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此言,东方暗暗欣喜:“确原来误打误撞真的到了师兄贺兰青雨的府上,眼前的恩人竟是嫂夫人,想来自己与师兄已阔别二十余年,没成想相见就在眼前。
师门中只有他与师兄两人,加之喜好相投,贺兰师兄武学技艺不再南宫之下。尤其精通排兵布阵之法,掐指算来在此世间无有几人可与之比拟,所布迷阵精辟独到,时而自己亦自叹不如。
只是为人耿直爽朗,嫉恶如仇,眼中从不容半粒沙子,处事不善变通隐忍,是非面前不与人留半点余地,做事总以自身好恶而为,脾性暴躁,冲冠一怒无有几人按捺得住,所以总会招致奸佞小人的嫉恨与诽谤,在朝为将数年,只与宰相郑博展交情盛厚。
自他兄弟二人学成世间历练,临行之时,师傅曾叮咛与自己,要自己时常提点与他,切莫锋芒毕露,鲁莽行事。
否则,定会多招猜忌,不得善终。可是,辞别师傅之后,兄弟二人踌躇满志,皆愿凭一技之长闯出一番天地,挥泪作别,各奔东西。不想二十余年过去,此刻的自己是流离失所的亡国相,而师兄倒是霸国将,心思缜密的师傅亦会言过其实。”
东方重整衣冠,跪与老夫人的面前:“嫂夫人在上,请受小弟东方晟钟一拜。”
老夫人面露惊愕,忙扶起东方:“这是——”
东方便如此这般的向贺兰夫人说明了自己与师兄的一切,贺兰夫人这才知道自己的夫君出自书香,但她依然不知眼前的这位师弟曾是德高望重的上国之相,更不知她救活的小娃乃是亡国太子,自此东方安顿下来。
果然被东方言重,没过多久贺兰将军便凯旋而归,师兄弟相见自是百感交集,甚至是喜极而泣。
贺兰小姐的确贤淑得体,聪慧过人,虽非天生丽质,却有一派与生俱来难以言表的阴柔阳光之气,世间最美的女人达奚枚儿,东方见过,但是她身上缺少了此女的刚烈娇柔之质,神态谈吐柔中带刚,似男儿却带着女儿娇柔之态。样貌虽平平,但让人深感其气宇不凡,不免总想多看几眼。穿着虽不雍容华贵,却十分的轻盈得体,端庄大方。
她举止步履敏捷稳健,一看便知她定是身手不凡。
堂前,贺兰只顾与东方深情叙谈,竟忘却了身边还有自己的夫人和女儿,贺兰夫人轻轻扯扯他的衣襟,这才回过神来,慌忙招呼女儿贺兰雪莹前来与东方师叔见礼。
雪莹郑重的整整衣襟,庄重的走过东方面前,跪地见礼:“师叔在上,请受雪莹一拜。”
东方忙将雪莹扶起:“莹儿,礼过了,快快起身!”
“在边陲数月,雪莹总听爹爹提起师叔大名,常言师叔满腹珠玑,胸藏文韬武略、百万雄兵,不想今日竟与师叔相见,还望师叔日后多多提携莹儿,不吝赐教。”雪莹满面敬畏之色。
“莹儿,言重了,为叔愧不敢当。”东方长者般慈爱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贺兰雪莹,转首对贺兰言到:“师兄,好福气,莹儿独具聪慧灵秀之容,眉目间透着脱俗雅致之气,似男儿阳光洒脱之质,又有女儿阴柔俊美之色,举止中带着端庄恭孝之态,师兄真乃家风淳朴啊!”
“哈哈!师弟过奖了,为兄与汝嫂嫂膝下只育此一女,素日娇宠坏了。”贺兰自谦的言道,却将自豪与慈爱的目光投到了女儿身上。
“唉!师弟有所不知,此女看似恭顺听话,实是任性倔强的很,已是二九之龄,成日只知排兵布阵,习文学武,若是男儿有此志向,为嫂倒亦欣慰有加,至少贺兰家后继有人,可偏偏身为女儿,不思学些女红,看日后天下太平,如何嫁的出去?”贺兰夫人一边捧茶与东方,一边面带愁容的撇了一眼爱女。贺兰夫妇不约而同的将怜爱的目光投到了女儿身上,可想贺兰雪莹乃是他们掌上之珍。
贺兰雪莹听到母亲如此说,似说中什么心事,面色届时红到耳根,她与东方施礼告退,却目带羞涩的瞅了母亲一眼,撒娇般的转身离去,只有贺兰深知女儿的心事,会意的看看自己的夫人,“莹儿长大了,确实该嫁人了,男儿一般的脾性,不想今日亦害起羞来!”感慨的叹道,“此番多亏莹儿,几次深陷险境,都是此女出谋划策,才得化险为夷。只可惜是个女儿身!”贺兰面露遗憾之色。
“是啊,莹儿是到了于归之龄,不知可曾许配?”东方关切的问道。
贺兰夫人似触动心事的,低首轻答:“不曾许配,此事正是为嫂愁绪所在。”她与东方施礼欲去时,被贺兰叫住了。
“夫人,为夫正诉及此事,莫如此急去,”贺兰边让夫人坐下,边兴致勃勃的对师弟与夫人言道“此番边陲之行,莹儿女扮男装,谨言慎行,独与军中一小将交往甚欢,为夫本是过来之人,一观便知莹儿心仪与他,此将眉清目秀,文韬武略绝不在莹儿之下,又身怀骑射绝技,尤其能百步穿杨,为人耿直淳朴,志向远大。家境虽贫寒些,为夫看来亦无大碍,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莹儿自幼颇有主见,她若相中,为妻亦无他意,全凭夫君做主,只是不知此小将脾性品行如何?莹儿过门之后不会受委屈就可,至于家境贫富如何,为妻亦并不看重。”贺兰夫人略有担忧的问道。
“是啊,若是胸怀雄才伟略,志向远大。品行端正贤德,家境门第皆是次然。”东方语重心长的言道。
“老朽虽愚笨,看人倒亦不会太过,此将复姓上官,单名镇,品行周正温良,胸怀大志,家境清贫些,祖上曾亦是忠良之臣,其祖父上官端曾是威震天下的护国将军,只因为人耿直,不附权贵,被削权贬职后,郁郁而终,家境便每况愈下,直至破败没落,其父在上官镇未满周岁便故去,只与寡母柴扉草庐相依偎命度日,其母知书达理,甚为贤德,为育子成才,受尽千般苦。他虽不识莹儿本是女儿身,却与莹儿乃是过命之交,曾以身为莹儿挡过暗箭,险些丧命。”贺兰言道。
其实他早已暗中将上官镇的家境底细打探的一清二楚,才会默认贺兰雪莹与之交往。
“如此为妻再无异议,一切全凭夫君安排。”贺兰夫人心满意足的起身与东方施礼告退,为一家人等安排洗尘宴。
自此,东方与凝疑亦算有了容身之所,日后之路还会是步步危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