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上,昨晚雨势凶猛的暴雨下的临江城天都变得凉了下来,刮的风都有一种萧瑟的凉意。
消息是临近中午的时候才传出去的,只要是临江城混道上的人都知道,昨天晚上城南码头帮的人夜袭黑虎堂。有传闻说,黑虎堂那位在临江城顶半边天的向老虎被码头帮的老鳄鱼拔掉了半颗牙,这消息一传出去,整个临江城大大小小、鱼龙混杂的帮派都是吃了一惊。
“哟,今儿天不错,凉风瑟瑟的,穿着长袍到是个舒坦天。”刘本意是临江城住了六代的老临江人,人好混迹在城内大大小小的酒馆,蹭酒喝,这蹭酒喝什么说法呢?也就是说临江城内酒馆最便宜的酒叫留一手老酒,一碗三两酒,才不过六文铜钱,而这留一手老酒正是出自刘本意家的酒行,留一手老酒行,是临江城内上了年岁的老铺,口碑好的很,这酒行家的掌柜刘本意到也是个脑袋灵光的生意人,酒行生意贯穿临江城内大大小小的酒馆、饭馆,不管这刘本意到了那里,都有一口不要钱的人情酒喝,时间长了,在临江城内到得了一个蹭酒喝的奇怪名号。
穿着长袍,怀里揣着自家带的小酒壶,慢悠悠的走到一个热闹的酒馆,说是酒馆,倒也不全像酒馆,有人喝茶,有人喝酒,不过倒是都混杂坐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唠起了嗑。
“大伙听说没,向老虎手底下的那个晋安赌场昨天晚上被一帮人一把火给烧了!”
“什么人敢触向老虎的眉头?你还记不记得九年前城北那场惨案啊?据说当时黑虎堂争话事人的时候,那向老虎带着一行十数个心腹,蹲点、逮人,逮到人就杀,而且手法无比凶残狠辣,据说那向老虎一般都是把自己的对手给剁成碎肉才停手···”
“啧啧啧,您这就孤陋寡闻了吧,您不想想浪沧江上天天翻腾的老鳄鱼是吃白饭的,除了这条江里的牲口敢咬向老虎,还有谁敢对向老虎动手?”
“嘿!诸位这就有所不知,我家有个亲戚是官衙里捕快,今早回家吃饭还说呢,昨天晚上那晋安赌场着了大火,赌客都跑的一干二净,最后还是城里官衙派的人去救火,谁知道去的时候火早就不知道被谁给扑灭了,原本以为是昨晚雨下的太大,谁知道那一片狼藉只剩下断壁残垣的晋安赌场这时候有人厮杀的声音传了出来,我做捕快的远房亲戚就带人进去,谁知道那大火肆虐过的赌场,现出了原形,一条地道露了出来,我那亲戚就赶忙带着人进去,您几位猜怎么着?”
“怎么着?您到是别老卖关子啊?”
“就是,就是,那就老话怎么说来着,说话如屙屎送尿,整一半不出来最叫人难受!”
“嘿!你这厮说话到好笑,什么叫屙屎送尿?不过也罢,也罢,听我给你们细细道来。话说,我那亲戚带着人进了那地道,隔着老远就听见金铁交鸣的声音,一行官衙捕快走出那地道以后,入眼是一地被砍的血肉模糊的尸体,还有那堆得有房子高的金玉散。”
“嘶~~~这可了不得啊,难道说是这老鳄鱼带人抄了向老虎的老窝?”
“嘿!您这别打断我说话呀!仔细听我说。那捕快去的时候,正好赶上老鳄鱼带人去抄向老虎的老窝,你想想啊,那可是堆得整整一屋子高的金玉散啊,一两黄金半两散的金玉散啊!”
“啧啧啧,我刘得意就不信你说的,要是这城南老鳄鱼真抢了向老虎的东西,你说咱临江城地界还会这么地太平,早他娘的乱成一锅粥了!”嘬了一口小酒,刘本意一脸不信的反问道。
那被反问道的男子,却也是哑口无言。
不过临江城的天却是要变了,雨后天晴却又是风起云涌。
向府内今天上上下下透漏着一股严肃的气息,在黑虎堂堂主的书房里,各个大大小小档口的话事人齐聚一堂。
平时江小白看起来面容平易近人的向宇在今天眉头都快拧成一疙瘩了,今天天一早,就有向府的家奴给江小白传话,说是堂主找所有话事人有要事相谈,当时江小白心脏一跳,还以为昨天晚上干的是被发现了,到了府上,等到所有话事人到齐以后,脸色隐隐发青的堂主向宇终于开口问道:“你们可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事?”
一众话事人都是一脸迷茫不知所措的你看我,我看你之时,堂主向宇忍不住怒气,一字一顿的告诉什么都不知道的一众话事人说:“他娘的,被码头帮打到家里,还一个个跟二愣子似得什么都不知道,都他娘干什么吃的!!!”
