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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三)生活不易,人人叹气

一阵高速气流震颤的声响,一辆黑色的双轮机甲车急速贴地过弯之后,驶入农业区,停在一家菜商门口。骑手摘下头盔,露出年轻的面庞,是一个长相帅气的年轻人,暗红色的短头,光洁饱满的额头,鹰一样的眼睛,瞳孔中也隐隐透着一丝暗红色的光芒。

看见来人,身材微胖的老板娘很是开心:“今天又是小清帮保育院买菜啊,还是老样子?”

年轻人点了点头,伸出了手。

“五十通用流……”老板娘嘟囔着在年轻人的手环上扫了一下:“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在柜台放着呢,等一下啊,我给你取去!”

此时,所有的信息板同时更新了一条时讯:百兽宫直讯,新任百部首登基暨合家大典定于和星月甲嗣日,当日传顺时届时夏什一级频道将同步转播。

此时两个中年女子挽着手臂经过年轻人身旁:

“前财政大臣的儿子刚死,百兽宫就要摆喜酒。真是人走茶凉啊~”

“拜托,百部首要娶亲诶,娶的还是北苍山的小公主,别说死的是前财政大臣的儿子,就是死的是现任的财政大臣,也得靠边站啊!”

“听说新娘才十六岁,这要放到咱们这可是童婚!真是搞不清楚猛犸这群蛮子脑子里在想什么……你说一十六岁的小姑娘能干啥呀?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

“那新上任的百部首不也没多大么?叫什么来着……西泽什么布……”

“西泽阿伊布,好像是个皇族外戚,在‘外区’长大的,我见照片来着!肩宽腰窄,隔着衣服都能看到那肌肉的条!”说罢,是一记响亮的口哨声。

另一位拿扇子在好友头上轻巧一记:“一把年纪了,也不害臊!人家下个月才满十八周岁,你这头老牛,没事还是多想想今天给你们家那位斗牛配什么型号的草料比较实在。”

被指老牛的女子也不气恼,一脸幸福与自豪的模样:“既然是我家的斗牛,那自然是我做什么他都喜欢的~”

“呕……瞅你那花痴样子,真是没眼看……哎,这样的小夫妻,幸亏是生在帝王家,不然,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小苏,你的菜!”

年轻人猛地回神,接过老板娘准备好的箱子,点头示意,将箱子固定在了机甲车的后方。

没等老板娘反应过来年轻人已消失在了人流中,随着机甲车的轰鸣声是一串路人的惊呼。

老板娘担心的大喊:“别骑那么快,都是今天刚摘的,新鲜着呢!注意安全!诶呦,现在的孩子呀……一天到晚爬高摸低的,真是不让人省心……”

**************************************************************

舞乐河山慈幼院是舞乐市唯一一个招收孤儿的幼儿园,起初几乎没有人愿意将孩子送来,也许是不想自家孩子被误以为是孤儿,也许是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和这些孤儿有所接触,可是这间慈幼院一直坚持了下来,并在富商巽四方的资助下成为了舞乐市物质条件及师资力量最好的幼儿园,大家慢慢的也就看开了。

此时慈幼院的院子里,一个“小萝莉”正在和孩子们玩老鹰捉小鸡。

“小小森,我要抓住你了哦!被我抓住午饭后可没有点心哦!”“小萝莉”有着十分温柔的少年音……

如此玩笑,引得孩子们一阵惊呼。

忽然,两个女老师费力的抬着一个大箱子走了进来:“巽木苏!快来,搭把手!”

正在和孩子们做游戏的男孩子突然被点名,看见来人费力的抬着箱子,急忙招呼孩子们自己玩,自己则赶紧上去帮忙抬箱子。

“清呢?不是她去取的菜么?”

一个女老师抹了抹额上的汗:“是她去取的,但她好像有什么急事,放下箱子就走了。”

另一个女老师说道:“你要不要去看看?她看上去挺着急的。”

巽木苏抱着箱子佯装吃惊:“∑(っ°Д°;)っ这两天海棠树花期,她一重度晕香症患者,带那么大个黑头盔,给自己包的连亲妈都快认不出来了,还能看得出来她着急?”

