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俊跑到江正夫清晰视线内,戛然而止,换成傲慢的方步,他使劲摇着铁扇子,气喘吁吁地吵嚷道:“人呢?人在哪儿呢?人在哪儿呢?”
“在那儿!”报信的魔教徒上前用手一指。
这是慕容俊那么大的两个人站在大门外,没有遮拦,不看见就是瞎子!可这是慕容俊的下马威,他有心戏弄这个把自己整得狼狈不堪的对手一番,如今又伤了人,就更不能放过他。
受伤头目见慕容教辅来了,躺在地上叫得更凶,慕容俊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去!给抬回去!”
几个魔教徒七手八脚地把受伤头目抬走。
“慕容教辅一向可好!江某有礼了!”江正夫急忙趋前几步,一拱手热情道。
慕容俊铁扇子一合,上上下下打量着江正夫,足足有两分钟,然后猛地惊呼道:“哎呀呀!我当是哪个进山砍柴的乡野刁民,原来是天教江掌门阁下,江掌门不在黑木岭看门,怎么站在这儿?我都认不出来了,后面那个叫什么来着?对!西域宋玉血赤子!他们不让你们进来?”
江正夫被慕容俊弄得哭笑不得,没话可说,血赤子更是虚火上升,颤抖着惹血剑不敢张扬。
“瞎了你们狗眼!没看看这是谁吗?告诉你们,这就是西域天教大名鼎鼎江掌门!”慕容俊扬起铁扇子,突然朝剩下的几个守门的魔教徒呵斥道,引起一阵嘲笑。
“慕容教辅,请禀报上官教主,说江正夫求见!”江正夫拿出死猪的姿态,没理会慕容俊和众教徒的嘲笑,又一拱手请求道。
慕容俊把铁扇子一合,脸色耷拉下来,怒气十足道:“你想见上官教主为什么伤人?难道要给教主一个下马威?”
江正夫像被戳了脊梁的癞皮狗,小心道:“江某怎敢?待江某亲自向上官教主请罪!”
“亲自请罪!”慕容俊哈哈大笑道:“你江掌门还有罪?什么罪?不就是要进这个大门吗?就这么丁点儿小事!何必禀报教主,开门!放江掌门进来!”
魔教徒连忙打开大门。
江正夫那个气呀!这叫什么话?和你一样的看门狗吗?还放进来,真是虎落平阳遭犬欺!他扫了同样愤怒的血赤子一眼,低着头,一前一后进了门。
别看慕容俊在江正夫面前尽着性子咋咋呼呼,江正夫来了,他早就报告上官熙,因为上官熙有令,没有他的准许,任何人别想踏入冰魔教半步,慕容俊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自作主张。
上官熙听说江正夫求见,还伤了人,大发雷霆,站起来吼道:“本座要跟他妥协他不干!人给弄丢了不说,还在本座眼皮底下伤人,吃了雄心豹子胆!不见!给本座打出去!”
慕容俊正为找不到寻剑者而害愁,眼珠一转,等把秘密骗到手再打出去也不晚,便劝道:“江正夫实属可恶!但估计确实有急事,否则,他断然不敢提着脑袋来见教主!”
“慕容教辅有自己的意思吧!”上官熙审视的目光盯住慕容俊。
慕容俊一激灵,他让教主彻底看透了,连忙回拽道:“属下多嘴!属下多嘴!”
“那就给带来!还有伤人的”上官熙颓唐地坐下去,有气无力地命令道。
江正夫和血赤子随慕容俊左拐右拐来到冰魔教驻地。
这一路,慕容俊闭了嘴,不再实行语言刺激,等到了,才蹦出一句冷冰冰的话:“你们老实在这儿候着,我去禀报教主!”
江正夫整整衣襟,像要被皇上接见的臣子,恭恭敬敬地侯着。
血赤子心突突直跳,他还算忠心,掌门刚才撵他走,他没有!罪已经有了,若上官熙要追究,走到哪里都难免一死,不如呆在这里,死也赚个忠诚勇敢的名声。
不一会儿,慕容俊出来,高声道:“上官教主让江掌门进去!”又转向血赤子:“你!在外面继续候着,不许乱走!”
