的文字,我倒是认为在几个古文明之中,属古埃及的象形文字是最精美的,本身就是如画般的字体,又配上色彩鲜明的插图,而相比之下,其他文明的文字就显得质朴的多了。”

“不过显然在书写的简便性上要牺牲很多。”

“这倒是真的,所以古埃及人后来在圣书体象形文字的基础上演化出了越来越简单的僧侣体和世俗体。由繁入简几乎是所有文字的规律,我想这主要是为了向效率妥协的缘故吧。”

彼列合上了书,将这本书先放到了书架上。然后将25克左右的琥爵咖啡豆放进了磨豆机里,一边开始研磨一边又接着说道:“咖啡豆的最大缺点就是要自己动手去研磨,而且还需要有些耐心,不过乐趣也正在于此。”

“不是有那种全自动的咖啡机吗?”

“是有,不过对于我这个老古董而言,还是更喜欢自己亲自动手。”突然彼列话锋一转,“我想你今天来一定是有事吧?”

我本来想等一会再切入正题,没想到彼列却像猜透了我的心思似得直接提了出来,一时慌乱之下不知如何应对是好,只能下意识地应了一句:“没事。”

“先别急着否认嘛,让我来猜一猜。”彼列一边不紧不慢地继续磨着咖啡豆,一边像是在那思考了几十秒钟,然后开腔道,“我猜你是想看某些不能看的东西吧。”

彼列的话一出口,我就像是全身被电击了一下,心猛地一缩,难道他已经知道了我的目的?还是在诈我?老朋友之间他为什么突然要这样问?不过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我想是该摊牌了。但是一旦他拒绝怎么办?或者向上级举报我的越轨企图怎么办?我要矢口否认吗?作为多年的老友他还不至于做到这一步吧?我应该相信老朋友吗?

“没错,我是想看一些不能看的东西。确切的说……我是想看一看……关于皇帝陛下的,额,有关资料。”我鼓足了勇气终于说出了此行的目的,神经紧张地盯着彼列的反应,连自己心脏咚咚的打鼓之声此时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彼列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磨着咖啡豆,就像平时一样,还是用那么慢慢悠悠的语调说道,“没问题。”短短的三个字,这个回答实在是出乎我的预料,我从来没想过居然会如此的顺利。我原本以为彼列会断然拒绝,然后又是一顿唇舌之争,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精力来说服他,最后很可能还会闹得不欢而散。甚至于直接被举报到乌鸦那里,等着接受审查。

看着我吃惊发愣的站在那里,彼列继续说道,“怎么?很吃惊吗?会认为我一口回绝吗?”

“没错,我本来以为你不会同意的。”

“想知道原因吗?”

听了他这句话,我的心情舒缓了许多,“当然。”

“因为前天阿拉密斯少校已经跟我说过了你会来的。她请我无论如何都要帮一下这个忙。”

少校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来?难道我一直被监视了吗?不,我想应该是高宫教授告诉少校的。既然少校都不反对,这样看来想在历史的迷雾中找出答案的并不止我一个人。这回我彻底放心了。

“你刚才吓死我了,你知道吗?”

“看你的表情还是蛮有趣的。不过你得后天晚上再来,到时候我会安排妥当的。白天人多嘴杂,我想你我都不希望有什么麻烦,对吧?”咖啡磨好了,彼列又往旁边的虹吸壶里倒入一些清水,开始煮起了咖啡。“等会喝杯我亲自煮的热咖啡,算是我的一点小小的赔礼。”

“你不说我也会喝完再走的。”

“不过最后请恕我再多说一句,好奇可是会害死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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