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八方仍是海天茫茫,连船舶的影子都看不到,他们已经是深入了远海。“李老三”面如死水,坐在船边,拿了根钓竿钓起鱼来。
到了黄昏,锦衣少年倚在船桅上看他钓鱼,似乎看得津津有味。
张昊笑着问:“星辰大海中钓鱼,能钓得着么?”
锦衣少年说道:“只要有鱼饵抛下水去,多多少少总会有一条鱼来上钩的!”
话音刚落,“李老三”钓竿一扬,果然钓上一条鱼来,满身细鳞,微带红色。
锦衣少年说道:“这条鱼正是海鱼中最称美味的龙鱼,下酒最好,只可惜没有妙手烹调。”
张昊展颜笑道:“公子,我来!”
锦衣少年冷笑一声。
只见张昊指尖射出一道真火,不断的燃烧着龙鱼,不出片刻鱼肉香味四溢。
果然是色、香、味俱全,锦衣少年早就等不及了,张昊又拿出从人间带上来的酒,锦衣少年一边喝酒,一边吃鱼,还没有回到船舱,就将鱼吃了大半。
眼看着盘子里只剩下半段鱼尾,一个鱼头,才讪讪笑道:“你烧的鱼,你也吃一点,酒嘛,就更好喝了!“
张昊含笑夹起一段鱼尾,慢慢咀嚼,
锦衣少年哈哈大笑说道:“想不到你的手艺--“语声、笑声,突地一起停住,他说话本来是越说越响,就像纸鸢越放越高,此刻笑声突然停止,就像纸鸢被人一刀斩断长线,又被狂风呼啸卷走。
只见他双目圆睁,脸色渐渐发青,突然狂吼一声:“不好!“
“呼“的一掌,五指张开,笔直向张昊抓来!
张昊惊愕之下,已经呆住了。哪知锦衣少年一掌抓来,竟是劈手夺过了张昊手中犹未完全吃干净的半段鱼骨,大声骂道:“畜牲,大爷竟上了你的当了”喝声凄厉,目毗皆张,手掌一扬,一道紫金色的剑气袭向站在船舱边、手中任然拿着钩竿的“李老三”击去。只听一缕尖风,破空而至!“李老三“阴阴一笑,手掌也扬起。一道白色的剑芒迎向了紫金剑气。
“砰!!!”一阵金属撞击的声音,清脆入耳。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胶着纠缠在一起的光芒,渐渐的白色的剑芒已经压过紫金剑芒。
锦衣少年大喝道:“鱼中有毒...。说完就倒地不起了。紫金剑也没入到了他掌心间。
“哈哈哈...”李老三一阵得意的狂笑起来。
赵振东几人对李老三佩服得五体投地,在李老三的命令下收拾甲板,原来他刚才在鱼饵上下了迷药,那条鱼吃了鱼饵,满含迷毒。锦衣少年一时大意,只当自己亲眼看见他从海上钓起来的鱼,又见张昊亲手烹饪,更加以“李老三”本来时极力拦阻别人下毒的人,这条鱼想来万万不会有毒,所以就放心吃得干干净净。
哪知道这条万万不会有毒的鱼里,下的却是仙界无药可解的迷魂毒粉,等到锦衣少年自知中毒,再想以神功心法逼出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这锦衣少年竟被人有如粽子似的捆在甲板上。
星月升起落下,天光又恢复大亮,“李老三”睡足了觉,命令人在他们身上淋了三桶海水,两人才自悠悠醒来。
张昊只觉一阵阳光刺目,一阵笑声刺耳,惊然醒来。
只听“李老三”冷冷笑说道:“我三十六条计谋,只不过施出一计,你们便已着了我的道儿,倒让我失望得很。”口里虽然说失望,但语气中却满是得意。
张昊张眼望去,只见自己与锦衣少年都被缚在一支铁笼的栏杆上,除了眼睛之外,全身上下不但丝毫不能动弹,而且麻木得失去知觉,体内的灵力也无法感应到,似乎都被封住。
甲板上已洗得干干净净,像是一条鱼肚朝天的巨鲸,浸浴在海上明亮的阳光下,甲板上的人,却像是一群春天的蚱蜢,不住在各处跳来跳去,兴奋得片刻都无法安静。赵振东虽然立在船尾掌舵,但目光也忍不住地朝这边的箱笼张望。
“李老三”手里可多了一条长长的鞭子,他一扬鞭梢,笔直地指到锦衣少年的鼻子上,冷笑道:“幽兰府的紫金剑,你还有什么话说,听说紫金剑冠绝幽兰府,在仙剑谱中排名一百七十一,嘿嘿,没想到他这一世的主人却是个废物。”
锦衣少年虽然已经醒过来,但始终没有张开眼来,此时突然冷“哼“一声,缓缓说道:“要杀就杀,少说废话,大爷懒得回答。”
李老三冷冷说道:“小子,想死还不容易吗?你一死之后,上有师父挂念,是谓不孝;于师门没有半点功劳,是谓不忠;因为你的死,紫金剑遗落,你师门又要大乱,是谓不仁、不义,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想死容易”。他语声本是沙哑低沉,但说到最后两句,突然变得异常尖锐。
锦衣少年冷哼一声,他是一个骄傲的人,
“李老三”仰天大笑随手一鞭挥出,长长的鞭梢,呼啸着从锦衣少年身上挥过。
锦衣少年哼也不哼。
“李老三”哈哈大笑背过身去,笑声一落,她霍然转回身来,一个面目蜡黄、死眉死眼的李老三,便突地变成了年华虽去,但风姿犹存的女人!
