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护陵军后裔
孙士明原本就是关中道上厉害的角色，现在终于露出他本来的面目。时广明追悔莫及，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位跟自己共过患难的秘密警察竟然是跟孙士明是一伙的。
“我就知道你救我们没有安什么好心，你的目的是秦始皇陵。”卫亚男对孙士明的作为十分不齿。
“说吧！卫小姐。”孙士明说道，“我和你父亲是兄弟，你就是我的侄女。把你父亲告诉你的告诉我，这样才能对得起你父亲的在天之灵。”
卫亚男伤心又气愤：“你就是这样对待你兄弟的女儿的？我父亲没有你这样的兄弟，你不要玷污我父亲的名声。”
孙士明愤怒地说道：“你父亲看不起我，连你也看不起我？”
“贪得无厌背信弃义的人谁也看不起，”老古董说道，“你跟羽田芳子一样，目的都是为了得到富可敌国的祖龙宝藏。你们千方百计地寻找祖龙壁，为的就是找到进入秦始皇陵的秘道。秦始皇一生征战，搜刮天下的金银财货奇珍异宝，死后都陪葬在他的陵墓里。你孙老板的如意算盘打得真不错！”
“不，你们错了。”孙士明说道，“今天我就让你们死得明白一点，我告诉你们，我这样做是为了保护秦始皇陵。我和教授卫姜舒一样，我们身上背负着历史的使命。”
“历史的使命？”时广明嘲笑道，“你又想编造什么故事？”
“信不信由你们！”孙士明缓缓说道，“三位都是历史方面的行家，你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历史？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统治者为了证明他们政权的合法性，他们在历史中编造了大量的谎言。中国历朝以来的官编历史更加是一个扭曲的怪物，里面充斥着‘婊子的牌坊’、‘对失败者的歪曲’。而真正的历史，真正的历史都是埋葬在地下的。”
“真正的历史都是埋葬在地下的。”这是父亲常说的一句话。卫亚男十分纳闷，这孙士明跟父亲到底是什么渊源？
“我问你们？”孙士明问道，“为什么直到今天，秦始皇陵还一直保存完好。秦始皇用70万的民夫花数十年时间修建规模宏大的陵墓，里面埋藏了数不清的陪葬品。司马迁在《史记》中记载，“宫观百官奇器珍怪徒臧满之。”历史以来，帝王陵墓以陪葬品多而倍受盗墓贼的觊觎。中国历史上的帝王陵墓绝大多数都被盗墓贼盗过，但秦始皇陵却是其中少有的例外。”
时广明说道：“秦始皇陵穿泉三度，规模宏大，再加上机关消息密布，盗墓贼不容易得手。”
“这固然是其中的一个原因，但不是主要的。”孙士明又问道：“我要告诉你们一个在正史上永远也找不到的秘密：历史以来，一直有一支军队在保护着秦始皇陵。它从来不见于史籍，然而两千多年来，它一直存在着。”
“一支军队？”时广明说道，“关中地区确实流传着一个民间传说，历史上有那么一支神秘的军队，他们打败了项羽盗掘秦始皇的军队。但传说终归是传说，谁也没有把它当作信史。”
“历史学家们，你们不知道吧？”孙士明嘲弄般地说道，“秦朝末年，秦始皇死后，秦二世在位不到三年，大秦帝国就分崩瓦解。项羽入咸阳焚秦宫室，战火烧到始皇帝陵，王贲将军率领护陵军奋起护陵……”
“《史记》中记载：秦二世之时，王翦及子王贲皆已死。”老古董打断他的话，用史实来反驳他的编造。