第一次见堂主向宇爆粗口的江小白有点小意外,不过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原来昨天去袭杀卓龙的事并没有被外人知道。
底下一众话事人一听堂主的话,脑袋里的疑问更大了,昨天晚上除了雨下的大点,别的什么都没了啊?这时江小白也有点迷茫了,码头帮昨天干了什么事???
“一个个都他娘整天钻进老娘们裙底了,发生这么大事情都不知道,是不是非得等哪一天黑虎堂叫码头帮打散了才有人知道!”堂主向宇愤怒的拍着桌子向底下一众面目迷茫的话事人吼道:“晋安的卓龙档口三十多个兄弟全被那群王八达给砍死了!那他娘的是咱黑虎堂的红棍双花!连带晋安仓的金玉散全被码头帮那帮狗崽子端了,全他娘的端了,一根鸭子毛都没留,他娘的你们这群猪头给老子说说该他娘怎么办!!!”
向宇的话好像一颗深水炸弹,瞬间引爆了所有人的心脏,一瞬间底下话事人议论纷纷。
“码头帮这帮龟孙明摆着是瞧不起咱们啊!这是要开打的节奏啊!”
“妈的,这帮王八蛋太阴了,卓龙这小子竟然被阴了!”
“敢动咱黑虎堂的东西,老子这就带人去踹码头帮的狗窝!”
骂码头帮娘的有,起哄的有,准备带头去搞事情的也有,这江小白却是听得越来越迷糊,什么码头帮阴了卓龙,不明明是自己带人阴的卓龙吗?越想越想不明白,正好看见身旁的老鬼,好奇的问道:“老鬼大哥,堂主说的怎么回事你知道不?什么金玉散,什么晋安仓?听的我一塌糊涂啊!”
一旁神情显得有些郑重的老鬼听到江小白的问话,想了想才回答道:“小白兄弟,你既然问,那我就给你解释一番,反正过不了多久堂主也会让你插手金玉散的生意,这金玉散是咱临江城的禁药,不过咱黑虎堂和码头帮都有自己的路子弄来这玩意,知道不,这玩意吞咽了据说能长生不老啊。”
“长生不老?老鬼大哥,这种不靠谱的事情你们也信?”江小白一听到长生不老四个字一脸不信的质疑道。
老鬼到是没在意,反而是更加郑重其事的说道:“老弟,你可别不信,这金玉散可是神奇的很,只要吞服了金玉散,能进入婀娜幻境,在幻境里面想什么来什么,别说长生不老,人间所有快乐都在其中啊,咱临江城里面权贵多,当年王朝一半隐退的大佬们可都是临江人,大佬们上了年岁,人间啥稀罕玩意儿没玩过,就这金玉散着玩意,你知道不,那有一两黄金半两散的说法。码头帮那帮鳖孙端了晋安仓的货,你说咱堂主老人家能不气吗?”
听过老鬼的解释,江小白心念电转,想一个好奇宝宝似的问道:“老鬼大哥,这我就好奇了,那晋安仓难道就在晋安赌场?那么贵重的东西就放的那么随便?”
“你这小子到是好问。”也没想多,到是接着给江小白解释道:“金玉散这玩意是有一定量的,据说是咱临江城后太白山上老神仙炼制的,每年都是定量的。有个辛秘你不知道啊,咱堂主和码头帮的老对头,就那条老鳄鱼可都是太白山上老神仙的记名弟子。咱黑虎堂存放金玉散一共有五处地点,分别是晋安赌场底下的地道通往的晋安仓,我这边光华盐铺的光华仓,红棍铁拳章那边九乡斗鸡场的九乡仓,还有两处就是咱堂主府邸里通向的长通仓和白虎仓,这一仓仓的可是大把大把的银票和金子啊!”
“哦!这样啊,我倒是好奇那老神仙每年耗费那么大力气弄那么多玩意不嫌累吗?还得不到什么好处?”江小白接着好奇的问道。
“谁说是白给的,你不知道啊,那老神仙到是怪人,每年费挺大力气,就只是问堂主他们每年给他老人家收集点上了年岁的老古董,别的倒也没啥。”老鬼向江小白解释道。
正在老鬼和江小白说的热乎的时候,良久不说话的堂主沉吟了片刻,用恨不得把码头帮咬的碎尸万段的口气说道:“从今天,你们各个档口的带着你们的小弟都去给我轮番整顿老鳄鱼的那帮狗崽子们,抢老子的,我让他个王八犊子给他活生生撑死!”
喝了一口热茶,堂主接着说道:“还有,本堂主得到的消息,王朝临江城的御罗已经盯上我们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都把手上金玉散的生意给我停停···”
堂主接下来也没说什么,只是留下了老鬼和红棍铁拳章两人,便让剩下的话事人都各自回自己的档口照看着场子。
“看来这这黑虎堂和码头帮是一片风起云涌啊”江小白走出向府后,看了看雨后天晴的天空,蓝天上好似浓墨一般的白云,一股秋风向后脑勺吹过,不由得在心里叹道。
不过江小白并没有回到春凤楼,而是看了看四下无人跟着,便向城南处的小巷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