女老师嗔怪道:“男孩子对女孩子要有风度!”

“真遗憾,还真是一丝女性气息都感受不到……”巽木苏撇撇嘴。

两个女老师似乎也颇为头疼:“不过,清也着实是个让人头疼的孩子,小孩子哪有不打架的,居然教小孩子把打他的人杀掉,也真的是太吓人了!”

巽木苏一听颇为不满:“我觉得这事清做得很对!那么小就霸凌同学,被欺负的孩子可是成宿成宿的做噩梦无法入睡啊!那个孩子再不能好好睡觉也是会死掉的,那还不如把那个压力源头干掉好了!”

两位女老师对巽木苏的态度多少有点吃惊,在她们的印象中巽木苏是一个水晶糖一样的人,没想到水晶糖也有酒心的!

“怎么都站在这里?”来人是一个老太太,雪白的头发,背部有轻微的佝偻,拄着一根长得有一丝不协调的木制拐杖。

“院长!”

这时一边传来孩子们的哭声,两位老师赶忙赶了过去。

老太太饶有兴趣的看着巽木苏,看得巽木苏心里直发毛:“院长,您在做什么?”

老太太笑得意味深长,摩挲着手中的拐杖:“你有没有觉得这半年来你变化很大?”

巽木苏皱了皱眉,无声的表达着:有吗?

院长笑的很慈祥:“越来越像个土匪了。”

巽木苏难以置信的看着院长:“这个……不算好话吧?!”

“越来越像清了。”

“打住!”巽木苏一脸难以置信:“我把菜送进厨房……”

巽木苏来到一处公寓,开门喊到:“清?”

屋子里空荡荡的似乎并没有人在。

巽木苏轻轻敲了敲喀什·苏和犸的房门:“清,你在里面嘛?”

无人回应,巽木苏推开了房门,屋内哪还有半点住人的痕迹……

巽木苏脸色大变,神色匆忙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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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针道口,一辆黑色的机甲车在狭窄的峡谷内疾驰,就在即将抵达17号边境线的地方,拐入了一旁的一个山洞。

落日崖上,黑色的机甲车静默的停在一旁,年轻的骑手静静地坐在崖边,红色的头发在夕阳的余晖下像一簇跳动的火焰。远处,太阳逐渐下移,点在了舞乐市的中心能流控制塔尖上。

眨眼的功夫,一个中年男子出现在年轻骑手的身后。风流,大抵是大部分人看到这名中年男子后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词!

半长的头发束在脑后,蓄起的胡须看似随意实则经过精心的保养与打理,外衣披在身上透漏出一股潇洒的味道。来人看了看这一地的烟灰,再闻闻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酒气:“老寿星吃砒霜,真可谓是活久见的奇观!”

年轻人将手中的烟按熄在一旁的地上:“我合着巽木苏的辈分喊你一声叔叔,你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了?”

男子取出嘴里咬着的甜草杆,坐在年轻人身旁:“巽木苏联系不上您,在四方商会一连放了十二道拦截指令……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只当父母的钱是大风刮来的,真是一点不觉得心疼啊!”

年轻人打了个哈气,并没有搭话。

“女大不中留,大人实在不必多虑?”

年轻人转过头来一副要将眼前人生吞活剥了的架势:“你生的是儿子!你当然不愁!”

“小老儿的儿子前面还有六个闺女呢!”男子叹了口气。

年轻人不依不饶:“你那六个闺女各个走个路都一路火花带闪电的你怕个球!”

“您家那闺女有一车皮的哥哥各个敢跟太阳肩并肩您又怕个球!”男子不甘示弱。

随后,两人同时叹了口气,陷入许久的沉默,夕阳一寸一寸滑落。华灯初上,舞乐市像一颗坠落人间的星辰。

“大人,对在舞乐的生活可还满意?”

“满意?”年轻人想了想:“满意的很?早睡早起,按时吃饭,给你儿子当好保姆,给你儿子的那群小鬼当好保姆……”片刻沉寂过后:“能不满意么?”