江正夫和血赤子像一对刑场上一个挨宰一个陪决的囚徒,可怜巴巴地互相看看。
上官熙斜躺在长榻上,两边站着冰魔教大小头目,他瞄见江正夫小心翼翼跟在慕容俊后面进来,连屁股都懒得动一下。
江正夫一拱手,轻声道:“天教江正夫拜见上官教主!”
上官熙眼皮抬了一抬,漫不经心道:“江掌门,你好大胆子!把本座要的人弄丢了,还打伤人,竟敢面见本座!”
江正夫慌忙道:“回上官教主,丢人是万万没料到,打伤人实属在下对下属管教不严,请教主息怒!”
上官熙腾地坐起来,凶光毕露道:“息怒?你竟敢让本座息怒?人给弄丢了,还在本座面前耍威风,还要本座息怒!来人!把行凶之人请进来!”
“不!教主!属下行凶是在下管教不严,是砍是罚任教主处置!”江正夫慌乱之中,连连摆手请求。
“哈哈哈!”上官熙毛骨悚然的长笑,眯缝着眼睛道:“好一个爱惜属下的江掌门,难怪有人替你卖命,够胆识!”
江正夫拿出落水狗的派头道:“在下在上官教主面前还谈什么胆识,只是一人做事一人当罢!”
“那好!就让江掌门一人做事一人当!”上官熙一挥手,阻止去请血赤子的邓左。
“谢教主恩典!”江正夫受宠若惊。
“说吧!本座与你妥协你偏不肯,如今却自己找上门来,到底有什么用意?是负荆请罪得到宽恕?还是活得有些憋屈需要有人成全?”上官熙劈头问道。
“回上官教主,两者都不是!”
“哦!难道还有第三条路?”上官熙道。
“是!”江正夫道。
“这第三条路可是一条死路,你江掌门行不通的!”
“若上官教主肯顾全大局,或许在下这条路就是生路!”江正夫试探着道。
“那江掌门就为自己指引生路,若耍什么把戏可就没门了!”上官熙斜着眼藐视江正夫道。
“在下不是天下第一傻瓜,有如此境遇,怎敢在上官教主面前耍把戏戏?”江正夫小心翼翼道。
“不是傻瓜的人都不希望成为本座的血色冰雕!”上官熙像欣赏一尊血色冰雕一样盯住江正夫,冷言道。
江正夫承接话头道:“这!刻骨铭心!在下暂时还不想成为没有人气只有冰气的血色冰雕,让人抬着送到西域安葬!”
站在一边的慕容俊摇着铁扇子,得意洋洋欣赏着这一强一弱一尊一卑的好戏,心中那个乐呀!简直乐翻了天!
“哈哈哈!”上官熙狂笑起来,笑声突然静止,满脸杀气道:“说!这第三条路?”
“投靠教主!”
江正夫话音刚落,上官熙愣了,慕容俊也愣了,一直扑闪扑闪的铁扇子凝固空中,几个头目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你当真投靠本座?”上官熙仿佛从异域回来,诧异道。
“当真!”
“哈哈哈!堂堂天教掌门,向本座俯首称臣,传出去就不怕武林中人贻笑大方?”上官熙又狂笑起来。
“良禽择木而栖,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是生存规律,上官教主武功盖世,能在麾下效力也是毕生荣幸!”江正夫极力奉承道。
上官熙捻着黄须道:“好个江掌门!果然识时务!”
慕容俊铁扇子在手上摇也不是,不摇却别扭,他双眉紧蹙,看看上官熙,又瞪瞪江正夫。
江正夫道:“谢上官教主抬举!在下不是识时务,而是识大势,不得已而为之!”
上官熙一返狂傲,斜躺在长榻上,叹息道:“可惜呀!江掌门!本座不但不接受你的投靠,而且要兑现诺言!”
