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剑羽就是亭儿,薛爷性情大变,他激动,他担心,他没有安全感,这种微妙日益浓重。本来,薛爷是顶天立地的男人,然而此时此刻,他突然老了,突然怯懦,他需要剑羽,需要剑羽给他精神,需要剑羽支撑门面。
有时的噩梦,薛爷大汗淋漓,上官熙正拼命追杀儿子,血煞冰寒功大发*威,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红菱没下落,薛爷虽说内疚,但没后悔什么,他认为自己是大男人宽宏大量的旷世之举,他不想因为红菱而焦头烂额,他没有心情理会伤害名声的丑事,名声虽说重要,但比不上儿子重要,比不上慰平秀娘的心洗刷冤枉重要,更比不上挽救苍生济世匡国重要。
秀娘心情越来越好,她自己都没办法控制,她只是感觉没有缘由,要强加的话只有一个,就是她要认剑羽为义子,尽管事情没办,可她相信剑羽和他的娘亲不会拒绝一个怜子母亲的孤苦之心。
秀娘喜欢由小蝶陪同着出去走一走,满树翠绿的常青树在寒冷之中焕发浓浓生机。然后观观池塘里自由自在的鱼儿,或者让小蝶找些精美鱼食,自己斜倚池边石栏,亲手把精美鱼食撒进水里,观赏鱼儿争先恐后的情景。
不要抢!大家都有份儿,秀娘默默向鱼儿说话。
忽然,一条大鱼,后面跟着一条小鱼,匆匆忙忙奔来,秀娘抓过一大把抛到水里,两条鱼在鱼食之间摇着欢快的尾巴,秀娘痴痴地看着看着,眼角渗出泪花,如果亭儿还在,该不该是这幅情景?
小蝶细心,发现夫人顷刻变化,轻轻劝道:“夫人,外面天寒,还是回屋歇息吧!”
秀娘恋恋不舍离开池塘,带回去大鱼小鱼欢快的身影。
薛爷正在看书,老管家薛宝急急来报告,说剑羽和熙若来了,还有一个夫人。
薛爷大喜过望,抛下书,三步跨做两步冲出去。
剑羽和熙若搀着春柳已经走到阁楼脚下,见薛爷噔噔噔下楼,剑羽把娘交给熙若,去迎接。
“见过薛老爷!”剑羽彬彬有礼。
薛爷大手一挥道:“自家人还这么客套!快请!这位是?”
“晚辈的娘亲!”
薛爷容光焕发,笑呵呵道:“老夫问过夫人!”
剑羽对春柳道:“娘,这位就是我说过的好心薛老爷!”
春柳感激地看了薛爷一眼,没说什么,但表情甚是敬意。
进了客厅,大家坐好,小四麻利上茶,剑羽道:“小四哥可好?”
小四笑眯眯的,没有停下手上的活计,连声答道:“好!好!托老爷的福,什么都好!”
薛爷眉开眼笑。
互相寒暄几句,剑羽不好意思道:“薛老爷,晚辈有事恳请您老人家帮忙!”
薛爷心道,儿子呀!别说一件事情,就是十件八件一百件,老父也绝不会皱眉头,便笑呵呵道:“请说!什么事?”
剑羽看看春柳,站起来道:“晚辈的娘亲刚从江正夫手里救出来,如今没有可去之处,恳请薛老爷收留几日!”
“哈哈哈!”薛爷爽朗大笑,怪罪道:“这么简单的事情,还用如此多礼?”
“谢薛老爷!”剑羽又施了一礼。
“看看!又来了,自家人,不要拘谨!小四!”薛爷向外面喊去。
小四刚走出去,听到喊声,又折回来道:“老爷有何吩咐?”
“快去给夫人准备最上等好房,收拾妥当,再来禀报!”
小四几乎是跑着出去。
薛爷对转身春柳道:“夫人,薛府虽不富丽堂皇,却也不算简陋,若不嫌弃,就不要拘束,老夫待会儿给夫人选个伶俐丫鬟,专门伺候夫人,赶明个,摆个盛大宴席,为夫人您接风洗尘!”
春柳是普通农妇,在靓丽华贵的薛府,早都不自在,这会儿听薛爷这么一客套,就更不自在,熙若一直握着她的手,手是颤抖的。
剑羽知道娘亲不会说什么,便安慰道:“娘,薛老爷这么盛情,我们恭敬不如从命,就不要有什么负担!”
薛爷乐呵呵道:“剑羽说得不错!夫人,如果有什么不满意,老夫也会过意不去的!”
小四来报告说房间收拾妥当,请夫人过去歇息。
于是,小四在前面引路,剑羽和熙若搀扶着春柳,薛爷陪同,把春柳送到客房。
剑羽见娘的客房比他和熙若居住过的客房还要敞亮,一个劲儿道谢,薛爷就一个劲儿推辞,这爷俩,一个明处,一个模模糊糊的暗处,相容得天衣无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