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情相悦,默默传情的日子是过得很快的。抑或是走廊上的擦肩,运动场上扔来的篮球,抑或是在孩子们掩护下暗送的眼神,坐在一起开批评与自我批评的大会上……在这些定格里,只有兰芯和长和是彼此眼中的焦点,其他人物和声音都被虚化和过滤。
如果那些都是似有似无,这本1957年版的《林海雪原》就是见证他们之间感情最真实的存在。
兰芯看着书中的那首小诗
“万马军中一小丫,
颜似露润月季花。
体灵比鸟鸟亦笨,
歌声赛琴琴声哑。
双目神动似能语,
垂髫散涌瀑布发。
她是万绿丛中一点红,
她是晨曦仙女散彩霞。”
书页空白处,长和用钢笔做了个批注“悠悠兰芯,木易惜之”。每个夜晚兰芯用冰凉的手指无数遍划过这蓝黑的印迹,似乎那刚毅的字迹里能透出长和奔跑时的热气,透过手指包裹住全身。那本书晚上静静地放在她枕边,白天压在箱底。而兰芯回应长和的,除了含笑的眼神,还有爱意满满的酒窝,只有长和能品出一二。
那个年代,时空难免有些错位。纯洁不染世俗的爱情之花美则美矣,但也是脆弱的。
已是他们相识后的第二个夏天。
这一天晚上,杨长和约兰芯在学校外的街上散步,两人隔着半米左右。
“兰芯,有一件事情我要郑重地告诉你。”
兰芯心里一震,她咬着嘴唇,低着头,以为那是长和要与她谈婚事。
“你知道我的心,我希望我们能在以后革命道路上结伴而行。但是,现在我要离开你一段时间。”
兰芯停下脚步,看着长和,他皱着眉头,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我父母安排我去参军。”
兰芯快步跟上来,心中没想清楚会是个怎么的结果,说:“什么时候?那我们……”
“这个月15号就去应征,我父母说这也是唯一一次机会能到脱离这个小镇。”
“这里不好吗?我们在一起工作不好吗?”
“香溪镇以外还有更好的,我原本也不是这里的人。我相信父母帮我安排的这条路,会让我跳出这个山沟。”
兰芯一时语塞,一想到自己马上是孤零零的一个,心中不免酸楚起来。因为她从小得到家庭的温暖很少,内心是不会有任何过分的苛求,如果她得不到的,她就只能默默地接受。
她把长和作为自己最真实的依靠,他是现在唯一能给她家人般温暖感觉的人。她一下子想象不到后面的日子该是怎样,她和长和目前的关系又会将如何发展?但她的脚步还是麻木地踩着前斜方长和脚步的影子向前走。
长和停了停脚步,转身握了握兰芯的手,说:“你等我回来!”很快又放手,继续向前走。兰芯心里一怔,嘴角微微向上。但那只是片刻,愁云又上眉头。这是承诺吗?我该做什么呢?
两人又隔了好几米,分前后走进了学校大门。长和看着兰芯优美的身影,心中特别不舍。但他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他必须要在人生路上有所舍,有所得。他热切盼望的是父母给他规划的一个外面更广阔的世界。
分别的日子,兰芯默默地站在三五个领导和老师中,大家在校门口跟杨长和握手告别。他伸出修长的手握住兰芯的手,没人察觉的握得力气大一点。兰芯不敢看他,她很快就要忍不住掉下眼泪。
初次见面他在夕阳处,兰芯看不清他的面容;离别时他走向朝阳,身影便消失在一片红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