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芸一大早就匆匆忙忙来看她,从门缝一见到她,眼泪就止不住了。
“从她一来,我就知道不对劲,哪有人对人家的恩情这样用,你爹也是个糊涂的,竟相信她们母女俩的鬼话。”
玉清忙安慰她:“爹未必相信,但是那林柔可不是个善角,不罚我,她是不会罢休的。”
李芸冷哼道:“我们赵家哪里对不住她,她竟使这样的心,这要传出去,不是败坏你的名声吗?”
玉清摇摇头,故意摆出一副深沉的样子说:“林柔虽然表现得像个没甚见识的人,但是我觉得她特别有心机。”
李芸见状也严肃起来:“她又不是个大姑娘,老爷朋友的妻女,难不成还想在这府里分点家产?要不然……”
李芸忽然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难不成,难不成,这朱琪,这林柔,朱琪就是老爷……他们为了掩人耳目……”
玉清感叹于李芸的推理能力,但是显然少了几分理性思维。
“他们是爹去乡下老家时才遇上的,爹这几年又没有回过乡下。再说,你们夫妻这么多年了,还能不了解他?”
“这说的倒也是。”李芸犹豫道,“可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从乡下来的啊。”
“查证这个很容易,不过你可千万不要怀疑爹,生出些嫌隙岂不正中了圈套。”
李芸略微被她说服,叹了口气道:“你说的对,我相信他。”之后李芸赶紧端来了早饭,还配了些小点心。她一见到吃的,心情顿时好了一大半。
玉清不禁想起凤羽,如果他在这里,差不多能分析个结果出来。自从那日他成功从赵府逃脱,这些年也没有出现过,估计是产生了些心理阴影。
最近正是秋高气爽日,上山祈福时。
这几日是京城贵女们约定俗成的祈福日,虽然玉清一点也不明白祈福的意义在哪里。神与仙每天都在忙自己的事,没有谁会耐心地坐在这里听凡人五花八门的心愿,自己的心愿只有靠自己达成。
玉清猜想之所以祈福这么热门,是因为那些贵女们想出来来个秋游罢了。这直接导致寺庙的厢房爆满,许多人只能被迫在大殿里将就将就。
有个土财主夫人在大殿里将就了几夜,气不打一处来。就做主给寺庙增盖了一排厢房。寺庙主持感动非常,一边说着阿弥陀佛,一边指挥着工匠们用最好的材料,之后找土财主结钱便是。
大家都很喜气洋洋,不过听说土财主家最后连续吃了几年的白菜。
这件事告诉我们,娶一个知道持家的媳妇是多么重要啊。
不管怎么说,由于土财主夫人的贡献,那座寺庙成了方圆百里香火最盛的寺庙。李芸以要去寺庙祈福之故,把玉清从祠堂里放了出来,这次要去的就是那间寺庙。
上山祈福,在话本子中,都是一见钟情或者英雄救美的必备场景。女主角上山祈福,总有一些居心叵测的人派人来刺杀她,然后男主出场,完爆敌人,与女主天雷勾地火,上演一段缠绵凄婉的爱情故事。
抱着这等憧憬,玉清跟着李芸兴致勃勃地上了马车,林柔和朱琪则上了后面一辆。林柔一出门就做出一番万分柔弱的形容,好像天天吃不饱似的,这幅模样倒像是成天被欺负似的。
马车一路平稳地走着,驾马车的车夫想来已经从事这行多年了,驾车手法十分有前途。玉清与李芸聊聊天,又睡了一会,又吃了点东西,终于到了。
寺庙外面已经停了很多辆马车,都十分富丽堂皇。
下马车就有一个僧人过来引路,一路分花拂柳,各路女眷,满目珠翠,倒是一番不错的精致。在大殿里,玉清觉得有趣,便学着别人的样子,虔诚地跪在佛前。她本以为自己没有什么心愿要许,可是这时候,她却想到了很多东西。
