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歆冉接过药方仔细观看再抬眼时,只见书桌上放着青衣道人在纸上写下的四句药引出处,青衣道人却早已不知去向,拿起细观上写道:
赤剑峰上一灵芝,沼溪洞内半蟒胆。
毒雾坡间金钱子,幻幽林中紫参须。
南宫歆冉看完不觉一阵寒颤,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四个地名,又何谈寻取药引,急命随从南宫青林唤来钟离孤雁、穆奇天、穆奇鸣和萧炽玄前来商讨。
钟离孤雁和穆奇鸣看了亦如读天书根本不解其意,所以穆奇鸣跟随兄长身旁摆弄着他的忘年交浣熊—子鸣,孤雁沉默不语的站在南宫歆冉身后整剑待发般等待指令。穆奇天读了片刻与南宫歆冉一样,晓其意却不知如何应对,将目光移向了萧炽玄,等待着炽玄的解答。而萧炽玄一目了然,他紧锁双眉,看着南宫歆冉欲言又止数次陷入沉思。
一片沉寂,南宫歆冉终于按捺不住,用质问的目光横扫在座诸位,用恶狠狠的语气道:“家父此刻已是岌岌可危,尔等可知此四处地处何方?如此沉默是何道理?”
“炽玄先生,既知端倪何不明言?何必在此卖弄!”穆奇天面带轻蔑的言道。
“众位兄长,并非小弟持才傲物故弄玄虚,实乃事出有因,冉兄单单这四个去处就已凶险万分,更别谈欲去取四地所独有之物,真正犹如万丈深渊走钢丝,险中求险难求全!”言毕又陷入沉思。
南宫歆冉见萧炽玄如此言语,强压胸中怒火面带不悦态度生硬的言道:“谁若怕有闪失可不必同行,只告知此四处地处何方即可!”
“某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刀山火海愿为公子去闯,公子说出此去处便是!”钟离孤雁面无表情的对南宫歆冉言道。依旧是那双似闭乃睁的眼睛,所说的言语皆从喉间发出面部肌肉却未见动过丝毫,不知之人根本不知是他的身体里发出。
“只要冉兄令下,穆氏兄弟扑汤蹈火在所不辞!”穆奇天满面正色的言道。
“是!去!”穆奇鸣从嘴边窜出几个字来。
“炽玄先生有何难言之隐但讲无妨,家父已命在旦夕,实在耽搁不起,只要能救家父性命,不论前途有何艰险,亦要前去一试,先生若不愿涉险,可不必同去,只是请将此四味药引如何取法告知,本公子亦是会心存感激!”南宫歆冉虽面露怒色,却用央求的口吻向萧炽玄发问。
沉思中的萧炽玄被南宫歆冉的一顿话中带刺的言语惊醒,带着有些委屈的口吻言道:“冉兄,萧炽玄岂是贪生怕死之人,再则冉兄父子对炽玄有再造之恩,若能以命替得世伯受这沉珂之苦,炽玄情愿倾命为之,只是这四味药引若不想万全之策而寻,恐怕我等搭上性命亦难寻得这四味中的两味,离此最近的是赤剑峰,它地处八百里外得东南方,山高万余丈乃是一巨石天生地长而成,此峰因陡峭如剑锋一般锋利而得名,峰上确实盛产赤色灵芝因此不知有多少人为此而丧命,赤色灵芝皆长在距地千余丈的赤剑峰半腰阴暗处的磐石下,此磐石摇摇欲坠名为颠镇石,赤剑峰几乎光滑无缝,只有此颠镇石之下还算得一石缝,将绳索紧捆在奇天兄的飞镖上,奇天兄精准的投射飞镖之术亦毋庸置疑,将飞镖射入石缝之内倒非难事,区区八百里对于我等亦算不得什么,拉着绳索攀爬至生有灵芝之处,以冉兄的绝世轻功亦可轻而易举,只是那颠镇石凭灵芝而镇在赤剑峰腰间,若取灵芝插入的飞镖必因颠镇石的晃动而松动滑落,那时凭绳索攀爬之人就是取得灵芝,自己亦因飞镖的滑落会摔个粉身碎骨,炽玄实在不忍冉兄涉险,只是独有冉兄的轻功方可一试,旁人皆无能为力呀!炽玄实在笨拙不能代兄涉险呀!沼溪洞内半蟒胆…”说道此处萧炽玄神色有些黯然悲凉,“沼溪洞在赤剑峰的百余里的西北方,此洞深不见底,洞中有一蟒,体粗数丈有余,身长数十丈有余,一双眼大如铜铃,冲着洞外泛着绿光,血盆大口喷出的毒汁当即可取人性命根本没有救治余地,同时它极为敏锐无人可以靠近洞边,有劳奇鸣兄在我用琴瑟之音逼它半身出洞之时快速取它半钱胆汁足以做百服药引,只是一点它喷出毒汁前鸣兄必先一步制服与它,否则奇天兄只得为鸣兄及子鸣料理后事了!