“果然是正统的史学家，”孙士明得意地一笑，“其实秦始皇未死之前就创建了护陵军，王贲担任护陵将军。因为护陵是保密任务，王贲将军因此埋名隐姓，所以见于史籍的是‘王贲已死’。其实王贲将军一直在世，直到秦二世。后来项羽灭秦，火烧咸阳，王贲将军率部勤王。一场恶战之后元气大伤，王贲将军率残部退入骊山之中。项羽企图盗掘秦始皇陵，却没有成功。其实挫败项羽的就是王贲将军率残部夜间发动的袭击，古人迷信神鬼，项羽以为是始皇帝的阴兵，才停止挖掘。再后来，刘邦的大汉江山已成定局，护陵军复兴大秦的美梦破灭之后，守护秦始皇陵就成了他们主要的使命。王贲将军死后，护陵军一直以一种秘密的形式存在运转着。护陵军的子子孙孙散居骊山之中，秘密地保护着秦始皇陵。尽管历朝更迭，窥伺始皇陵者不乏其人，但不是半途而废，就是身死异处。一来是秦始皇陵穿泉三度垒山为陵，工程浩大不易挖掘；二来是护陵军的后裔在暗中保护秦始皇陵。所以直到现在，始皇帝陵依然保存完好。”
孙士明的话是真是假，让人无法分辨。时广明说道：“你说你是保护秦始皇陵，你的意思就是说你是护陵军的后裔？”
“没错！不仅我是，教授也是，他是我们的兄弟。”孙士明摸摸眼角，“我孙家和卫家是两千多年的兄弟，教授像我们那些默默无闻的祖先一样，为了保护秦始皇陵殉职。”
卫亚男心里一酸，为什么父亲从来没有跟自己提及呢？如果孙士明说的是真的，那一定是父亲不愿意让自己卷入这沉重的历史使命中。
“那位秘密警察？也是你的兄弟？”时广明愤愤问道。
“没错！”孙士明自豪地说道，“南头也是我的兄弟，关中地区有我们很多兄弟。”
时广明心里一阵难过，大声责问道：“你口口声声说保护秦始皇陵，却绞尽脑汁寻找秘道。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你贪图的就是秦始皇陵中的宝藏。”
“你要这样说我也没办法，”孙士明说道，“我们护陵军世世代代两千多年为秦始皇守陵，秦始皇陵中的宝藏本来就是属于我们的。所以我说保护秦始皇陵，同时也是保护我们自己的财产。”
“秦始皇陵中的财产是你们的？”时广明说道，“且不说有没有护陵军这回事，秦始皇陵中的宝藏是秦始皇横征暴敛，搜刮天下得来的，它的主人是所有的中国人，而不是秦始皇那个暴/君。”
“暴君？”孙士明突然愤怒起来，“亏你还是搞历史出身的，评论历史人物人云亦云，没有一点自己的见解。”
时广明说：“秦始皇横征暴敛、暴虐天下，作阿房、营骊山、修筑长城、焚书坑儒，他所干的这些事祸国殃民遗毒万年，难道还不是暴行？”
孙士明说道：“你对历史的认识太肤浅了，现在又端出这些历朝以来骂了几千年的陈货来。你有没有想过？秦以法家思想立国，以武力平定天下。秦初并天下，六国虽灭，黔首未服，‘繁法严刑而天下振，紧暴诛乱而天下服。’重典治乱世历来是安国定邦的不二之策。大修阿房宫，不过是为了树立皇室权威。营造骊山陵墓，是为了震慑刑徒。匈奴扰边，乃筑长城治直道以攘外。儒以文乱法，遂坑儒焚书以安内。这都是始皇帝治国雄略，安邦长策。”
他把秦始皇最为后世谴责唾骂的历史翻案为秦始皇的丰功伟绩，时广明反驳道：“这些深为后世诟病的举措在你看来都成了秦始皇的治国方略了，你知道做这些事需要耗费多少国力人力吗？秦始皇为了做这些劳民伤财、赋敛无度、繁刑严诛、吏治刻深，最后导致大秦王朝走向灭亡。‘一夫作难七庙坠，身死人手，为天下笑者，何也？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始皇帝以您所说的治国策略失却天时地利人和，可以说是他为了自己穷奢极欲自毁长城，不是暴君又是什么？”