她希望赵延和李芸健康,希望家里的猫咪活泼快乐,希望林柔和朱琪能赶紧离开。
玉清忽然明白,祈福对凡人来说,是倾诉心里最美好的情感和祝愿,在这无奈困惑,重重磨难的世界,这不失为一个很好的发泄出口。如此看来,祈福之热倒可以理解了。
祈福结束,又有一个小僧过来领她们去了厢房。这厢房是李芸在半年前就抢订好的,不然如今哪还有可休息的地方。
李芸要休息一番,再三嘱咐玉清不要乱跑。玉清乖巧的点点头,然而等李芸一睡熟,她就出现在了厢房外面。
这寺庙建在小山上,景色还有几分朦胧的意味。她一出来,顿觉像是冲破了牢笼,一下子兴奋起来,这些年过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真让玉清烦恼得不行,她此时远远看着附近的一处密林,想着如今正是挂果的时节,有什么好吃的野果也说不定啊。
她跑进了树林里,不料这树林里枫树倒是挺多,野果子却没有。枫树红叶一片,铺天盖地,很是华丽,脚下铺了一层落叶,踩下去簌簌直响。
风吹过来,枫树摇动,抖落的枫叶从她柔顺的头发旁飞过,刚才疯跑了一阵,头发有些散了,玉清干脆把簪子取下来,一头青丝瀑布一般落下。
玉清靠着树,一边慢慢地挽着头发,一边遥遥望着远方,不知道碧落山上,爹娘和弟弟都在干什么,也不知凤羽跑到哪里去了。
她挽好头发,一回头,差点吓得一屁股坐地上。树后面站了一个人,一声不响地望着她。
那人赶紧跑了过来,略带歉意的问:“姑娘,你没事吧。”
玉清抬起头,刚想说没事,却一下愣住了:“你,你是永涵?”
这正是多年前玉清救的那个少年,他如今已经褪去稚气,变成大人了。除去俊秀,又多了几分稳重
永涵看她:“姑娘你,你……你怎么知道我叫永涵?”
玉清刚想脱口而出,又顿觉不合适,于是踌躇了一回说:“不对,我不认识你,刚才我在那边听见有人叫你了。”
他眉毛一挑:“我刚刚才来。”他又思索了一会,“这是我师傅替我取的名字,除了他,还没有叫过。”
玉清一愣,敢情我救了你,你还不报个真名?又想想自己好像也没报真名,才略微有些释然。
玉清便说:“那可能是我认错人了。我……我先走了。”
他又认真地说:“可是我的确叫永涵,姑娘是不是之前见过我?”
玉清忙否认:“我没见过你,绝对没见过。”
他好像忽然松了口气,唬得我心一跳:“那就好,我之前长得不堪入目,幸好没有污了姑娘的眼。”
他以前就长那样好看,几乎让玉清把持不住,居然还说不堪入目,这人是谦虚得有点人神共忿了。
玉清一冲动,立刻据理力争:“那样还叫不堪入目,那……”
“那什么?”他竖起耳朵。
她忽然意思到上当了,警觉地看了他一眼,立刻改了说辞:“我是说,公子现在这么好看,之前肯定也好看,公子说笑了。”
他似笑非笑地凑近她:“姑娘是在夸我长得好看?”
他说的那样直白,又靠得这么近。一般的女孩早就掩面而逃了,可玉清并不是一般的女孩子。
玉清一本正经地说:“说到好看,公子的确俊秀非凡,但是比起小女子,还是略差了几分。”
永涵的眉脚抽了抽:”姑娘,我怎么觉得之前好像见过你。”
“绝对没有,我从来就没有见过你!”玉清讲得很坚决,当初凤羽撒了失忆药水在他身上,她就不信他还能想起来。
他笑着摇摇头说:“我们之前没有见过,那现在认识了,我叫永涵,姑娘叫什么?”
他这一笑十分魅惑,在枫树面前,那样艳丽的背景都成为了他的衬托,她在这一刻清楚地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我,我叫赵萱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