她易容时虽然是死脸子,但此时每说一句话,脸上却有千百种表情,当真是风情万种,荡意撩人。赵振东远远望来,竟看得痴了。
“我如果放开你,你愿意听我的话吗?幽兰府的紫金剑。”这个女人突然恢复了女儿身,态度也是一百零八度的转变。
留在甲板下厨舱中的癞子,听到甲板上的响动连忙爬上甲板。
突然听见身后一声惊呼,李老三,双眉一皱,倏然转身,只见那癞子睁着大眼睛望着她,结结巴巴他说道:“你……你老人家怎么变成了女的”
幻水娘娘秋波一转,突然娇笑道:“你看我长得漂亮么?”
那癞子不停的点头道:“漂……漂亮!”
幻水娘娘笑道:“你居然也分得出别人漂亮不漂亮,好,快去给我做几个好吃的菜,我就让你多看几眼!”
那癞子咧开大嘴,连连痴笑,雀跃着爬回舱下去了。幻水娘娘,伸手一抚鬓发,轻轻笑道:“你们看连他都知道我……”
秋波转处,突地发现她身侧的一个大汉,目光赤红,野兽般望着她,脱口问道:“你干什么?
那大汉身子微微颤抖,满脸涨得通红,突地双臂一张,抱起了幻水娘娘的身体,大声说道:“求求你,求求你,我…你…我受不了,你实在是太吸引人了……”
原来幻水娘娘使用了媚功,轻言轻语,蛊惑锦衣少年,锦衣少年没有中招。但是他身边的一个修为低下大汉却中招了。
幻水娘娘再怎么想也想不到他敢抱起自己,一时不防,竟被这大汉两条铁一般的手臂抱在怀里,只觉这大汉浑身充满了热力,
赵振东目光一凛,“唰”地冲了过来,翻腕拔出一把匕首,“嗖”地一刀,直接刺入那大汉的背脊上,厉声道:“你敢对娘娘无礼!”
那大汉厉吼一声,翻身死去,幻水娘娘满面红晕,站了起来,道:“谁要你杀死他的?”
赵振东呆了呆,幻水娘娘轻笑道:“噢,我知道了,你是在吃醋!”笑语盈盈中,突地反手一掌,将赵振东打在地上滚了两滚。
幻水娘娘笑声顿住,目光冷冷一扫,她已在甲板上所有的男人脸上各看了一眼,厉声道:“你们只要好生听话,我谁也不会亏待你们,但是谁也不能吃醋,知道了么?”走到赵振东面前,缓缓伸出手掌。
赵振东面色惨变,却不敢闪避。
哪知她竟是在他脸上轻抚了一下,突又笑道:“将尸体抛下海去,好好掌舵,知道了么?”
赵振东如蒙大赦,唯唯去了!
张昊心中暗骂,落在这种女人手里,当真是生不如死。
只见那癞子已捧着一个托盘,从舱底钻了出来,托盘上六碗菜肴,做得十分精美,浓烈的香气,飘荡在星辰大海之间。令人食欲大振。
幻水娘娘说道:“今日饭菜就开在甲板上。”
那几个大汉立刻间就摆好了桌椅,幻水娘娘端起一杯酒,举到锦衣少年的面前,问道:“香么?”又端起一盘菜,在张昊面前晃了一晃。
张昊白牙森森,眼中几乎冒出火来。
“老女人,要杀要剐给个痛快,小爷可不想被你折磨。”张昊火气十足,身体里就像装满了一桶炸药。
幻水娘娘轻笑道:“臭小子,怎么如此薄情寡义....哈哈哈。”又挥手说道:“把舵先缚在舷上,你们都来喝我的庆功酒。”
此时船上除了张昊两人外,只剩下十一人,十人围在一起恰好坐满一桌。“海豹帮“的人平日虽然凶悍,但见到幻水娘娘这样的人物,哪里还敢落座,但目光偶一触及得幻水娘娘的眼波,却又不禁心旌摇摇,不能自主。
海天遥澜,一碧万里,临风饮酒,本来可以说是人生一大乐事,幻水娘娘举杯笑道:今日降服紫金剑,你们都是有功之臣。”她一面得意而言,三杯酒已入喉,双颊间隐现红晕,秋波中更是水光漾漾。
“海豹帮“那些吃大块肉、喝大碗酒的大汉,早就是醉意醺然,畏惧之心被酒意一冲,就冲去了七分,行止之间,也变得放肆起来。
那癞子爬上爬下,端菜取酒,虽然累得气喘咻咻,一双眼睛,却忘不了不时死盯幻水娘娘两眼。
突然幻水娘娘一整鬓发,缓步走到张昊身前,上下打量他几眼,娇笑道:“小弟弟,你今年有多大了?”
