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采臣听了宁煦的话,不免又皱下眉头,悄悄地就要站起来。谁知衣摆给沈柔儿压住,一下子又摔进沈柔儿的怀中。不觉脸红了起来,沈柔儿面露娇笑。宁采臣看在眼里,又窘又喜,有点舍不得离开的感觉。
宁采臣正在与沈柔儿难分难舍之际,又是一阵骤起的“沙沙”声响。宁采臣这才依依不舍地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抓住边上的长枪,低伏着身子,向黑雕小跑过去。
声音离得更近了,宁采臣连忙上马。调转马头,勒了勒缰绳,黑雕会意前行,宁采臣提着枪,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缓缓行去。
不一会,就看见一个身穿黑黄色棉衫,下穿浅黄裤子,脚穿虎头马靴,大约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从前方拐角的草丛边钻了出来。
一支孩童手臂大小的黑弓斜挂在肩上,背上背着箭筒,一大簇箭羽露在右肩上。他在看到宁采臣时,先是一愣,脸上闪过一丝惊呀。后快速地拔出腰刀,面对着宁采臣,没有说话。
“阁下也是路过之人?”宁采臣先开口询问道。
那人又是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应道:“正是。不是尊下所往何处?”
宁采臣见来人脸上的敌意消了下去,这才翻身下马,说道:“在下本欲南下宋朝,因迷路而误了些行程。又急于赶路,误了投宿之所。”
来人这才将刀入鞘,转头就注意到了宁采臣的长枪,突然吃了一大惊,说道:“想不到尊驾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实在是英雄不在年少啊!”
宁采臣不明所以,就抱拳行礼,口中道:“在下宁煦,在此见过了。”
说完就欲转身让到一边,却不想那人报出的名字,让宁煦吃了一惊,不得不再次回过身来。只见来人也抱拳回礼,说道:“在下哲别,幸会。”
“什么?”宁煦叫了出来,急忙转身。
哲别正待要走,听他如此说,以为天下人人都知道他此时已被铁木真追杀。而抓他的赏金却也不低,因此以为宁采臣也会为了赏金,对他不利。
哲别又快速地抽出腰刀,指向宁采臣。宁采臣疑惑不解,宁煦干嘛对这个叫哲别的人这么上心。只听宁煦说道:“箭神哲别,幸会幸会。”
说着又抱拳行礼。哲别面有犹疑之色,还不敢确定对方对自己是真的没有敌意,还是故布疑阵,在拖延时辰。
正待要再行试探时,只听周遭马蹄声不绝,隐约可见来了少人马。只见哲别脸色大变,急转头,怒视着宁采臣,眼露杀气,面有不屑。
宁采臣也不禁眉头紧皱,看着这个叫哲别的人如此敌视自己,想来与这些数量不少的不速之客有关。就连忙抱拳道:“在下并非赏金者,也不知尊驾所为何事。大路朝天,各行一边。尊驾速速往那密草深处处,躲藏片刻方好。”
宁煦见了哲别的神情,心中狐疑起来。难道成吉思汗,哦不,是铁木真,这时已经打败了泰赤乌部?不及细想,急忙向哲别招手道:“快快,先到这边躲藏躲藏。”
哲别也不迟疑,径随宁煦而来。不一会儿,一大批兵马从四面八方扑了过来。“如何会跟丢了?不是刚刚还见在这里。”只听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
宁采臣与哲别此刻躲在沙丘顶的草丛里,居高临下地观察着下面的动静。突然,哲别猛拉宁采臣的手往下蹲。
宁采臣还不知所以,宁煦已经猜到,是铁木真来了。悄悄地问道:“铁木真来了?”
哲别先是点头,后呆呆地望着宁煦,眼中尽是惊呀。
宁煦也觉察出来,知道自己说漏嘴了,脑筋一转,有了主意,赶紧说道:“在下先前就听东来的商贾们说铁木真与泰赤乌部打起来了。如今见阁下这般光景,猜出是铁木真部赢了这场战争,因而才会知晓,阁下不必紧张。也只有铁木真来了,才能令阁下如此紧张。”
哲别听了,觉出有抬高自己的意味,虽不便感激,但投来的目光已然不同。这时断断续续地有话语传来,“……,就在此处,突然……。”
声音哆哆嗦嗦的,像是受到了惊吓。“窝阔台,传令下去,将前面沙丘周围五里全都包围起来。”一个雄壮的男音传来。
“是,父汗。”又一个雄壮的声音传来。
在沙丘上的宁采臣看到,从四周涌出了一大片的骑兵,在慢慢地向自己这边靠拢。哲别看一眼宁采臣,说道:“你暂时就在这里,千万不要出来。待我出去将他们引走,你再自便不迟。”
说完,低伏着从沙丘后头走了一会,这才起身转向,跨出草丛向外就走。宁采臣佩服哲别的胆量,为他的舍己为人的精神所感动,这时也毅然地跟在哲别后面走出草丛。
宁煦迟疑了好一会,他实在是搞不懂。平常抠抠搜搜的宁采臣,怎么一遇上这种生死只在一瞬间的时候,就立马神威附体,顶天立地地是条汉子。
不远处的小沙丘顶,立着一把伞,伞盖下有一匹黑马,马上坐有一位身穿黄衣白裳的人。那人身材魁伟,面如圆盘,宁煦猜想他应该就是铁木真。
宁煦没有想到自己撞了什么运了,竟能与一代雄主相会。他不知道的是,真正的宁采臣就是如此的。宁煦被先前的思绪定势给左右,才会这般惊奇。
只见哲别对那人大声说道:“我射杀了您的马,只要您饶了我,我将为您带来更多更壮的白嘴黄马。”
伞盖之下那人驱马前来,周围的人也都跟了下来。只见哲别见到那人后,就跪在地上,宁煦肯定那人就是铁木真。
只见铁木真越过哲别,望向宁采臣。哲别见了,眉头一皱,猛转头看去,果见宁采臣骑着黑马,就跟在身后。他暗暗吃惊,也佩服宁采臣的胆量。
哲别又转身,跪向铁木真,道:“大汗,哲别与这人并不认识,路过此地才与之相遇。”
哲别将宁采臣好意要救他的善举隐去不提,希望自己对铁木真的了解,能够救得宁采臣一命。
可是,这时宁采臣的一番话,让哲别惊呀。只见宁煦的声音传来:“大汗,我愿以三匹马换哲别的命,不知大汗觉得这买卖是否合算?”
“哈哈哈”铁木真大笑,笑声一停,道:“在这草原之上,没人可以跟我讨价还价。不过看在尊驾年纪轻轻,就如此英勇的份上,我可以给你次机会。只要你战胜我儿术赤,之前的和现在的事,都可以一笔勾销。怎么样?敢不敢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