男子沉思片刻,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交给年轻人:“小老儿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大人应允。”

“什么东西?自助餐劵啊?”年轻人打开信封,看到里面是两张择星仪式的邀请函:“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您想知道的事,在凤笯一定有个答案。”男子淡然地说。

年轻人十分吃惊:“您老人家把我从猛犸骗来,搞了那么多事情,合着在这等着我呢!真是姜还是老的辣!”

男子神色平静:“大人在说什么?小老儿听不明白!”

年轻人语速很慢:“我越想这事越觉得奇怪,您不远万里跑到猛犸去,就为进些兽皮?什么兽皮那么金贵,需要您亲自去?怎么就那么巧您的伙计卸货的时候就将一条价值千金的消息说漏了嘴,然后就恰好让我听到了!再说了,您让巽木苏去不动山那鸡都不生蛋的地方,是打算让他进什么货啊?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我就像头前面吊了跟胡萝卜的驴,让您耍的团团转啊!”

男人咳了几声说道:“虽然我不能做主把小梨花送给您,但是我会额外给大人一大笔酬劳附赠一张无色楼超级会员卡,以后您在无色楼的费用全免!”

年轻人口水都快流出来,却咬紧后槽牙:“你以为我是那种贪财贪色的人么?”

男人随后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递给年轻人:“您是小老儿的超级客户,小老儿肯定会优先保障您的权益!”

年轻人打开药瓶,里面是一颗红色的药丸,年轻人嗅了嗅药丸的味道,神色凝重。

男人点点头:“您也发觉了,这批赤丸比之以前的药效更加猛烈,绝对不能流向市场的!”

年轻人回想不动山混乱的局面:“最后烧树的是你们时间城的人?”

男人点了点头:“但是抢东西的也混有时间城的人……白芷虽然嘴上没说但我能看出来她很担忧。”

“那那个无欲无求一直追着我砍的呢?”年轻人对这个人既费解又郁闷,对方一开始仿佛只是来凑热闹的,在看到自己的一瞬间目标就锁定了自己的项上人头。她扪心自问这些年自己过得很低调,绝对没有惹到这么执着有难缠的家伙,也不知道是倒了什么霉了!

男人摇了摇头。

年轻人抛玩着药瓶:“老实说,这些事情其实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

“您想要知道的事,普天之下只有凤笯能找得到答案,所以小老儿并非有心利用您。”见年轻人不答话,男人紧跟着说道:“您要是还不答应,小老儿只能拿出杀手锏了!”男人扔给年轻人第二个信封。

年轻人接过信封,里面是一厚叠照片,无一例外全是……颜值很高的猫科动物……幼崽!

男人慢悠悠的说:“听说上一届CFA的冠军猫就在凤笯,好像是一个非常听话粘人的小家伙,据说跟狗相处的很不错……大人,您摇尾巴的时候扬起来很多灰!还有毛!弄脏衣服白芷会骂我的……”

年轻人清了清嗓子,拍了拍身上的土,将药瓶收了起来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赶紧滚蛋!你这个耙耳朵!”

男人沉默了片刻:“恕我多嘴,您有没有想过也许您所寻找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最终您将只能在现实与虚妄中选择一边。”

年轻人笑了笑:“到时候再说呗,再说了,这世界大部分时候都不是非此即彼的,硬币也是可以立起来的。你们这些两脚兽肯定是因为太喜欢二选一了,所以才会站起来……控制不住自己热爱选择的内心,在前腿和后腿里做出了一个选择!”

男子鞠了一躬后消失在原地。

远方的太阳一点一点的消失在了天空中,风吹起地上的沙,枯草团孤独的滚过荒丘,夜行的动物迎来了狂欢的时间。年轻人静静的看着天上的星星一颗一颗的露出了头,脑子里闪过与巽木苏的相识,真真是孽缘!