毒雾坡间金钱子,金钱子俗称金钱草,又名活血丹,它多年生匍匐草本植物,倒不难摘取,只是毒雾难捱,十二时辰间只有丑时毒雾渐减,除此时辰皆无法进入毒雾坡,算准时辰不成问题,只是常年生活在毒雾的村民,终日以毒雾坡间花果草木食,又长年浸于毒雾内,因此个个皮糙肉厚,威猛高大,力大彪悍,百毒不侵,高深武力毒门暗器对于他们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远离纷扰的尘世,虽然民风朴实,但疏于教化外人一时难以与之融入沟通,又视毒雾坡间金钱子为神物,不容任何外物亵渎践踏,时时有专人守护,飞禽走兽亦难近前,烦劳孤雁兄在丑时一刻入得毒雾坡,丑时三刻之前必须携金钱子出得毒雾坡,切莫与守护金钱子的蛮汉周旋逗留太久,否则太久易生变!兄可以抵挡七八,岂能以孤身抵挡数百之蛮?更何谈丑时过后的毒雾!紫参为何物世间无人见过,置于幻幽林间,传说乃是极具灵性的人形活物,有着男子心性,若想步入幻幽林内求取绝非易事,我等男儿之身皆根本无法入内,此间怪石异木,期间风起之时,娇艳妖娆的幽灵缥缈而出,意志再坚定的男子亦难抵缠绕身旁娇艳幽灵惑人心魄的莺歌燕舞,等到被惑之人神志混沌之时,结界中风向突变,美丽的**娇娥变成了面容狰狞可怕的鬼魅,鬼哭神嚎般的前来索命,加之树怪藤精前来助阵,等到自身气血消耗殆尽之时才知乃是自虐所为,但为时已晚,在虚脱中步入枉死城。如若想平安出入幻幽灵的结界求取其中紫参须,必须是身份尊贵,见识广远的公主才得以为之。”炽玄言到此处,看了歆冉半向不再多言,奇天不自然的眼神亦投向了歆冉,孤雁一旁沉默不语,一句“完了?”奇鸣憨憨的夺口而出。
“炽玄先生,除却公主,其她女子可为否?”歆冉看到炽玄闭目摇首作答,无奈的自言自语道:“为了爹爹,唉!只得求她!”他的目光中充满了不忍,这不忍不是因自己屈尊,而是别的什么,但他极力掩饰生怕在座之人窥得。
炽玄早知歆冉不愿明阳公主涉险的心事,亦只有他能读懂歆冉那隐秘深邃的眼神,其实,炽玄对明阳更是如火如荼的一往情深,他可以命想报歆冉活命及知遇之恩,明阳公主更是他的命,怎奈如花似玉的明阳与歆冉恩主已是郎情妾意不可分割,自己虽满腹才华却身份低贱,相貌平平怎可与玉树临风的歆冉相提并论,他只得将这份排山倒海的爱深埋心底。所以不是万不得已,他何尝愿意明阳涉险!可是这位美丽端庄中带着几分清雅秀丽的公主无人可以替代。她虽贵似牡丹却不浮躁,虽高贵却不娇媚,虽任性却不刁蛮。而紫玉参王素有护花使者之美誉,尤其是对待妙龄少公主更是爱护有加而且绝不会轻薄慢待,只是向以美髯为傲的紫玉参王讨其美髯亦就是这位心性沉稳,能言善辩的公主有几分把握,而且有全身而退的可能。若换做旁人,不管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就算能得全身而退,绝不会求来参须,炽玄无奈的对歆冉摇了摇头。
生性狂傲的南宫歆冉有生以来除了自己的父亲几乎没有服过谁,可此时,他被炽玄的言行才智所折服,此时自感无能渺小的歆冉顿觉炽玄的强大有为。语调低缓温存的对炽玄言道:“一切劳驾先生巧做安排,本公子去去就来!”说完欲出府奔王宫而去。
“冉兄。且慢!”炽玄拦住了南宫歆冉接言道:“恕在下言语冒犯,冉兄虽家资丰腴,富可敌国,到底是商贾之子一介白衣,怎比王公贵胄之后,此时贸然进宫请动公主相帮,言何说辞?国君再怎么礼贤下士,亦不会为了一介商贾,轻易允诺天之骄女涉险,毁了王族清誉,如此一来不仅请不动公主,冉兄反倒有深陷囹圄之险!那时何谈救南宫世伯性命?”
南宫歆冉听到此处如梦方醒,举步不前却又急上心头,他又乱了方寸,不知如何是好,他生平第一次将无助的眼神递给了炽玄,乞求炽玄为他指出方向。
倒是萧炽玄不紧不慢的对南宫歆冉言道:“冉兄,敬请放心,此刻国君带明阳公主已在来南宫府邸的路上了!”
南宫歆冉反倒一头雾水的看着这位深不可测的智囊,他发自内心的信任他,因为他深知此刻只有信任才可有所转机,于是南宫歆冉只得默不作声的等待着萧炽玄的话语得以应验,果不其然沉默没出半个时辰,门首传来接驾国君的声音。