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清远走进来,先是看了一眼夏侯瑛,才向皇上行礼。
“不用多礼了,你也坐吧。”昱皇朝他招招手,比对夏侯瑛更多了一些的温和。
刘清远拱手坐下,张口便道:“陛下叫草民来所谓何事?”
昱皇未有其他反应,但夏侯瑛却有些不适应。他惯常都是温和有礼的,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
皇上似乎已经习惯,只道:“朕并无其他事情。此一事之后,朕对朝中众臣都无法同以前一样全然信任,倒是觉得你们更加贴心,朝中诸事倒想问问你们的意见。”
刘清远竟冷笑一声,“陛下九五之尊,有何事只管吩咐便是,朝中众臣又有哪个敢抗命。若真是有不从者,拖出去砍了便是。”
他这分明是对皇上滥杀大臣不满。
昱皇脸上的笑容淡了,看着他眼中已然满是怒气。
夏侯瑛立刻出声道:“刘公子此言差矣。陛下虽是九五之尊,但是诸事都会询问朝中重臣再做决断,未行过武断之事。若是公子对因为这几天的事情不满,责怪也该责怪小女。是我不该将夏侯家的事告与陛下。这件事本就牵扯朝中文武百官,若是要彻查,必定牵连众多。公子为死去的大臣冤枉,夏侯家难道就是罪有应得吗?”
她其实知道他并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她只能激他把话说开,防止皇上再生心结。
刘清远对她一直心存感激,又是她一己之力再次撑起了夏侯家,旁人怎么说他都无所谓,但是她这般说却让他十分的紧张。
“姑,郡主,草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那几位也都是朝中重臣,若是想彻查此事还需他们出力,事后再论错责罚便是。现今虽然解气,但是却也没有了可用之人啊!”他看着夏侯瑛说的有些急切。
昱皇听着这话,怒气顿消,笑道:“照你这么说,朕确实欠考虑了。”
刘清远一听这话,已经反应了过来,再看夏侯瑛眼中的神情也复杂了起来,脸上最终还是冰冷了起来,“草民妄言了。”
“不,你说的没有错。”昱皇笑着,“朝中现在确实正值用人之际。你在军中多年,才干都是有目共睹的。朕想让你在刑部任职,让你参与查清此事。”
“草民……”刘清远当即便要拒绝。
昱皇却打断他的话,“如紫菀所说,此事必定牵连甚广,朝中有哪个人敢往深了查?你与瑛儿是挚友,难道也要夏侯家蒙此不白之屈吗?”
刘清远早就已经对官场寒了心,更是对在朝中为官没有了半点兴趣。但是他还是犹豫了,这件事他也没想算了自己查也是查,若是放到明面上又有皇上支持自然更好。此时朝堂宛如一团乱麻,各种关系错综复杂让人难以分辨。皇上虽然铁血手腕,但是却只能让群臣更加的畏缩,虽有秦渊和他父亲却也难以撼动。若是自己,就算是丢了性命他也会一查到底。
一旁的夏侯瑛却提起了心。她实在不愿他再插手此事,宁可他远离朝堂做个闲云野鹤。可皇上却偏偏用两人以往的情谊来做游说,他那般重情义又怎会不动摇。
“陛下,臣女觉得由刘公子来查此事不妥。”夏侯瑛离座道。
昱皇看她一眼,“有何不妥?”
“刘公子与我师父之间的情谊众所周知,若是陛下任用他难免惹人非议,这对刘公子查案也是一大阻碍。何况刘公子久居军营对官场之事并不熟悉,若只是一味的披荆斩棘,臣女实在担心刘公子的安危。”
她言语郑重,昱皇听完也陷入沉思。
刘清远看着她,也再思量着她话中的深意。
良久昱皇才道:“你担心的不无道理,但是朕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清远,你意下如何?”
刘清远也站了起来说道:“清远定不辜负陛下信任,一定将此事彻查到底,还夏侯家一个清白。”
“好!那朕马上拟旨,擢升你为刑部侍郎,并赐你尚方宝剑,与大理寺和御史台共查此案。”昱皇立刻拍案道,“你明日便来上早朝,朕会当朝宣读圣旨。”
“臣谢恩。”
夏侯瑛的一颗心却沉了下去,站在一旁未说话。
又说了一会话,昱皇才令两人退下了。
走出大殿,夏侯瑛并没有多谈的意思,便要告辞离开,刘清远却突然出声道:“恭喜紫菀郡主了。”
“公子,应该是刘大人,你客气了。”夏侯瑛心中有些怒气。
刘清远看出她的不悦,又说道:“今日之事,还是多谢郡主。”
“谢?大人不是已经谢过陛下了,与我又有何干?”她又忍不住出口相讥。
刘清远微愣,随后有些无奈道:“在下知道郡主是为刚才之事心中不悦。但在下以为陛下这么做是有道理的,朝中现在缺少的便是我这种不熟悉官场,不懂各方利益的人来搅弄一番,或许才能看的清楚。”
夏侯瑛忍不住冷笑,“刘大人还真是一位勇士!”
“在下不明白的是郡主为何这么生气?难道有我。来查案,对夏侯家不是更好吗?”刘清远看着她疑惑道。
她站在阶梯之上,低头看他,“夏侯家死的人还不够多吗,你难道还想添上一个吗?”
刘清远抬头,把她眼中的悲戚看的分明,心下也顿觉凄然。
但他还是慢慢攥紧了手,冷声道:“我总要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夏侯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大人随意吧。只是希望收殓之时,能找到大人你的尸骨!”
她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下台阶。
刘清远站在台阶之上,看着她离开,又惶惶然抬起了头看着天空,额角有泪珠滑落。
夏侯瑛回到自己的房间,只觉得气得肺疼。傻子,真是个大傻子!她的话说的还不够明白吗!此事非同小可,凭他一己之力就能力挽狂澜吗?
她被皇上怎么坑都是她身不由己,他为什么还要一头撞进来!
但是再怎么生气,心里再怎么骂,终归还是因为担心他。她渐渐冷静下来,摸着手腕上的青璃,思量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