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想到大家都会有这样的一天,我们总是在期待未来会更好,殊不知好运和厄运总是如影随形的。倾容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站在冷少面前可以冷眼看着他离开的样子,当心已经死去,身体怎么会还有感觉?
皇上问倾容是不是要和他一起回宫,倾容一笑拒绝了。那座高墙隔绝的世界里比外面还要多纷争,那里的人比外面的人更冷血更无情。倾容是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现在身边已经没有了小碧,自己也不大愿意再踏进那里。
皇上失落地看着倾容,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抱她了。他紧紧地把她拥进自己的怀里,倾容也没有挣扎,就任凭皇上抱着他:“一个人也能好好照顾自己吗?”
皇上的言语中尽是柔情,听得倾容都心动了:“皇上,你与我本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倾容从皇上的怀里挣脱出来,她边说边看着皇上:“生活就是一盘散沙,我们只不过是随风在动罢了,可是只要起风,我们还是不得不各自安天涯。天下都是皇上的,今后定会找到比倾容好的女人,她出身清白,她尽心尽力,她对你全心全意,那才是可以和皇上你所能匹配的女子,而倾容是注定做不到的。”
皇上一皱眉,言语中满是委屈:“听起来像告别。”
至今还能想起第一次见到倾容在舞台上跳舞的样子,即使蒙着细沙,可从眼神透露出来的美丽早已经抓住了台下所有的心。即使是皇上这样早就看厌了美貌女子的男人也还是最终没有抵过。她摘下面纱清眸一笑的样子,在她的眼神和皇上的眼神对焦时,他就应该醒悟自己的无可救药。
“皇上,还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
“让我最后去见他一眼,所有的事情不都该有个结局吗?”
皇上虽然不舍,可最后也还是答应了。
天牢里满是潮湿和发霉的味道,可倾容却很适应,因为她还真来这里好多次。如果不是有侍卫指引,倾容一定找不到冷少的位置。他一个人缩坐在角落里,穿着最破烂的白色麻布衣,头发也凌乱地散落在面前一言不发。
倾容轻轻走上前,她蹲下来想仔细看清楚冷少,不料冷少突然转过脸看着倾容,两个人的目光相撞,瞬间只剩下灰烬。“你怎么在这里?”冷少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是来看我笑话吗?”
停顿沉默了一会儿,倾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们真是太不会做人了,为什么会弄成这样的结尾?”
冷少看着倾容,她的眉宇间透露出的还是那个最单纯的女人,即使她狠心,她报复,可是却再也抹不去她纠结的心。冷少没有说话,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倾容。
倾容索性坐在了地上,她一边脸靠在牢门上,还在一搭一搭地说着:“还记得我们的秘密地吗?最近我还去过一次,可是草没有以前绿了,湖水也没有以前清了,现在变得一点都不美。”
还是沉默。
“还记得有一次,我们两个饿了好多好多天,我对你说我真的好想好想吃包子。那个时候你还是小小的年纪,可却有着大人的模样,你一拍胸脯说,你一定会搞定的。所以我就相信你。没想到你竟然去偷包子,还让那个大叔狠狠地揍了一顿,那个包子都扁了。”
虽然还是沉默,可到最后冷少还是不禁微微扬起嘴角,那个时候即使被打,心里也坚定地守护包子,因为心是甜的。
“还有一次你淋了雨,额头好烫好烫,小小年纪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我就在村里一家一家地求过去,直到有个大妈愿意找个大夫来看你。那是我第一次感到害怕,害怕这个世界又变成了我一个人。”
眼泪不自觉就从眼眶里顺着脸颊流下来,冷少看着流泪的倾容,嗓子口突然被堵住般难受。他轻轻上前挪了挪:“那次你跪得膝盖都烂了,现在膝盖上还有一条浅浅的疤痕。”
倾容破涕为笑:“这件事也就你知道。”
“当然,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比我更懂你。”
“可是我们为什么会走到今天的结局?”
冷少沉默了一会儿,继续接下去说:“因为我们都是坏男人和坏女人,即使知道彼此伤害,也不会停手。”
“坏男人和坏女人?”倾容口中不自觉地重复着冷少的话,恍然间就笑了出来,她闭上眼还在回味这个形容:“多么贴切的形容啊!”
“坏男人!”
“坏女人!”
倾容重新站起来,她着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方才脸上的伤感在站起来的一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她扫过不远处冷联临的牢房,黑漆漆也只能看见一个黑影。现在她连走上前去怜悯他的兴趣都没有了,因为她就是坏女人。
倾容离开牢房的最后,只是简单跟冷少说了声:“再见!”
其实心中早就已经感受到这将是最后一次见到倾容,冷少一直呆着原地,看着倾容的身影越来越远。以前倾容总是看着冷少离开的背影,曾几何起变成了冷少一直在看着倾容离开。那个身影渐渐模糊了视线,紧紧攥紧的双手都已经发白,眼泪禁不住地往下流,一个大男人在一个黑漆漆的屋子里忍不住地哭了。这是冷少有生之年最痛快淋漓的一次哭,也是最后一次。
临近冬天的街道是那样萧条,临近冬天的心是那样冷。倾容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目光呆滞,心也呆滞了。她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当初差点死去的湖边,远方的山没有那么郁郁葱葱了,湖水也没有那样清澈了,不远处的小木屋也变得那样萧条,一切都是那样面目全非。
倾容站在湖边,闭着眼睛的时候似乎听到了遥远地方传来的箫声,悠远深长,丝丝入耳,整个人都感觉到了舒畅。倾容就这样站在湖边,听着遥远地方传来的优美箫声,幽美的身姿就伴随着最美的丧曲一同重重地沉入湖底,这或许就是最好的解脱了。
坊间流传着一个美丽的故事,那个故事里有最美的女孩,有最俊的男孩,有最凄美的故事,有最美的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