“说你读书食古不化，你又做坚白之辩。”孙士明毫不顾忌时广明的颜面，冷嘲热讽地批评。“秦始皇的雄才大略，其远见巨谋岂又是后世如贾谊之流的腐儒所能理解的。自汉以后，独尊儒术，坑儒焚书的始皇帝就成了儒生攻讦诽谤的对象。这是历史的歪曲，儒家统治者的污蔑。我相信历史终究会给秦始皇一个客观的评价的，他不仅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皇帝，还是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皇帝。李白说得好，‘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从初并天下到其身死沙丘平台十一年间，天下没有乱，始皇帝一直以大魄力为他的子子孙孙万世基业布局。筑长城却匈奴，涉徒南越，腐儒以为穷兵黩武繁刑吏治；作阿房，营骊山，腐儒以为穷奢极侈赋役无度。却不知道始皇帝的苦心孤诣，如同置郡县，销兵器，度量衡，同文字一样，始皇帝在为他的子孙铺路奠基。‘夫寒者利裋褐，而饥者甘糟糠。天下嚣嚣，新主之资也。’始皇帝以武力经营天下，慑之以威。新主可以仁义泽被劳民，施之以恩。秦始皇生前就定好的继承人扶苏仁爱亲民，只要稍稍施恩天下，惠济百姓，大秦社稷可存。”
时广明不得不承认，在推崇秦始皇这一点上，孙士明很像教授，教授也极为推崇秦始皇。时广明看过教授关于先秦史的著作，但教授更加严谨，引经据典，注重证据。
“可惜，权柄落在了他小儿子胡亥手中，秦始皇怎么没有了远见呢？”老古董反驳道。
“天命！”孙士明说道，“‘****也！’秦始皇以为是匈奴，却没想到是自己的小儿子胡亥篡位，打乱了他设计的接班计划，也改变了中国历史的进程。”
“天命？”时广明说，“天命是我们中国人特有的东西，它贯穿了中国几千年的历史。历史创造者们从来不反思自己的过错，总喜欢把失败都归结为天命。秦始皇希祈‘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国祀却三代而亡。楚汉争霸中项羽五年命丧刘邦之手，却归结于‘乃天亡我，非战之罪’。得民心者得天下，明明是秦始皇的暴政失却民心导致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帝国夭折，你却说是天命。”
“法治与暴/政不是一个概念，”孙士明说道，“大秦皇朝虽然亡于天命，但秦始皇不失为一位伟大的皇帝。历史上，多少伟大人物都对他充满崇敬。”
“不，那恰恰是说明他对秦始皇的妒忌。”孙士明说道，“刘邦，他远远看见秦始皇大纛，谓然叹道：‘大丈夫当如此。’项羽年少轻狂，对着秦始皇仪仗喊出了‘彼可取而代之’的话。这些都恰恰说明：秦始皇是那些有帝王之志的豪杰之士的榜样。”
孙士明极力推崇秦始皇，无非就是想说明他自己跟一个伟大皇帝的历史渊源，说明他占有秦始皇陵宝藏的合理性。果然，又听到他又说道：“秦始皇是一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统治者，我们护陵军能为这样一位伟大的皇帝守陵是一件无比骄傲的事。”
时广明说道：“说来说去，你恨不得跟两千多年前的这位皇帝扯上亲戚，然后理所当然地继承他的财产。”
“死到临头，你还想着贫嘴。”孙士明一声狞笑，“现在祖龙壁出现在世间，秦始皇陵又到了危险的历史时刻。我并不想杀你们，可惜你们知道的太多了，对不起了。”
孙士明一边说一边朝时广明走过来，手上眨眼间多了一把匕首。匕首在灯光的反射下，照出他一张面目狰狞的脸。
时广明压制住内心的紧张，苦笑道：“我们给你破解了祖龙壁，现在你如愿以偿，是该杀人灭口的时候了。”
“除了她，护陵军的后裔。”孙士明咬牙说道，“你们两个必须消失。”
“你不要动他们，”卫亚男抬起头，果决地说道：“我带你去寻找秘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