不动山名字带山,远看并不高,但实则体量不小,期间地势变化多,谷底与峰顶的绝对高度差甚至是寻常山峰高度三倍之余。所谓不动是说距今千年前的记载中就有记录次山,形貌与当今的不动山相似,而千年前的这条记载所载内容正是叙说次山与更早的记载中风貌相似,似被时间遗忘,千年不动!

她在猛犸听到卸货伙计说有人在四方商行天价悬赏只开花不长叶子的树的种子,这树终生只开一次花,不长叶子,开完花、结了籽便会枯萎死亡。恰巧这两天有人来四方商行卖消息——不动山有怪树开花,花朵绚丽夺目,美丽异常,乃人间奇景,看一眼便能让人忘记所有忧愁,而且此树不生一片叶子,花朵一旦结籽,开花的那根枝条便会迅速枯萎化为飞灰。她就想来看看那话能美到什么样子,能让人看一眼就忘记所有忧愁,结果等到了地方才发现,这热闹还真不是白凑的,且不说这不动山的地势何其复杂,就这通过各种渠道前来“寻宝”的人快组成一个加强团了!一群人且不管认不认的眼前的树,单看这树只开花不长叶,花繁多而貌美就一口咬定这是宝贝,一群人你争我抢,最后落了个树毁人亡!

只不过这些人中有一伙人很是奇怪,对这棵树似乎毫无兴趣,只是站在一旁看热闹,为首的看到她后就穷追猛打,搞得她一头雾水!这都不算最倒霉的,最倒霉催的是不知道怎么的就赶上了发大水,那树生的地方恰似一个天坑,一群人根被雨水倒灌的蚁窝里的蚂蚁似的,被冲的七荤八素。清水性不佳,要不是被水冲的撞上了巽木苏恰巧经过的货船,顺路被捞了上来,定是要被卷进河底的淤泥里去了。之后,为了抵苏白芷那个贼婆婆娘的医药费,也为了四方商会手上的另一条消息,她居然被迫给舞乐市慈幼院的那帮小崽子白当了半年的保姆!最可笑的是,这半年保姆生涯换来的消息居然就是:你去凤笯吧……早知如此,她当日宁可被埋在河底做镇河石!

可是!

年轻人一想到无色楼的小梨花,瞬间觉得慈幼院的那群会揪她头发小鬼也面目可亲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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巽木苏坐在一段残破的矮墙上:“十二道四方商会拦截指令!你知道那是舞乐市居民多少个月的人均工资么?”

清跨坐在机甲车上摇摇头:“不知道,也不关心。”

“败家的小婊砸!我跟你讲,你肯定嫁不出去!”

“你是我哪个七大姑、八大姨?”

“你哪那么好的福气有我这么美的七大姑八大姨?”巽木苏瞥了他一眼。

清上下打量着巽木苏:“就你这个不长毛的样子,你是不是对美有什么误解?!”

巽木苏愣了愣,突然扑了上去,狠狠地咬了清的耳朵……

清将他从背上甩了下来:“小王八蛋!你是不是疯了!”

巽木苏怒目圆睁活像一条发怒的吉娃娃:“你说谁不长毛呢?!”

清气不打一处来:“我的意思是……”清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得无奈地说:“算了算了……”

巽木苏露出一个甜美灿烂的笑:“对了!你从哪弄来的邀请函?”

清一边揉着耳朵,一边打着哈欠说:“你哪那么多废话?你管我从哪弄来的!到底走不走,这都几点了,不行你自己结阵去啊!”

“你是一天要睡四十八小时么?!天天懒洋洋的!”巽木苏强压下怒火,跨坐在清身后:“就这两步路还让我结阵,你有没有环保意识啊?”

清将头盔按在巽木苏头上,巽木苏瞬间感觉头重脚轻,脑袋上像定了个地雷:“难怪你的智商越来越低,肯定是头上顶地雷影响智商。”

清默默地翻了一记白眼:“坐稳了。”

“嗯?……唔啊!!!!”一声凄厉的惨叫激起附近无数鸡鸣犬吠:“你慢一点啊!超速刺激一时,肇事后悔一世!一不小心把人家碰瓷的撞死了,你这个穷鬼没有钱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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