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派人去观心寺杀林水?而且还失败了?”
椒房殿内,因为怒不可遏,皇后的声音拔地而起,直吓的在一旁喝茶的容王猛的将手中的茶碗盖又丢了回去。
虽然容王的亲生母亲是琪妃,但皇后是所有皇子的嫡母,所以容王还是得恭恭敬敬的唤她。
“母后,那个林水摆明了是要跟我作对,您不是说过,金昭凛有了林家这个靠山,羽翼会更加丰满吗?儿臣就杀了林水,让金昭凛失去林家军这个后盾!”
安皇后看着容王那张神似琪妃的脸,有一瞬间真的很想抬起手狠狠地扇下去。
但是,容王虽然蠢,却总比连个蠢儿子都没有的好。
皇后将心底的怒气慢慢压下去,硬生生挤出一点慈爱,“昭容,你杀了个林水顶什么用呢?如今你构陷林家军的事情败露,如果林水死了,林家军会把这笔账记在谁的头上?你这么做不是斩断魏王的羽翼,是在逼着林风然彻底投靠魏王,好联起手来将杀害他女儿的人铲除!你应该庆幸的是,林水没死。否则,就是在你还不足以与魏王抗衡的时候,明目张胆的为自己树敌啊!”
容王当时其实是被气糊涂了,这才脑袋发热将人派了出去。
他当时只想着,林水孤身去观心寺正好是个暗杀她的好机会,没想到他派去的人半路却先被别人给截杀了。
最可恨的是,当他派人去收尸的时候还捡到了一封信,纸上只有一个硕大的字,字体尤其张狂。
上书:爽!
容王当即把纸撕了个稀巴烂。
但是这个“爽”字和满地的尸体,让容王的脑袋渐渐的冷静了下来,他开始认真琢磨对手的实力,暂时没有再继续派人去刺杀林水。
“那么依母后的意思,儿臣现在该做什么?”
见容王露出谦逊的神色,皇后这才沉下心来,慢慢道,“首先,你要格外留意到底是谁截杀了你的死士。如果是魏王的话,那还好说。毕竟你们两个已经撕破脸皮了。若是旁的人,那就一定要处理好。”
说到“处理”两个字的时候,皇后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儿臣明白。”容王很快便领悟,“那么林家军呢?就任由他们扶持金昭凛吗?”
借着容王说话的档口,皇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依靠在软榻上,脸上露出一种运筹帷幄的神色,“自然不能。你与林家军已经不能共存。如果你想活,就一定要铲除林家军。但是绝对不能通过你的手去做这件事。”
“不能通过儿臣的手?那还会有谁?”
皇后垂首掩住眸中的神色,“你还记得,母后跟你提过的李烟霏吗?她是李太保的嫡女。”
“儿臣也曾考虑过她,但李太保早些年已经没有兵权了,实力完全无法跟林家军相比啊!”
“如果……我们帮助李太保夺回兵权呢?那么李太保一定会心甘情愿的为我们所用。”皇后语气淡淡,却是不容置疑的口吻。
“母后的意思儿臣不明白。分配兵权是父皇的权力,我们如何能帮李太保夺得林家军的兵权?”容王不解道。
“昭容你说的没错,我们就是要帮李太保通过你父皇之手,夺得林家军的兵权。”
当皇后平淡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容王差点以为她疯了。
“别说父皇现在十分器重林家,就算父皇已经对林家不满了,擅自夺取重臣的兵权也一定会造成军心不稳,父皇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皇后抬起眼,嘴角扯过一丝冷笑,“器重?那还不是因为林家军骁勇善战固守署门关,林家对你父皇来说只是有用而已。昭容你要记住一点,历朝历代凡是得君王器重的无非是‘有用’二字。‘有用’并非‘不可取代’。若是哪一天,林风然战不动了,他林家也无人能战了……你觉得你父皇还会把三十万雄狮继续托付给林家吗?届时你父皇会为了边境稳定而将兵权托付于他人,众臣也说不出什么来。”
容王听过之后心中如拨云见雾般明朗,随后又想到,“可是林风然毕竟是一品将军,我们无法暗杀他……”
皇后闻言气的差点将榻上的软枕丢过去,“暗杀!你除了暗杀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你当真以为你手底下的死士都是天下第一的高手吗?!本宫告诉你,要想毁掉一个人的身体,有时候不需要用刀剑去砍他去杀他,而是要摧毁他的精神!林风然毕竟年事已高,如果他悲痛到无法遏制,身体自然也会跟着衰败。”
容王点点头,“那就杀了林水!让林风然痛失爱女!”
一看到容王那张貌似很受教实则脑袋生锈的脸,皇后的牙齿就咬的嘎嘣响,“你能不能把眼光从林水那个女人的身上移开!林水死了又怎么样!林风然再悲痛,他还有个儿子叫林言,一样可以接过他父亲的兵权执掌林家军!”
“儿臣这就派人去杀了林言!”
如果可以的话,皇后此刻真想把容王那颗没用的脑袋摘下来喂狗。
“本宫跟你说过!不要用你的手去做这些事!你杀了林言,林风然一定会提着一口气找出杀害他儿子的凶手!”
“那……”
“林言一定要死。这样林风然才会悲痛,而且,也让林家再无可用之人。”
看着皇后几近狰狞的脸,容王十分不满的低下头咕哝,“让他死让他死,可是您又不让我动手。”
皇后拿眼底的余光看他,嘴边的“蠢货”二字生生的咽了下去。
“除了暗杀,还有很多办法。比如……林言既然刚刚被提拔成校尉,这战场杀敌死上一两个人,是常有的事。”
容王其实打从心底里瞧不起女人,包括林水,也包括皇后。
他一直觉得女人有妇人之仁,成不了事,倒不如他搞暗杀‘快意恩仇’。
如今,容王看着皇后眼底闪烁的毒蛇般的阴险神色,头一次对她产生了望而生畏之感。
“昭容,你需要做的,就是让林风然把林言的血记到秦国的头上。这样,你我都会很安全。”皇后说完,闭上双眼,显然是不想再与他谈论下去。
容王站起身,认认真真的作了个揖,正色道,“是,儿臣以后全凭母后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