张昊切齿不语。幻水娘娘笑道:“年纪轻轻地死了,岂不是可惜得很,你若是肯乖乖地听姐姐的话,说不定……”突然听到身后一阵“叮铛“乱响,九个大汉,全都跌倒在地上,有如醉死了一般。
幻水娘娘眼波一转,笑道:“好没用的东西,三杯酒就醉倒了……“
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变色喊道:“不好!““嗖“地一步冲到那癞子身侧,纤掌如电,疾驰扣住癞子的手腕。
那癞子不知所措的问道:“什……什么事?”
幻水娘娘厉声道:“好大胆的奴才,你竟敢在酒中下毒,快将解药拿出,否则……”
那癞子突然仰天一笑:“你终于发觉了吗?只是,已经太迟了!”
这正是幻水娘娘自己说过得话,她此时自己听了,也是容颜惨变。
张昊,锦衣少年精神一振。
只听那癞子笑着说道:“这本是你们给我的药,我再拿来给你们吃,岂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狂笑声中,幻水娘娘的身于已倒在地上!
那癞子“咯咯”笑道:“幻水娘娘,你得意的时候,未免也太短了些。“但言行举止,仍是痴痴呆呆,胧胧瞳瞳。
那癞子蹒跚着过来,为张昊和锦衣少年解开了绳素,但张昊身上被种下了指力,仍然不能动弹。
锦衣少年大声说道:“大恩不敢言谢,但希望阁下再为我们解开指力。”言语间十分恭谨。
那癞子却痴痴笑道:“什么指力?”
锦衣少年长叹一声,说道:“阁下既是真人不露相,在下也无法勉强!”
只听锦衣少年仔仔细细将解救指力的方法说了出来,那个癞子伏在张昊身上,依样画胡芦,锦衣少年说一句,他就做一样,但尽管是这样,他还是手忙脚乱,累得气喘咻咻。
张昊只觉一阵阵酸臭之气,扑鼻而来,实是令人不可忍受,那一双手掌,更是沾满了油垢,他一生所见的脏人之多,恐怕也没有比得过这个人了。指力一解,不由自主地,一掌将他推开。
那癞子踉跄后退几步,“噗“地坐到舱板上。
锦衣少年脸色一沉,说道:“你嫌他脏吗?如果没有他这样的脏人,你这样的聪明人早就喂了鱼了。”
那癞子连连赔笑说道:“小的本来就脏,怨不得小哥嫌弃。”
张昊刚才那一推并非有意推出,此时他心里愧疚,一边按照锦衣少年说的方法推拿指力,等到指力解开,一边赶紧去扶起那癞子。
那癞子惶声惶恐说道:“不敢当不敢当,千万不要弄脏了小哥的手。”
张昊心里又是难受,又是惭愧。
锦衣少年也不理他,大声道:“我龙飞一生未曾向人下跪,但今日……“忽然跪到地上,向那癞子下拜。
那癞子惊惶之下,也拜了下去。
锦衣少年悍然说道:“我拜的不是阁下救了我的性命,而是拜的阁下使我不致羞辱而死!”
那癞子结结巴巴却说不出话来。
张昊一生之中,心里从未有此时这样惭愧。当下感激一番。
那癞子连忙摇手说道:“不敢。”
锦衣少年提起了一条大汉的双脚,拖向船舷。
那癞子看了龙飞一眼,结巴着说道:“杀了他们我有些不忍心,不如将他们放在船上的救命小船里,任凭他们在星辰海之上飘流,等他们药性醒了,是活是死,就全都靠他们的运气了,这样岂不更好吗。“
龙飞眉头紧皱说道:“阁下既然有此意,在下就照办。“于是三人一起放下了小船。
放下小船,海流激荡,大船与小船片刻间就离得很远,渐渐小船就只剩下一点黑影,渐渐的连这点黑影也完全消失,谁也不知道这九男一女在这无情的星辰大海上将会发生什么事。
从龙飞再也不要那癞子到船舱去做厨师,他自己面色虽越来越是阴沉,心情虽越来越坏,但对那癞子却越来越尊敬。
七天后,这艘船来到了孤海荒岛,这是前往幽兰岛最后一座小岛,这孤海荒岛,就像是盛开起一朵纯白秀绝的仙桂幽兰,荒岛上已经是人头攒动,已经有不少人等候在这里了,这些人个个气势非凡,一派仙家道骨风范。
幽兰岛上空布满了杀阵结界,所有想要进入幽兰岛,只有在这里等待接引的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