慕容俊铁扇子忽地飘起来,在手上玩转得意的造型。
江正夫一惊,随即镇定下来,小心道:“教主不接受投靠则罢,但心愿未了,是不会杀了在下!”
上官熙道:“哈哈!江掌门又要故伎重演,难道还让本座高抬贵手不成?”
“不!既然投靠教主,当然有昂贵见面礼以表诚意!”
“哦!江掌门是说那不为人知的秘密?”
“教主英明,正是两万两黄金买不到的秘密!”江正夫吊起上官熙胃口。
“这又怎样?”上官熙把目光全部投到江正夫的身上。
“双手奉送,一解教主心头之急!”
上官熙腾地坐起来,厉声问道:“果真如此?”
“果真如此!”
上官熙暗喜,却拿出盛气凌人口气道:“江掌门就不怕本座如愿后翻脸杀人?”
“上官教主武功无敌,一定不会做狡兔死猎狗烹的事情。”江正夫进一步套住上官熙。
“江掌门,你真就那么相信本座?”
“若不信,也不敢前来!”
“好!果然有胆有识的江掌门!”上官熙赞赏道。
“谢教主,恳请教主成全!”江正夫开始回收猎物。
上官熙站起来,哈哈大笑道:“江掌门忠心可嘉,本座收回诺言,接受投靠,怎么样?这下满意了吧?”
“教主,虽说在下万分感激,可——”江正夫心花怒放,却拿出担心的态度。
上官熙一摆手道:“江掌门不必担心,本座一言出口驷马难追!不过若有虚言,可要重重加罪!”
“不敢!”江正夫一拱手,然后故作神秘道:“寻剑之人是——”他左右看看,打住话头,其实,江正夫不是怕上官熙的下属听到秘密,而是把花了十七年功夫得到这点本钱用自己嘴抖落出去,心比锥子扎过一千回还难受万分。
“不碍事,快说吧!”上官熙督促道,慕容俊等人也侧着耳朵,怕一紧张,把好容易到手的秘密给耽搁了。
“就是熙若小姐身边那个小子!”江正夫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给抠出来。
上官熙一下子从长榻上比闪电还快的速度跳起来,目光冰冷得令人恐怖,他杀气腾腾道:“你这在忽悠本座?”
江正夫惊慌失措,拱手道:“千真万确!怎敢忽悠教主!”
“你拿什么理由让本座相信?”上官熙威逼道。
“教主,在下有十分的理由来证明!”江正夫信誓旦旦道,于是,他把寻剑之人身世特征及得到秘密的来龙去脉不差分毫统统说出来,听得上官熙大眼变小眼,小眼变大眼,最后眼神都直了,喃喃道:“正是这样,看来无假!”
江正夫心花怒放,烧火道:“这也是教主万万没想到的!”
“怎么会是少侠?怎么会呢?”上官熙迷糊了,若没有江正夫天衣无缝的解释,他断难相信女儿身边的少侠竟然就是寻剑之人。
“是!一定是他,属下也认为寻剑之人非他莫属!”慕容俊急忙上前一步重申道,上官熙和江正夫两个人的你来我往,把他憋得难受,好容易找到一个说话的机会。
上官熙狠狠扫了慕容俊一眼,把慕容俊吓得回到原来位置,倒把江正夫看得高兴异常。
上官熙醒悟过来,对江正夫道:“本座念你忠诚,接受投靠,你的原班人马继续呆在黑木岭,你随时听候本座的调遣!”
“是!属下遵命!”江正夫大喜过望,连自称都变了。
慕容俊脸色变得白纸般惨白,他没想到江正夫这只老狐狸能得到教主认可,更不知道耍什么把戏,但是,教主已经做出决定的事情就是事实,在这里教主是天,天要下雨,谁能阻挡得了!
“慕容教辅!”上官熙喊道。
“属下在!”慕容俊被上官熙打断思绪,连忙奔过来。
“马上给江掌门安排一下住处,从现在起,你们当携手共事,辅佐本座!”上官熙命令道。
“是!”慕容俊虽不自在,但不敢违抗,有气无力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